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兒熱鬧了。
魏大師勢在必得,吳則卿也不甘示弱。此刻雖然有人已經餓着肚子呢,不過誰也沒有提吃飯的事,都知道有精彩看了。魏大師也是書法界的泰山北斗了,雖然他的貢獻更多的地方是在於對書法協會的展和擴張,是在行政方面的,不過魏大師的書法也是出類拔萃的,不可能差。吳則卿大家也清楚,在業餘的書法家中,她是最優秀的一個,甚至比之專業的也不差。固然魏大師的勝面肯定要大的多,不過吳則卿也不是沒有機會,就看他們隊伍中有沒有好手了。
“那,都同意了?”周大師笑道。
魏大師毫無壓力道:“我是沒意見。”
吳則卿優雅地掛着笑容,“我也沒意見。”然後對魏大師道:“魏老爺子,我是以小欺大,您可別怪罪啊。”
魏大師也不含糊,“那當然不會,我啊,就怕我贏了你得了彩頭以後,你會怪罪我搶了你喜愛之物啊。”
好多人聞言都起鬨了幾嗓子。
其實,火藥味都是嘴巴上的,就是圖個樂子。魏大師是什麼身份?吳則卿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因此記恨啊,那也太小家子氣了,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奔個熱鬧的場面,不然沒有個競爭意識,氣氛也熱烈不起來啊。
一些家屬都在飯莊樓上,沒有去後院兒,因爲後院兒人太多了已經裝不下,那些家屬就跟樓上扒開窗戶感興趣地看着。
“快來”
“要比了”
“這下有好戲看嘍”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此。
分組開始了,都是秉承自願選擇隊伍的。
魏大師那可是書法界的權威,子弟無數,人脈遍天下,好多受過他恩惠的人自然選了魏大師的組,其他一些老書法家也有好多都是魏大師的朋友,自然也沒的說,魏大師大壽之日想要個禮物,他們當然得幫忙了,所以魏大師這邊人越聚越多。反觀吳則卿這邊就寒磣了一些,居然就她一個人在那裡站着,身後一人都沒有,這個情況是好多人都沒有想到的,可是細細一琢磨也不奇怪了。就算是個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競賽,不過誰也看得出來魏大師是真心想要周大師那副字,人家年歲大,資歷高,名頭深,又是今天壽星,誰不得給幾分面子啊?吳則卿雖然也身居高位,可畢竟是教育界的職務,在書法界吳則卿還排不上前列,所以誰重誰輕大家心裡早都有分寸了,於理於情也該站在魏大師這邊的,這也是共和國傳統觀念的作祟,他們這些搞書法藝術的,研究的也都是古典文化,這種觀點自然根深蒂固。
吳則卿也沒什麼其他表情,還是淡淡地笑着。
有些家屬女眷看不下去了。
“嘿,怎麼回事?”
“怎麼全幫魏大師去了?”
“一個去吳校長隊伍的都沒有啊?”
“這叫什麼事,這不是欺負我們女同志麼”
“吳校長在書**力上本來就弱一些,這下還就她一個人,這還比什麼啊,直接把彩頭給魏大師算了。”
“我要是會書法,我肯定幫吳校長去”
“汗,這真是有點不合適了啊,怎麼也得去幾個幫吳大姐吧?要不然這得多沒面子啊,也不講究啊”
樓上樓下,好多人低聲議論起來。
誰也沒盼着吳則卿肯定會贏,畢竟吳校長跟魏大師實力上是有差距的,可就算是輸了,也得輸個體體面面啊,這還沒開始呢,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站到魏大師隊伍了?吳則卿這邊一個人都沒有這還怎麼比賽啊?
蘇娜也生氣了,怎麼這樣啊,她立即瞪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爸”她是北大的一員,當然是向着吳則卿的。
蘇爸爸假裝沒看見,繼續和朋友說着話。
蘇娜極了,嘿,我這暴脾氣,她當即就想站去吳校長那邊助威,起碼也是多個力量不至於那麼難看啊,可是想來想去蘇娜還是氣呼呼地跺了一下腳,沒有過去,原因無它,是她書法上的造詣真的不深,而且比書法可不單單只是比字的,書法和古典本來就不可分家的,一會兒肯定也要像往年一樣抽籤出題,得按照題目規定的範圍來書法,這裡面也是有考量古功底的,水平不夠,書**底不行的,上去就是丟臉去了,估計到時候連個應景應題的東西都寫不出來,蘇娜要是去了反倒是給吳則卿添亂,還不如跟這邊待着呢
提出這次比賽建議的周大師,也是想來個新奇一點的比賽,不像往年那般老一套了,可是看到這個局面,他也是沒有料到的,一時間也無語了,略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吳則卿,替她道:“我說啊,在座各位也都是書法界的名人,你們覺得這樣比賽有意思啊?就是贏了也不露臉是不是?”
魏大師身後的那幾十個書法家也有些臉紅,確實如周大師所言,真是不露臉的,幾十個書法界的老師欺負吳則卿一個女同志?說出去也不好聽啊,人家吳校長就算跟書法界牽扯不深,起碼也是教育界的名人,如果按照體制裡的級別和地位來算,周大師和魏大師都不如吳則卿的。
不過魏大師卻笑呵呵道:“小吳的書**底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要是有一幫人跟她的隊伍,我還不一定能贏她呢,這下好了,小吳啊,這彩頭我可收下了啊?我看咱們也別比了,該吃飯嘍。”
周大師翻白眼,“老魏你也好意思啊?”
“哈哈,既然是比賽,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魏大師不以爲意,摸着鬍子笑個不停,看向周大師的那篇書法,眼神裡已經把它當成自己的東西了,老人家臉皮很厚,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你們於嘛呢?
在一旁吃瓜子的張燁看不下去了,之前的話,他一直都聽在耳朵裡,不過什麼話也沒說,他過來一看這個陣勢,其實方纔就打算什麼也不摻和的,畢竟他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他也不感興趣這裡面的事,你們玩玩鬧鬧或者是比賽爭彩頭,跟我有什麼關係啊?可是現在,張燁忍不了了,麻痹,你們一羣書法家欺負我家老吳一個人?還那麼理直氣壯?你們還要不要臉了
吳校長沒人?
去你們大-爺-的還有哥們兒我呢
張燁一下就站了起來,左手託着一捧瓜子,右手捏着一個個在嘴裡磕着,就這麼悠悠閒閒地走到了吳則卿身後,然後在她後面的椅子上坐下了,繼續嗑瓜子,什麼話也沒說,但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吳則卿笑看看他,“行嗎?”
張燁信誓旦旦道:“您把‘嗎,字去了。”
“呵呵。”吳則卿微笑道:“好”說完,她也坐下喝茶了。
蘇娜一陣愕然,張老師去了?他不是不懂書法嗎?張燁的書法她曾經印象裡是看過的,就是那次京城楹聯大賽的視頻,張燁寫對聯的時候的毛筆字是不難看,可也就是不難看而已,還談不上藝術,甚至連書法都算不上,也就是普通人覺得他字還可以罷了,他去比什麼啊?
吳則卿終於有一個隊友了。
衆人也都好奇地看向戴墨鏡的那個年輕人。
“這是誰?”
“他上去於嘛?”
“這湊什麼熱鬧啊,他會書法嗎?”
“沒見過他啊,書法協會沒這個會員吧?”
“肯定沒有,會員我都見過,稍微有點名氣的書法家我也都認識,別說他了,壓根就沒有這麼年輕的書法家”
“不過有人就好嘛。”
“是啊,起碼不那麼丟面子了。”
周大師看看衆人,蹙眉道:“沒有了嗎?”
後院兒裡還站着很多剛入行的書法家,說是書法家,其實就是個官稱,實際上也就算個學徒之類的,是那些名家大師的子侄或弟子,跟普通人比,他們的書法是登峰造極讓人羨慕,可跟真正的名家比,他們的字就上不了檯面了,於是也有自知之明,是沒打算參加比賽的,就站在那裡看熱鬧,裡面的人大都是青年,全都不過三十歲,這次是抱着學習目的來的。
周大師砸了砸嘴,覺得對不住吳則卿,於是再問道:“要是這樣的話,可沒法比了啊,一點也不公平。”
魏大師隊伍裡的幾十號人相視一眼。
有人站出來,“要不然我過去吧?”
一個男子也道:“呵呵,那我也幫吳姐一把。”
周大師這才滿意地一點頭,這纔有點搞藝術的氣度。
然而誰知道,吳則卿卻輕輕笑了道:“謝謝各位好意了,既然已經選擇隊伍了,那就開始吧。”
啊?
吳則卿不要人了?
大家莫名其妙的很,不明白吳則卿什麼意思。
老壽星魏大師也眯了眯眼,“小吳,你那邊才一個人吧?要是這麼賽,也比不起來啊,少了很多精彩啊。”
吳則卿撫了撫腿上的旗袍布料,把裙子捋平了一些,淡然隨和道:“沒關係的魏大師。”說完,吳則卿抿了口茶水,將茶杯輕輕一放,“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