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窗外寒風飄逸。
天還沒亮,好多人才剛剛起牀,有的人準備上班,有的人做早餐,有的人準備送孩子上學。
就這麼個時候,晨報和一些地方電視臺的早間新聞裡就傳來了今天下午一點鐘在北大禮堂舉辦的《說紅樓夢》公開課的消息了,新聞裡面還有張燁講課時的視頻截取,比如張燁那最關鍵的“後四十回壓根不是曹雪芹寫的”這句話,被無數家媒體又一次報道了出來。雖然有一些電視臺並沒有播,有一些人也並不怎麼關注,可是好歹也如此大的曝光率了,從昨天到今天的新聞報紙以及網絡上的罵戰,此時,不關心的人依舊不關心,但關注的人也大都知道了消息
張燁又一次成了新聞焦點
“北大方面的表態,是支持並鼓勵這次學術上的重大分歧的,並且官方微博言力挺張燁老師”
“張燁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相,現在還沒有一個學術界的權威人士百分之一百地給予肯定,大多數學術界專家都持否定意見,於是,張燁今天在北大的第二堂公開課,已經是萬衆矚目,也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如果屬實,這將顛覆歷史”
“張燁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還是譁衆取寵?”
“最新消息,繼昨天的報導後,張燁微博上再次開炮,出了一打油詩,用搞盼着死同行,的結尾句,炮轟了整個界,當晚便引得衆怒,在紅學機構、京城作協等組織的帶領下,界不計其數的專家學者都公開表聲明,對張燁語言不敬和不負責任的行爲表示嚴厲譴責其中更是有一部分紅學專家和組織表示,會親臨公開課現場與張燁對簿,揭穿他所謂的樓夢》的真相”
“現在,讓我們再重新回顧一下事態的展,造成這次教育界界和歷史界一片譁然的起因,就是新任職北大講師的張燁,在《古典名著鑑賞》的第一堂課上拋下的一顆重磅炸彈……”
事件越吵越熱,今天又達到了一個高點,很多早晨出門上班的人,跟公交車上,地鐵上,都在議論這件事。
一輛15路汽車上。
“張燁就是個戰士啊”
“哈哈,這話對,他真是戰士,跟單位戰完跟領導戰,跟領導戰完跟廣電戰,現在又跟界戰上了”
“不過我看他的課了,證據很足啊。”
“那就不清楚了,這個誰都說不好。”
“他說的對不對,今天應該就能知道結果了。”
“聽說得去不少專家教授啊,北大估計熱鬧了”
這樣的議論,生在京城各個角落,甚至外地一些省市也同樣有類似的畫面,張燁這次不但引起了輿論關注,還引起了廣泛的社會關注。
家中。
當事人卻還在美滋滋地熟睡。
天亮了,天大亮了,天……特別大亮了。
張燁這才睡醒了,一看錶,好嘛,都午前十一點鐘了,這一覺睡的太長了,不過也睡的張燁神采奕奕,精神狀態十分好。他先叫了份外賣,然後進衛生間洗澡,吹好頭出來後,披薩也到了,開吃。
隨即,張燁拿好資料和講案,下樓開車往北大奔去。
中午。
十二點多。
北大中文系的園區已經被人擠爆了,不計其數的記者採訪車停在那裡,一輛輛外面牌子的轎車開了進來。
這次公開課的禮堂能容納五到六千人,並不在中文系,而位於不遠處的一個單獨建築,門口有很多北大工作人員把守,維持秩序,檢票入場。其實也沒票,只不過換了一種形式,北大學生是要拿學生證才能入場的,必須保證是本校生,記者則需要持記者證,每個報社或電視臺還要控制數量,最多不能過三人,至於一些特別的“嘉賓”,比如作協的人,比如紅學組織的人,報批申請後,會有專人從另一側門帶進禮堂的,所以那些信誓旦旦要揭穿張燁的“嘉賓”們,暫時還沒看到。
這個門前擠的全是北大學生。
“別推我啊”
“走不動了別擠”
“嘿,誰踩我腳丫子了啊”
“前面的快一點啊一會兒沒座位了”
“讓我進去啊靠擋我者死啊”
好多北大的教授和老師都無法理解地看着這一幕,已經無語了,禮堂門口的小廣場上,竟然涌滿了兩千三的學生,而且這個人數還在不斷增加,這還不包括已經拿學生證入場了的學生呢就這麼個場面,如果不是大家事先早知道了消息,他們絕對不敢想象這會是一堂公開課的現場要是誰都不說的話,有人可能還以爲是哪個一二線的大牌明星過來開演唱會了呢
學生來的太多了
整個場面顯得有些瘋狂
一些記者暫時沒擠進去,只能在外面排隊,然後也不閒着,原地就展開了採訪和拍攝,他們這次採訪是得了北大的授權了。
一個女記者拿着話筒,對前面的攝像打了個手勢,三二一後,立即道:“觀衆朋友們,我現在身處北大校園,我的背後就是這次關於樓夢》爭議的公開課現場,大家可以看到,小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人,都在排隊入場,來,讓我們先採訪幾個同學。”說完,她側頭找人,“這位同學,你好。”
姚蜜回頭,“啊?”
女記者笑道:“採訪你一下,你聽過上次的公開課嗎?”
“聽過啊。”姚蜜笑嘻嘻道:“我就是選修《古典名著鑑賞》課的。”
女記者道:“那太好了,對你們的老師張燁,你們都有什麼評價?”
姚蜜嘿笑道:“那還用問嗎?張燁老師是我心中最優秀最出色最幽默的老師,他,是我的偶像,他,是我的精神導師,他,指引了我前進的方向,他,照亮了我光明的遠方,我們敬愛他,敬愛他的吃苦耐勞,我們喜愛他,喜愛他的……”
女記者都被姚蜜給聊暈了,“哦哦好我知道了”
姚蜜誒誒誒一聲,“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沒說完呢”
女記者心說幸虧不是開的直播,你還說什麼啊說,你這說散文呢啊你,北大中文系的姑娘都你媽這麼能侃嗎?
李立竊笑不已。
姚蜜宿舍的舍友也都樂了。
李英道:“小蜜,你給人聊跑了”
姚蜜氣悶,“怎麼走了,我還想給我張叔兒多說幾句好話呢。”她爸跟張燁是忘年交,她當然向着張燁了。
那邊。
女記者又採訪到了別人,“你對張燁這個老師怎麼看?”
“沒怎麼看啊,我不是中文系的。”那是個數學系的北大學生。
女記者眨眼道:“張燁昨晚在微博上公然炮轟界,那個打油詩你看了嗎?你是怎麼評價的?”
那數學系眼鏡男道:“沒評價啊。”
女記者呃道:“你一點想法都沒有?”
眼鏡男攤了攤手,“能有什麼想法,張燁老師每次不都是以等差數列的間隔罵人嗎?不是一直都這樣麼?”
女記者:“……”
這時,女記者和攝像都看到了一個從身前走過的面目清秀的女孩兒,戴着眼鏡挺書卷氣的,女記者立即上前,“同學”終於看見個正常的了。
“嗯?叫我?”宋學姐推推眼鏡,看過去。
女記者微笑地把話筒拿過去,“採訪一下你,你對樓夢》只有前八十回是曹雪芹創作的這件事,是認同還是反對?”
宋學姐再次推了下眼鏡框,道:“先,你這個說法不太嚴謹,不應該是樓夢》前八十回,因爲樓夢》的前八十回也不算完整,有些丟失,所以你這麼問的話我沒辦法回答,你應該問樓夢》大體前八十回,這樣我就能回答了,我的觀點是不贊同也不否定,因爲張燁老師給出的證據確實有點震撼了我,我昨天夜裡一宿沒睡,翻了很多資料,根本無法否定張燁老師給出的證據,我現我推翻不了,於是我試着想從通行本一百二十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去證明張燁老師的觀點,但我還是沒有能證明,可能是我學識有限,我在其中碰到了十三個問題,第一,也是最嚴重的邏輯問題,那所有紅學家都頭疼的賈寶玉的詩,這個怎麼解釋誰也給不出來,而且這詩就是在大體前八十回的,張燁老師也逃不過去,我很好奇今天張老師會不會也避開這詩不談糊弄過去,第二個難題,是後四十回的銜接,我並不覺得有毛病,如果後四十回和前大體八十回不是一人所作,這個地方就……”
作爲一個北大中文系的學霸,宋學姐是很嚴謹的,源源不斷地對着鏡頭說着。一共十三個難題,宋學姐耐心地一一講述,連磕巴都不打,好像不用喘氣似的滔滔不絕、津津有味地說。
我的天啊
這都什麼人啊
攝像師臉上已經冒黑線了,女記者看着這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兒,差點淚流滿面地仰天長嘯一聲“我草”
咱們能不能好好聊天?
咱們能不能都說普通話?
我草這裡還有沒有正常人啊還有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