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蘭，你給我等着，等着，你等着……。”
六奶高翠花，捂着半邊腫起來的臉，嘴裡罵罵咧咧的回到家裡。
“咋了？”
“王秀蘭打你了？”
六叔一拍大腿。“我就跟你說了，王秀蘭那是啥人，早些年，提着柴刀滿大隊追着砍的主，你咋就不聽呢。”
“你都說了，早些年了。”
六奶沒想到自己老頭，不給自己出氣就算了，還長王老婆子的臉。“再說，我爲了啥，還不是爲了這個家，爲了多攢點些錢。”
“這事沒完。”
“你有想幹啥，真惹着那瘋婆子怕沒的好。”
“反正她別想安生，我就讓她給咱家堆幾個蘑菇堆，她還好意思要我拿錢。”六奶嘴裡沒一句好話。
“拿點錢就拿點錢，你這一鬧，怕是更不給你堆了。”
“那我就豁出去了。”
六奶一揮手。“不能讓她王秀蘭一個發財了。”
“行行行，你先省點力氣。”
六爺掏出菸袋杆子。“要不要我去跟二毛哥說一聲好了。”
“說啥說，不說，我就要讓整個大隊都知道，她王秀蘭吃獨食，看她有啥好的。”高翠花不樂意，憑啥自己這頓打白捱了，除非王秀蘭給自己賠不是。
……
“媽，六嬸又來幹啥？”
“還能幹啥，要安樂給她堆蘑菇堆，我跟她說，堆可以，堆一個十塊錢，她不樂意，還拿話來要挾我，我給了她兩嘴瓜子讓她清醒清醒。”
王秀蘭哼了一聲，自己乖孫的大本事，你空口白話的說要就要，你當你誰啊，給了臉了。
“那六嬸會不會？”
“會有咋樣，憑啥安樂會堆蘑菇，要教給別人。”
王秀蘭一拍桌子。“老天爺來了，也沒這個理的。”
“那現在咱們就啥不做了？”
“做啥？”
“我跟她說了，她要敢亂說，我給她牙剝了。”
好霸氣，李安樂心說，我奶真牛，這傢伙能當家，真不是開玩笑的。
六奶也該打，大喇叭不當，還當起老六，自己幾斤幾兩不掂量掂量，還跟我奶鬥，整個李家坡有幾個我奶這樣的。
“奶，我支持你一個鉗子。”
李安樂暗暗在心裡給奶奶點贊，可惜這年月沒有直播，要不就我奶這樣，不當網紅，那真是白瞎了。
“媽，一個院子的，鬧大了，怕都沒臉面。”
李國福說道。“再說老五的婚事就在眼前，等老五辦完事，再說吧。”
“怕就怕她高翠花不樂意。”
說話，王秀蘭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不成，我要去找高翠花好好跟她說道說道。”
“媽，要不然我媳婦去吧。”
李國福忙攔着，開玩笑，這傢伙打上門了，怕是六嬸脾氣，肯定要刺幾句，這下想不熱鬧都不成。
“你家的去有啥用，高翠花是好說話的。”
李桂花爲人本分能幹，平時家裡上上下下都是她操持，可輪罵架，打仗這種事，李桂花別說跟着王秀蘭比了，跟着劉霞和程來鳳比都差幾個量級了。
只有跟老四家的石琴能比一比，王秀蘭哪裡放心她去啊。
沒等着王秀蘭過去，六奶就有新動作了，先是找着李國軍媳婦聊天，說起蘑菇的事。“哎呦，你看我，瞎說啥，不說了，不說了。”
“六嬸，你慢點別再摔了。”
李國軍媳婦回頭就跟着李國軍說了蘑菇的事。
“安樂那娃子弄出來的？”
“怕也只有他了。”
“等會，剛我回來路上碰到國慶騎着自行車馱這兩大籃子東西，不知道啥，還蓋了稻草甸子，你說，這會不會就是蘑菇，要不這大冷天的騎車出去幹啥？”
“你是說賣蘑菇？”
“除了這個還能有啥。”
“那倆籃子老大了，怕是上百斤得有。”
李國軍一邪乎，好傢伙他媳婦那就更沒邊了。
“那可不，國軍親眼見着，不下二百斤，車軲轆都壓彎了。”
“那得賣多少錢啊？”
“怕是一二毛錢一斤要的。”
“那不是三四十塊錢？”
“媽呀，那他們家不是發財了。”
李國軍媳婦這一邪乎，整個事情就變了樣子。
一開始是二百斤，慢慢的就成了三百斤，四百斤，還好因爲自行車，沒敢多加，最後還不知道誰給蘑菇又提了提價格，一下就上百塊錢了。
“啥？”
李大虎，正在家裡搗鼓收音機，這不下午有評書聽，他挺喜歡的。
“你說國慶馱着三四百斤鮮蘑菇去公社賣？”
李大虎瞅着自己媳婦，你這不是扯淡嘛。“還三四百斤，現在哪裡來的蘑菇？”
“哎呦，你不知道，整個二隊都傳開了。”
“國軍親眼見着的。”
“啥親眼見着，我還不信了。”
蘑菇，這大雪天的，不是開玩笑嘛，李大虎不太信，可等着李大龍找上門來，李大虎不信也得信了。“咋真有這事？”
“怕是真的，不過多少斤不好說。”
李大龍說道。“我問了，是老六媳婦傳的。”
“老六媳婦，那大喇叭她說的話能準。”
“她親眼見着李菊和李棋幾個採摘蘑菇。”
李大龍說道。“要是說別家，我還不信，國慶他家，你知道，安樂這孩子不定真給他琢磨出來了。”
“這倒是，安樂跟着農技站不少專家關係好，琢磨出蘑菇來不算稀奇。”
李大虎這一琢磨還真可能。“那這事咋弄？”
“先打聽清楚，看這蘑菇好不好侍弄。”李大龍說道。“要是好侍弄，大隊出錢請安樂給大家講講課。”
“怕是三嫂那邊不好說話吧。”
李大虎不傻，這蘑菇怕是早就有了，一直瞞着呢，想要王秀蘭鬆口，怕是有些難度。
“大隊出錢給獎勵。”
李大龍說道。“再說還有國慶呢，等回頭國慶回來，我跟他說說這事。”
“你啊。”
“這次怕要得罪人了。”
“爲了隊裡，我不怕得罪人。”
李大龍說道。
“行，我跟你一起過去。”
李大虎一咬牙。“正好，我家裡還有兩瓶好酒，一會一起拿着。”
“那行，我已經讓國文去路口等着了，等國慶回來，咱們再過去。”
“行。”
李國慶騎着自行車來到郵局找着王燕。“這些都是？”
“嗯。”
“這不得有幾十斤？”
“三十八斤。”
李國慶頗有些得意說道。
“三十八斤，算四十斤，四四一十六，扣了二斤八毛，一共十五塊二毛。”王燕算完，哎呦一聲。“我的媽呀，這摘一次抵得上我一月工資了。”
“這種蘑菇，可真來錢。”
王燕瞅着兩個大籃子，看大寶貝似得。
“快，去找我媽。”
“十五塊二，真沒想到。”
王燕說道。“這要是一天摘着兩籃子，那可真發財了。”
“一天怕是不成，三四天可能摘這麼些。”
“那也不少了，一天合着五塊錢呢。”
王燕說道。“回頭再多堆幾個肥堆，怕是一天就有這麼多了吧。”
“這個……。”
李國慶還真沒咋想。
“回去你跟安樂說說，好好學學。”王燕心裡想着，自己小家能有幾個蘑菇堆，不要多，一天三四斤蘑菇，一月四五十塊錢，想想口水都忍不住流下來了。
“說起安樂，他讓我給你帶二本小冊子。”
“堆糞的？”
“是啊。”
“還有一本好像是關於蘑菇的。”
李國慶剛沒注意看，這會拿出來一看，可不嘛，蘑菇種植一些知識，這些知識其實並不算李安樂獨家秘方，早就有出門了，李安樂隨手抄的。
本來就是打算應付學習蘑菇種植的，這東西肯定沒多高成功率，反正李安樂都想好了，爲啥瞞着大家，就是因爲成功率低，你堆十幾二十肥堆不一定出一個蘑菇堆。
至於到時候堆不出來蘑菇，李安樂不怕，最多自己作弊搞點菌絲扔進去，比如大丫家，還有幾家關係好的，當然大隊長家肯定要長點蘑菇。
人家是大隊長，不長蘑菇，面子不好看，至於跟着自己家關係不好，辦事不利的六奶這些人，呵呵，自己賭運氣去吧，不定就真長出來，畢竟空氣也有菌嘛。
當然糊弄人，肯定要科學，只有講科學，說科學，用科學來跟着大家講道理，這才能忽悠住，至於科學概論問題，那啥一般都是無症狀。
“安樂懂的可真多。”
王燕小心翼翼把小冊子放好了，這要學好了，怕是抵得上自己嫁妝了。“等下，你幫我給安樂帶些東西。”
“帶啥？”
“安樂不是愛吃罐頭，糖果，糕點嘛，你一會都帶點。”
王燕白了一眼李國慶，咋的一點都不知道事啊。
“帶這些幹啥。”
“我這個嬸子樂意。”
王燕哼了一聲，兩人來到收購站，張鳳琴有些意外，咋兩人又來了，這纔多大會功夫。
“媽。”
“阿姨。”
“媽你出來看看。”
“啥呀？”
張鳳琴嘀咕，這倆孩子還搞的神神秘秘的。
“不就倆籃子嘛。”
“媽，你揭開看看。”
王燕得意說道。
張鳳琴掀開上面的草甸子，揭開布塊，一看。“蘑菇，這麼多蘑菇，這籃子也是？”
“嗯，一共三十八斤，全是剛剛採摘的新鮮蘑菇。”
王燕十分興奮說道，似乎頗有些榮耀的。
“真不少，沒想到這麼多，國慶，這都是家裡的？”
“嗯，幾天積累的。”
“那也不少了。”
四毛一斤，一算下來，連帶着張鳳琴都嚇一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