異人族祠堂中央的大鐘敲響了十二聲,清脆而洪亮的鐘聲迴盪在山谷之中,源遠流長,隨着鐘聲的擴散,其他的村子也響起相同的鐘聲,好像一直傳遞到天地的盡頭,這樣整個落幕森林中的“異人族”都知道大祭司去世了。
人類的隊伍則正好走到了無回谷,連接着人類與異人族領地的咽喉要道,聽到這悠長的鐘聲,白鬚老者回過頭,看向蒼茫大山,嘆了口氣:“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國王殿下說的沒錯,異人族和人類沒什麼不同,我們留着一樣的血,有着相同的情感……我還會回來的……”
大祭司的村莊之上,站在遠處的山坡上,看着遠處敲響了鐘聲的祠堂,黑默默的站在這裡,絲毫不動,但和之前相比,現在的他似乎有所不同,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改變。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黑的肩膀上:“孩子,沒有人責怪你什麼……”
是黑和白的外公,也是曾經的異人族第一高手,老者嘆了口氣:“那幻術師對你施加了幻術,那會讓你感受世間最可怕的恐怖感,因爲恐怖而叫出聲來,是個人都會如此,這不是你的錯。”
“恐懼?”黑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什麼樣的情感,現在我似乎感覺不到的……”
那老者皺了皺眉,在第一時間他就已經解開了那幻術,但在那種極度的恐懼感之中,黑早已陷入了昏迷狀態,清醒之後也就堪堪的見了母親最後一面,從那之後,在黑身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似乎失去了“恐懼”這種情感。
也許是在那幻術中被折磨的精神出了問題,也許是因爲母親的去世受到了重大打擊。
但老者更願意相信最後一種,恐怕是深埋在心中的愧疚,那份無盡的愧疚讓黑不再在乎生死,從而更加深刻的影響了他的內心,讓他失去了“恐懼”的情感。
黑回過身子:“外公,我已經不想再生活在陽光下了,我答應過母親,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好好保護白,所以從今以後,我將一直潛伏在黑暗之中守護她,我希望成爲一位刺客!”
老者嘆了口氣:“你母親……她不是這個意思,而且,你的人生還長的很,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珍重一生的同伴,也許到那個時候,你就能找回完整的自己。”
黑的眼中有着迷惑,看着遠方:“外公,我不理解,爲什麼母親會放過那些人類!”
老者眺望着遠方,好像想要透過這無盡的森林看向遠方的人類大陸:“黑,有時間的話,你也許應該去人類世界闖蕩一下……你母親想要的不只是和平,也希望異人族的同胞們能和人類一樣,享受這廣闊田地。”
黑看向遠方被高聳入雲的山崖遮斷的方向:“人類大陸……我一定會去的!”
的確,在學習了精湛的刺客技藝之後,黑曾經在人類大陸游歷了很長時間,在這其中又發生了一些事,他的母親,也就是異人族大祭司的屍體被偷走了,這在族中也引起了很大的騷亂,但經過調查之後並沒有什麼結果,對方顯然也是經過精密策劃的,但這其中有着阿波羅的影子。
在黑遊歷回來的那一年,人類大使又來了,依舊是那個白鬚老者帶頭,這一次,經過了長達半年的談判,異人族與人類在形式上達成了和平共處的協議。
這一份協議讓異人族獲得了在大陸上游歷的資格,在很多城市,異人族的冒險者逐漸爲人類所接受,大部分人類還是認同這羣有着特殊能力的同伴的,在這一段時間,異人族已經開始很好的融入人類社會了。
只不過後來的“十死生”事件讓阿波羅領地中的人類與異人族的關係再次緊張起來,這就是後話了。
因爲沒有“恐懼感”這一先天條件,這讓黑在刺客一路上突飛猛進,成爲異人族最優秀的刺客,但在外公去世的時候也說過,這可以算是一個優勢,但更大的卻是劣勢,黑一定會遇到瓶頸的。
正如外公所預測的,這幾年來黑的實力已經難以寸進了,別說到達“英雄”階位,甚至都不可能到達去世的外公那種境界。
從黑來到洛蘭面前的第一天開始,洛蘭就已經很明白了,黑的身上缺少一種對生命的敬畏,缺少對死亡的恐懼,這樣的黑,就算交給他一身本領,他也永遠達不到“英雄”的境界。
但還好,在今晚,黑終於重新找回了那種感覺,不只是因爲敗於瑪麗昂之手的羞辱,更多的是他終於意識到了,沉浸於那份愧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一直以來的“無畏”並不是勇敢,而是逃避!
現在,我有了必須要守護的東西,那就是同伴!
在那間小木屋之中,黑再次感受到了恐懼,真是久違的感覺……
洛蘭收回匕首,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很好,總算沒白費我的功夫……”
拍了拍手,從木屋的另一個角落又走出了一個人,這是一位老頭,他明明一直待在那裡,但之前黑愣是沒發現他,足以證明這也不是一個善與之輩。
那老頭看向黑,給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小子就是黑吧,應該見過我的徒弟了吧,就是達芬奇那小子。”
達芬奇的師傅?黑擡起頭,那麼這位其貌不揚的老頭,就是傳說中的“鷹隼之眼”了?
“既然這小子有了資質,那我也沒有白費功夫,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就算對着老頭,洛蘭也沒有尊老愛幼的意思,說起話來依舊咄咄逼人。
老頭將一個袋子放在地上,衝着黑擠眉弄眼:“嘿嘿,洛蘭可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個月之前就開始讓我準備這些東西了,她可是很看重你的啊。”
洛蘭狠狠的瞪了老頭一眼,似乎在怪他多嘴,重新轉向黑:“接下來的過程可是很痛苦的,我保證,你會痛的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