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背景光注意一下,攝影師注意,然後那個蘇子衿注意一下啊,別把手裡的花生殼隨便亂扔啊!”
呂行導演拿着大喇叭朝蘇子衿喊道。
蘇子衿瞄了一眼,然後趕緊溜走了。
這幾天他天天泡在劇場中,挺舒服的。
沒什麼事還能順點瓜子吃,等到中午晚上跟着劇組吃盒飯。
每次到中午飯點,運飯車過來。
第一個去的保準就是他,跟管盒飯的大叔領一份盒飯蹲地上。
偶爾去小賣店買幾瓶脈動和零食給大夥一分,把好不容易藏好的烤串放在盒飯裡,蹲在地上吃完這頓飯算是完事。
作爲劇組的街溜子,他和任何人混的都很熟。
上至劇組監製,下至掃地大媽。蘇子衿都能跟他們聊上幾句話。
昨天晚上,掃地大媽死活都要給他一個本地小雞呢。
可惜,蘇子衿沒要。
到不是他要臉,他什麼時候有過那東西。
屬實在酒店裡殺雞燉着吃不太雅觀,否則蘇子衿看那隻小雞早就不順眼了。
這幾天陸陸續續拍了幾場戲,讓蘇子衿大開眼界。
秦浩和寧理老師的戲份,讓蘇子衿學到不少東西。
別看秦浩平時雖然嘻嘻哈哈的,但只要一拍戲,整個人瞬間就進人物當中。
入戲的速度能和在牀上一比。
而且各種細節動作和運鏡都是行雲流水,毫無表演痕跡。
似乎他就是劇中的那個人一樣,蘇子衿磕着瓜子,看秦浩拍戲就很舒服。
毫無卡頓的流暢,就像你看羞羞的東西一樣。
啪的一下。
蘇子衿回頭一看,小姨媽蹦蹦跳跳就跟着過來了。
也不知道遇見什麼高興事了。
這幾天,鄧佳佳被自己帶壞了。下了片場就找蘇子衿要瓜子,然後找盒飯大爺拿個小馬紮。
坐在旁邊地上看着臺詞,磕着瓜子。
什麼時候瓜子沒了才起身,過來找自己再抓一把。
鄧佳佳磕着瓜子,腮幫子跟松鼠一樣,鬧的蘇子衿一看見她就感覺頭疼。
自己買的三斤五香瓜子都被磕沒了,這才幾天啊!纔不給錢!
也不知道鄧佳佳是屬什麼的,磕瓜子的速度明顯比自己快很多。
在那咔哧咔哧,一會就能磕完一把!
然後磕完就找自己去要,蘇子衿也很崩潰啊!
剛開始還好,後來沒辦法了。
自己買的那三斤瓜子磕完了,蘇子衿就去道具組找吃的,因爲這部劇裡有一些吃東西的場面。
所以道具組早就買好了放在倉庫,什麼瓜子,花生,還有冰棍……
蘇子衿趁着沒人,就溜過去抓一把。
後來次數多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
被抓住了,道具組就開始鎖門了。
蘇子衿拍拍身上,看盒飯吃的差不多了。起身走向前面。
看劇組正拍秦浩的戲呢!
“卡!過了!”
於導將耳麥摘下來,扔在桌子上,跟大家說道。
蘇子衿接過場務的大喇叭,朝着大家喊道。
“吃飯了,吃飯了!”
然後劇組一溜煙都跑了大半,個個腳下跟抹油一樣。
場上的秦浩又過了一條戲,除了少數難度極高的戲之外,蘇子衿很少看見秦浩卡頓。
不得不說,雖然得過獎的不一定都nb,但得過很多獎的一定很nb。
這幾天秦浩拍完戲,幾個人一起找家燒烤店,經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蘇子衿在他口中聽過很多關於第六代導演的故事。
如果單說起第六道導演婁樺和賈樟柯二人,據說業內對這二位心中都發顫。
到不是這兩人有多大背景,只不過是這兩位拍的片子,很少沒有能播出去的。
但在海外的口碑都很好,很多海外公司搶着兩人的片子。
作爲兩位文藝片導演,國內很多公司看中他們的名聲,想找二人拍戲。
但又猶豫,摸着手上的鈔票。
想要賺名聲,但又捨不得。
因爲給他們的投資幾乎就回不來了,在國內根本上不去院線,只能靠售賣海外版權來收回成本。
說來厲害,賈樟柯的片子在海外就沒虧過,以至於一片難求的程度。
據說還有一個段子,說是在歐洲三大電影節中,只要你拿着一盒拷貝帶子,蹲在門口跟人說這是華夏被禁的。
得了,幾乎你就不能空手回去。
保準能有買你片子的人。
賈樟柯拍的片子,幾乎是有一部禁播一部。
直到2004年《世界》的發佈會上,賈樟柯哭了,因爲8年拍了4部電影,第一次在國內公開上映。
可想而知,賈樟柯在國內有什麼地位。
據說,某電廣因爲這幾位導演,硬生生寬鬆的一些條例。
但還是沒用,大大小小的片子不知被禁了多少回,每次寬鬆的條例在他們面前還是太嚴。
在各種條例之下,這些第六代導演硬生生突破一片天。
按照秦浩對他們的說法是,這兩個小老頭有意思,他們總是能看見,在動盪的那個時代中,看見一個人的背影。
無論是《小武》還是《山河故人》還是婁樺的《蘇州河》。
他們都是在動盪的時代下個人的微縮觀影。
90年代,橫在第六代導演面前的三座大山是主旋律電影、電影局和審查制度。
這些“七君子們”扛起獨立電影的旗幟,轉入地下用鏡頭作爲無聲的抗議。
當然還是能看見秦浩對於他們的敬重的,但是更多的是熟悉。
在秦浩嘴裡這些導演似乎就像是身邊的鄰居一樣熟悉。
“嘿!”
蹲着馬路牙子想事情的蘇子衿,被下了片場的秦浩嚇一挑。
轉過頭看見他一臉笑意。
“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蘇子衿不情願的從兜裡拿出黃鶴樓,看見裡面僅有的四根,索性都拿出來。
給秦浩一根,然後自己抽一根。
剩下兩根放在地上點着了,就看着它逐漸燃燒成灰燼。
“明天就有你的戲了吧!你可別被呂導卡哭了。”
蘇子衿把火機收拾好,然後小心翼翼放進去。
這幾天劇組這幫孫子總找自己借火點完就順走了。
蘇子衿這幾天光火機就買了五六個,所說不貴,但心中不得勁啊!
蘇子衿把菸灰磕磕,笑道。
“多大點事,劇本都在這呢!”
蘇子衿指指腦袋跟秦浩說道。
秦浩今天的戲拍完了,扭頭拍拍屁股上的灰就走了。
蘇子衿看着地下兩隻煙被風抽個乾淨,然後把手上的菸頭扔出去,就聽後面大聲喊一句。
“蘇子衿,你這個小兔崽子。又亂扔菸頭!”
蘇子衿聽見聲音馬上開溜,身後的是管場務的頭,每次看見蘇子衿都喊上一通。
最慘的一次是蘇子衿在那磕瓜子,都放在兜裡了。
可沒想到來一陣風,一溜煙把瓜子皮全都給刮沒了。
瓜子皮飛的滿場子都是,蘇子衿硬是被他罵了一天,一句話都不重樣。
從此以後,蘇子衿再也不在他面前嗑瓜子了。
蘇子衿收拾一下,走到呂導屏幕上去。
這場是鄧佳佳的戲份,蘇子衿揣個小手手站在呂導身後看着屏幕中的鄧佳佳。
不禁感慨!鄧佳佳的演技真不錯,不知道自己明天能怎麼樣。
別看蘇子衿一天吊兒郎當的,其實在場上的每一天都在觀察他們的本事。
看看怎麼樣運鏡,怎麼樣處理細微的情緒變化,怎麼才能讓人物立體化。
當然他也沒少麻煩呂導,有可能這幾天拍攝順利。
呂導也沒時間管他,只是偶爾看蘇子衿在眼前來回晃的時候,會罵他一句。
“一邊吃去。”
“好勒。”
呂導看蘇子衿吊兒郎當的樣,氣不打一出來。
“明天就有你的戲了,你要是給我拉跨。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蘇子衿回頭比一個ok的手勢,然後語氣就變了。
“大哥,你…你饒了我吧!真不是我做的!”
呂導聽這句臺詞,就知道是戲中郭羽是臺詞,瞬間感覺到了符合郭羽人設的韻味,索性就不理他。
隨手拿起桌子上喝沒的塑料水瓶,扔了出去。
“你小子,就知道皮!”
經過前幾天,呂行在衆人中立威,再加上自己過硬的導演功底,已經初步獲得了大家的認可。
拍攝任務也十分順利,幾乎沒有卡殼的時候。
所以呂行纔有心情和蘇子衿扯皮,要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早就一個大脖溜子打過去了。
“別生氣嘛!”
蘇子衿閃過去。
劇組拍戲的位置在哈鬆道外,據說現在組的好多樓都是當年抗戰時期的。
蘇子衿走在家鄉的路上,腦子裡想的都是明天應該怎麼拍好戲。
回到酒店,看着松花江上初雪剛下,松浦大橋上車水馬龍。
蘇子衿將窗簾拉上,準備起明天的劇本。
別看呂行現在對他挺好,但他可是一個片場暴君。
有個女演員,因爲一場戲,一天之間被他卡了十幾次。
雖然沒說什麼重話,但在片場上硬生生哭出來。
但還是讓呂行叫起來,說一通。
說歸說,但在講戲方面,他還是很耐心的。
對於劇本中,他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但蘇子衿卻不同,他和呂行的理解不同。
呂行要的是整個劇組拍攝順利,而蘇子衿更注重自己這個角色塑造。
他想要的郭羽很大可能和呂行想象中的不同 ,但戲份就那麼多。
蘇子衿不可能讓這個角色在自己手上毀了,而呂行也絕對不會因爲一個角色拖累劇場的戲份。
所以,明天他的第一場戲就極其重要,這定型了他的以後的戲路。
蘇子衿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再一次表演明天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