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咬銀牙,此刻的馮薇彤都有一種提劍宰了這個人的衝動。
深深的吸一口氣,按捺住心中的森冷殺機後,馮薇彤冷哼一聲,開口說道:
“武祖林動他說的是挑戰盧家,讓盧家的人儘管放馬過來。”
“可是,這盧家卑鄙無恥的,竟然花費了無數銀兩請來了諸多武者。”
“現在山頂上的這一百多人當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他們盧家的護衛。”
“絕大多數的人,都是盧家花費銀兩聘請過來的武者!”
“這些武者當中,有着數十個三流之境的武者,就連二流之境的高手,都有四個之多。”
“甚至,在這四個二流武者當中,其中一個,更是在藏龍城所有武者當中實力排名第六的李葉!”
“這般盛大的陣容,試問遍數藏龍城方圓千里所有武者,誰能過來一戰?”
“恐怕,就是藏龍城第一強者朱天在這裡,面對山頂的屠龍陣容,都會選擇暫避鋒芒!”
“武祖林動直到現在沒有露面,並非是他言而無信,而是因爲盧家的這番做法,實在是太過卑鄙無恥了一些!”
在馮薇彤的這一番話落下後,原本人聲鼎沸的衆人,都是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寂靜當中。
毫無疑問,此刻山頂之上的那般強大陣容,哪怕衆人明知道,那些武者所等待的敵人並非是他們。
但是,在衆人聽到馮薇彤說出這般陣容的這一刻,仍舊是會有一種巍峨山脈壓在心頭的窒息感。
這屠龍陣容,實在是太強大了!
強大到讓人窒息!
讓人絕望!
衆所周知,在這藏龍城方圓千里範圍之內,無數的武者當中,達到二流之境的武者,一共才只有三十多位而已。
而現在這雁蕩山的山頂之上,就有足足出現了四位二流之境的武者。
更讓人感到窒息的是,在這些盧家邀請來的武者當中,竟然有藏龍城十大強者當中,排名第六位的李葉!
要知道,李葉獨門絕學風靈腿,在這十餘年之間,橫掃了多少武者?
人的名樹的影,李葉的每一次出手,都能震撼整個藏龍城數百萬人!
正當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寂的時候,忽然,有一道驚呼聲突兀的響了起來,一下子就打破了這份沉寂。
“咦?你們看那邊?怎麼會有人向雁蕩山山頂走去?”
這句驚呼聲剛剛落下,頓時,所有人都猛然扭頭,目光全部向着那人所指着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所有的視線,都有些呆滯的凝固在了一道身影之上。
“這人是誰呀?”
“他這不是找死嗎?現在誰不知道山頂那個地方,就是留給鼠輩林動和盧家請來的武者的對戰,其他的人不管是誰,只要過去,都要被人給當場斬殺!”
“這人就是在找死,依我看來,他不是一個瘋子,就是一個傻子,正常人誰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登山呢?!”
片刻之後,便是有無數道嘲笑不屑之聲,在圍觀的人羣當中,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爲,這個膽敢在這個時候選擇登山的身影,一定會在他踏足山頂的那一刻,被山頂上的那些武者,出手擊殺。
衆人望着這道一步一步慢慢登山的身影,目光當中滿是譏諷。
在他們想來,這人或許是一個不知死活的譁衆取寵之輩。
可是,在這些不斷髮出嘲笑調侃的人羣當中,卻是有一個人皺起了眉頭,有些驚愕的張開了小口。
望着那道朝山頂行進的身影的目光當中,閃動着一抹驚駭。
這個人,正是在剛纔大聲怒斥衆人的馮薇彤。
“黑衣斗篷袍子,他,他難道是?不!肯定不是他,他知道雁蕩山這麼多的武者,在山頂等着圍殺他,他一定不會過來送死的!”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不斷登山的身影,馮薇彤嚥了口唾沫,低聲喃喃自語道。
這一刻,她的目光當中,夾雜着擔憂驚駭不敢置信等等複雜的神色。
……
“不知道這一次殺伐,會給我帶來多少白色光點。”
行走於這略顯崎嶇的山路之上,楚江微微擡起了頭,遙望着山頂之上盤膝而坐的衆多武者。
一抹森冷暴虐的殺機,在他胸膛之內,醞釀而出。
在楚江的眼中,山頂之上那上百名武者,就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全部都是死有餘辜。
因爲,那些人之所以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山頂之上,全部都是抱着斬殺他楚江的心思。
所以,這些人,全都該死!
......
雁蕩山的山頂,是一大塊較爲平整的地方,此時這塊地面上,足足上百武者盤坐其中,這些人,成半圓之型而坐。
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拿着寒光閃閃的兵刃。
在這幅嚴陣以待的模樣之下,一種凜然的氣勢油然而生。
一般的武者如果來到山頂,見到這幅場景,恐怕會立刻被嚇破膽子,根本就沒有提劍戰鬥的勇氣了。
某一刻,細微的腳步聲,忽然,從山頂之下的羊腸小路上悄然響了起來。
輕輕的聲音,緩緩傳上,落在了這上百人的耳朵之中。
山頂上,所有的人,都是猛然睜開了眼眸,視線鎖定在了上山的那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上。
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正是從這條小路上傳上來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亮,不知爲何,這腳步聲竟是猶如踩在了衆人的心頭一般。
讓得山頂上的衆多武者,都是目光微微一凝。
在雁蕩山圍觀的上萬人的目光下,在這山頂上百人的注視中,一道身披黑衣斗篷袍子的身影,身形微微一晃,踏足了這雁蕩山山頂。
腳步輕提,然後放下,如此前進八步,唯有低沉的腳步聲,在這略顯安靜的雁蕩山山頂飄蕩開來。
下一刻,這座聚集了無數人的雁蕩山,不管是圍觀的上萬看客,還是山頂嚴陣以待的衆人,都是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名整個身形都籠罩在黑衣斗篷下的青年人,朗聲長嘯道:
“武祖林動,赴約一戰!”
這一句話,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被楚江以雄渾的九陽內力激盪而出,聲音之大,響徹整個雁蕩山。
緊接着,據後來好事者所說,這道清朗長嘯,似乎都將天邊積聚的陰雲,都給吼散了一般。
恰在此時,天際之間,一束陽光潑灑而下,透過縹緲雲層的遮掩,剛好落在了那黑衣斗篷人的身上。
站在這一束陽光當中,楚江嘴角咧開了一道血腥暴虐的弧度,他輕聲說道:
“藏龍歷一千九百八十八年間,武祖林動於雁蕩山之上,屠戮衆生,賜爾等一死!”
淡淡隨意的話語,緩緩的飄蕩在這山頂之上。
楚江的這幾句話,聲音很輕,音量也並不算大。
但是,當楚江這句輕言細語,落在衆人的耳畔的時候,卻是猶如那驚天霹靂一般,狠狠地劈在了這雁蕩山上萬人的心頭!
山頂之上,這些盤膝而坐的衆人,在聽到武祖林動這番話後,也都是微微楞了一下,略微回過神來後,便都是立刻站起身來。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帶着各自不同的種種情緒,望向了這個剛剛出現的黑衣斗篷青年。
對於這個自號武祖名叫林動的年輕人,他們雖然都是第一次見,但是,卻並不感到陌生。
這個武祖林動,在這些天裡,完全可以說是藏龍城方圓千里範圍內,名氣最盛,爭議最大的人物。
有人說他是藏龍城千年以來,唯一一個膽敢挑釁頂尖家族的武者。
更是當街斬殺盧家大少爺盧明封,值得所有武者欽佩。
但是,在盧家這些時日的刻意宣傳之下,更多的人都說,武祖林動是一個提出約戰雁蕩山,而不敢赴約一戰的無恥無膽的鼠輩。
絕大多數人在提及林動這個名字時,都會略微帶着些許不屑與譏諷。
可是,不管是欽佩武祖林動的這些人,還是瞧不起武祖林動的那些人,這所有的人,都無法忽視武祖林動。
因爲,他武祖林動的一顆頭顱,價值十萬兩白銀!
對於山頂之上的這些盧家聘請的武者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他們本來就是盧家花費大量銀兩,特意在藏龍城內聘請而來的,早就從盧家拿了一筆銀兩了。
只要他們有人能殺了林動,那人就能再從盧家拿走十萬兩白銀。
在山頂衆人的眼中,這武祖林動就是一座金山銀山。
而圍觀的上萬人在略微沉寂了一下後,隨即,便是有無數喉結滾動,吞嚥口水的聲音,在這上萬人羣當中,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然後,便是一些交談聲,在此刻,沖天而起,迴盪在了雁蕩山周圍各處。
“他就是傳聞當中的武祖林動?他竟然來了,他竟然敢赴約一戰?”
“是呀,鼠輩林動怎麼敢來呢?山頂之上,強者如雲,他怎麼敢來?難道他不知道山頂之上的那個強大陣容?”
“不,他肯定知道雁蕩山山頂等着圍殺他的強大陣容,要知道,就在這短短一天之內,這般強大的陣容,已經傳遍了藏龍城方圓千里。”
“此刻,就是藏龍城當中的一個孩童,都知道這山頂之上的屠龍陣營有多麼恐怖,那武祖林動又豈能不知?所以,他一定也知道這些。”
“可是,這武祖林動明知道山頂上有那麼多強大武者,他怎麼還敢前來赴約一戰?他這不是過來送死嗎?”
“說的不錯,他武祖林動就是過來送死的,面對山頂之上那恐怖武者陣容,不管他是什麼實力,都是一個死!”
“哈哈,或許那武祖林動可能還天真的認爲,他能一人一拳,就將山頂上的那些武者全部擊敗!”
“其實,我也感覺那林動是這麼想的,這人太天真了。”
“畢竟,從他自號武祖這個稱號,就能看出來,林動是一個何等狂妄無知的人,他妄圖隻身一人挑戰衆多武者的行爲,並不讓人意外。”
“無知!可笑!遍數整個藏龍城數百萬人,試問誰能獨自一人擊敗雁蕩山那屠龍陣營?”
“恐怕就連藏龍城第一強者朱天,都辦不到這一點!更何況是他林動?”
“他就是來雁蕩山送死的!”
衆多的調侃諷刺聲傳入了馮薇彤的耳畔,要是在往常的時候,她肯定要大聲怒斥這些人一番。
但是,此刻的馮薇彤,卻已經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人的議論了。
這時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雁蕩山的山頂,那一道身披黑衣斗篷袍子的身影上。
“他不應該來的!”
擔憂焦急種種神色,在馮薇彤的瞳孔深處交織閃過。
旁人看到武祖林動現身雁蕩山,只會各種冷言冷語的嘲笑,但是,她看到武祖林動出現,卻是滿心擔憂。
馮薇彤從小習武,馮家更是有着數百年曆史的武者家族,她家經營的武館,更是藏龍城最大的武館。
所以,馮薇彤比誰都明白,山頂之上的那個盧家屠龍陣營,有多麼的恐怖強大,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武者所能抗衡得了的。
武祖林動的實力雖然很強,但是,此刻踏足了雁蕩山山頂,想要全身而退的機會,都渺茫到幾乎沒有的地步。
因爲,雁蕩山的山勢極爲險惡,多爲懸崖峭壁,想要從山頂下來,也就僅僅有一條崎嶇小路而已。
等那些圍殺林動的武者,有人將那條小路給封堵住的話,到時候,武祖林動就是想要退去,都插翅難逃。
“怎麼辦?我的實力還是太低了,現在只達到了三流武者之境,距離突破二流武者之境,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我要是有二流武者之境的實力的話,現在就能衝上雁蕩山和武祖林動並肩作戰了。”
“可惜,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三流之境的武者,就這點實力上雁蕩山的話,只能成爲武祖林動的累贅,不光是幫不上忙,反而還會扯他的後腿。”
心中低聲嘆了一口氣,馮薇彤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嘴角的弧度上的那一抹自嘲越發濃郁。
將心神投進山頂,現在的馮薇彤,也只能寄希望於有奇蹟出現了。
山頂之上。
“哼,我早就聽聞武祖林動的實力不強,但是,牙尖嘴利的本事可不小,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忽然,一道輕喝之聲,從人羣深處傳了過來。
楚江微微偏過頭,望着慢慢分割而開的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