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收了她十兩銀子心滿意足的走了,只剩下呆呆望着酒罈發愣的嬛嬛還半躺在牀上,拿起牀頭的酒盞,輕抿一口,喃喃道。
“小毅啊小毅,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呢?又會作詩,又會釀酒,還真是令人好奇啊。”
......
姜毅懷揣十兩鉅款回到酒肆,緊接着就把另外兩壇酒也抱了過去,哪知這次嬛嬛並沒有親自接見他,而是讓王叔把錢給自己。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剛剛還跟你親親密密的姐姐,轉眼間就不見自己了,這叫什麼事兒呢。
一共三十兩銀子,在這個農民年收入還不到五兩銀子的年頭,可絕對是一筆鉅款。
當然了,這個也要分怎麼說,與那些在青樓裡一擲千金,隨隨便便打賞上千兩銀子的富家翁比,三十兩銀子可能還不夠一壺酒錢。
姜毅沒直接回酒肆,早在出來之前就已經和椿柳姐說好,今天要出去招募工人。
說是招募,實則就是買一些回來。
南楚不禁人口買賣,只要有官家給的憑證就可以在集市開上一家人員交易市場。
當然了,拐賣兒童肯定是不行的,被抓到砍頭都是幸運的,更有可能會被做成人彘。
一般這種地方都會開在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誰家缺個下人丫鬟的都會來這裡買,而他們大多數人都是被父母賣到人販子手裡的,屬於正經交易。
生在這個時代,就要遵守時代規則,雖然姜毅是現代人,但他從沒想過要用現代知識去改變本該屬於這個世界的法則,那與蜉蝣撼樹無異。
所以他來買人是半點心理壓力沒有。
朱雀大街除了夜半宵禁外,永遠是人潮洶涌的,說不上像南京路那樣人擠人,但時不時的被撞一下,或者被踩一腳都是很正常的。
可能姜毅今天點子背,還沒等到地方就被踩了四五腳,那訛走了十兩銀子。
他現在後悔的要死,也不知道這種充滿仁義道德的心靈是什麼時候訓練出來的。
剛來到朱雀大街的時候,有一老爺子來賣水果,結果還沒等進街馬車軲轆壞了,一車水果好幾百斤,就算軲轆是好的,也得驢在前面拉人在後面推。
如此一來更是沒辦法順利進城了,姜毅撞見他,大發善心就說要幫他一起推車,老爺子連推辭的話都沒有,當即大手一揮爺倆就開始推。
過程中被踩了幾腳就不提了。
從朱雀大街頭一直推到春餅店拐角,過了路口就是集市,結果姜毅突然就發現車推不動了,擡頭一看,好傢伙,驢累死了。
可憐的毛驢口吐白沫還翻白眼,老漢見狀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他這一哭不要緊,姜毅瞬間就成了圍觀對象,人民羣衆以爲是他把老爺子的驢給弄死的,還有幾個暴脾氣的憤青要拉着他去見官。
“你不能走!”
“對!你不能走!你必須賠老爺子的驢!”
“否則我們要抓你去見官!”
“我們人多力量大,把這個龜孫送入法網!”
“對!”
好傢伙,姜毅聽的瞠目結舌,難怪世人都說好人不長命,好人沒好報呢。
老爺子哭哭啼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顯然是打算與他們同流合污了,最後姜毅被逼無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錠,這是上午嬛嬛姐給他的,還沒捂熱呢。
心疼的丟在老爺子懷裡,再也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這一段小插曲,如果不是折了十兩銀子估計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現在是創業初期,哪哪都需要錢,這十兩銀子若是利用得當可以做很多事情,就這麼白白便宜了老頭子。
“嗐,就當是破財免災了吧。”
人口販賣不新鮮,而且這邊的人流量也大,很多人都帶着青冠小帽,穿着蜀錦長袍雍容華貴的樣子。
姜毅知道,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豪門闊府裡的大管家,他們來這邊也是挑選家裡壯丁下人的。
壯丁姜毅不需要,一個釀酒的活兒與身子強壯與否沒關係,而且吃的又多,怎麼算都不是好買賣,所以他把目標放在了相對便宜,成本又低的孩子身上。
說起來有點殘忍,這些孩子都是村戶父母養不起才帶到這裡賣掉的,若不是實在沒辦法,誰又捨得自己孩子呢?
姜毅這麼做,也算變相解救了他們,最起碼自己來自21世紀的新時代,不會做欺辱下人,打罵體罰的事兒,這已經很好了。
前方門楣上掛着一塊大匾額,上書四個大字:清白人院。
可能這家店內的人來歷都很清白,沒有拐賣的那種,姜毅心生好感走了進去。
內部很乾淨整潔,小廝見有客進來當即迎上前問道。
“這位爺,您需要點什麼?我們是男孩女孩壯丁老婦,什麼都有,而且今天特價,一個壯丁二十兩,或者二十斤鹽。”
窩草。
一個二十歲的成年男子壯丁,就值特麼二十斤鹽?
這東西有稀缺嗎?
記得椿柳姐做飯的時候雖說沒味精,但粗鹽和鹽巴肯定不缺啊。
這可真是奇了tmlgb的怪了。
“我要女孩,來歷清白的。”
“那客官您算是來對地方了,您看見我們的牌子沒?我們這所有的人來歷都是清清白白,只是目前女孩的數量不多,您要多少?”
“多少錢?”
“不貴,四兩銀子。”
“我要五名。”
“得嘞,您跟我來。”
店家賣四兩銀子,那帶女孩來的人肯定出價更低,真是人命不如草芥啊。
姜毅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跟在小廝後面來到店內後堂。
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只見偌大的後堂東邊有三個小門,他打開其中一個,姜毅走進去,見到七個穿着髒兮兮但面容很乾淨的小姑娘。
小的六七歲,大的十一二,應該是被賣到這裡以後家店給她們簡單梳洗過。
沒有面露恐懼之色,這就說明店家並沒有並沒有虐待她們,這點相對來說還是很有人性的。
“我說一共就七個孩子,二十兩都賣我算了。”
“哎呦這位爺,可沒有這麼做生意的,要不...六個?”
小廝可能也想把這些孩子出手,因爲她們根本就賣不上價,又得一天兩頓飯的供着,此消彼長之下還賠了不少錢。
“二十兩七個,賣不賣吧。”
“別別,您別生氣,這樣,我去喊我們掌櫃的,您稍等。”
小廝出去了,姜毅在房間裡等待着。
他倒不是需要太多孩子,而是一共七個人只買走五個,那剩下的兩個怎麼想?這會給她們造成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她們的命已經夠苦了,萬萬不能再摧殘。
至於爲什麼要買女孩,那是因爲考慮到成本的問題,女孩子本身吃的又不多,釀酒的活兒只要有手就行,日後成年了還可以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說不定還能收點彩禮。
雖然收彩禮這個想法不太現實,但總歸要比男孩好。
沒一會兒一個大腹便便的掌櫃的走進房間,講道理,這年頭能吃成他這個豬樣的人還真不多。
眯着一雙三角眼笑呵呵的說,
“哎呦呵呵呵,這位小哥是想二十兩全包是吧?”
“沒錯。”
“不知您是?”
“我就是一個小工,不必問那麼多。”
掌櫃的小眼睛賊兮兮的亂轉,又問了一句。
“敢問小哥在哪裡工作?哦,別無他意只是隨口一問。”
“就在淮河邊上的木春酒肆。”
“木春酒肆...”
掌櫃的唸叨着這個名字,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嘶!好好好,二十兩就二十兩,您可以把孩子帶走了,這是孩子們的賣身契。”
掌櫃的從懷裡掏出一小疊黃紙,看來他早在出來前就已經想好了。
姜毅也不含糊,從兜裡拿出另外兩塊銀錠給他,他也不驗也不用牙咬,直接揣進懷裡。
這行雲流水的樣子給姜毅弄的有些懵,這給了他一種錯覺。
好似這個掌櫃的,在極力討好自己。
笑着搖搖頭,暗道自己多疑的毛病又犯了,沒繼續細想,招呼孩子們這就準備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