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言站在舞臺,腰桿挺直,站立如鬆。
燈光打在他臉上,映出他平靜的面龐。
他環視全場,深鞠一躬,然後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尊敬的各位評委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我是八號選手曹修言。我今天演講的題目是《我和我的祖國》。
“在開始演講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在各位過去的人生中,面對國家發生的大事,你現在回想起來,最直觀的印象是什麼?
“我先來談談我的。從我還有印象說起,2003年非典,我被我爸媽送到了鄉下外婆家,一個偏僻的小村莊。在那裡我的印象似乎只有外婆家裡的黑白電視陪伴着我,沒有惶恐,沒有疫情,只有每晚的卡通片。”
臺下的觀衆因爲年紀的原因對這件事並不熟悉,臉上多少有些茫然。
但是前排的評委卻都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他們,是切身經歷過這件事情的。
“08年,這對於所有中國人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年份。開年的大雪災,我似乎在家舒舒服服地過着春節,看着電視機上的白茫茫一片,覺得這些離我太遠,還沒有那一年我爸燉的豬蹄印象更深刻。
“也是那一年,512大地震,當電視臺女主持人哽咽着報告死亡人數時,我第一次對死亡這個概念產生了思考。更讓我觸動的,還有學校操場,降下一半的,鮮豔的五星紅旗。
“還是那一年,第29屆奧運會在那個火熱的夏季召開,整個中國都在沸騰,我最深刻的印象,似乎是那首《北京歡迎你》,以及電視中不時報出的,中國的獎牌數量。那時候的我,只有深深的自豪感,爲我是一箇中國人自豪。
“2010年,世博會在尚海召開,我的阿姨去了尚海旅遊,給我帶回來一個吉祥物海寶的玩具。至今還放在我的牀頭。
“2013年,雅安地震。全國的心再次被牽動了起來,無數人都在爲那個多災多難的地區祈禱。而我當時在上高中,對這個事情並沒有關注,只有每天做不完的作業和無止境的疲憊。昏昏欲睡的午後,成爲了我對那次災難最直觀的印象。
曹修言用舒緩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講述着故事。回味的神情,低沉的聲音,帶着人們一點點走進那些並不遙遠的歲月。
現場,有人在回憶。
有人在交流。
有人似乎想起了那些歲月。
“我對這些事件的印象,很多都已經漫漶。但是把這些事情穿起來,我發現了一件事情: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影響這個國家很多,但是對我這種普通人來說,似乎並沒有讓我的生活發生什麼特別大的改變。好像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這些影響了無數人命運的事件就已經結束了。我們的生活還是按照該有的軌跡運行着,一點點成長,一步步成熟。
“似乎這些事情,離我們生活很近,但是又很遠。可是,在我們享受着平靜生活的時候,又有多少人在爲這些‘大事’奉獻,有的人犧牲了親情,有的人犧牲了健康,有的人甚至失去了生命……
“我們的生活,波瀾不驚;外面的世界,卻是波濤洶涌。在我說話這一秒,可能就有人被殺害;在你思考的這一刻,可能就有人被搶劫。是我們太幸運麼?是的,我們很幸運,生在了一個太平的國家,一個歲月靜好的時候。但是,真有什麼歲月靜好麼?只不過是有人在爲我們負重前行!
曹修言的語氣在加快,但是幅度並不明顯。到了最後的時候——
他頂上去了。
演講過半,半場最強的一句話已經爲後面的高潮奠定了基調。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危機。只不過,我們有一個強大的支撐在支撐着我們不被這些危機影響。就像今年的也門撤僑,事件發生後,就連美國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沒辦法把美國公民帶回。但是中國卻出動了護衛艦將僑民帶回。我們有理由相信,我們背後的中國,足以在災難發生的第一時間,把你從危險的地方救出,帶回這片土地!
“我們的祖國,已經走過了幾十載。風風雨雨,都挺過來了。以後的中國,也許還會遇到災難,還會遇到危機,但是卻沒有任何一種災難,會成爲這個國家放棄的理由。十三億人,團結奮進,總能度過難關。
“也許有一天,非典這樣的災難會再次席捲這個多難的國度,我們會被困在家裡,不能外出。外面是病毒肆虐,內心是惶恐不安。我們會聽到一個又一個壞消息,也會聽到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那個時候,可能我們的內心會再次感受到這個國家的力量,以及這個國家庇護民衆的心。而且我也相信,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場全國的戰役,也會比非典結束得要早。因爲今天的中國和十幾年前——
“不一樣!”
曹修言渾厚的聲音在報告廳內迴盪。
整場觀衆鴉雀無聲。
“我只是十三億中國人中最普通的一個。沒有足夠的能力站在第一線,爲那些弱小者負重前行。但是我也會努力進步,終有一天也能站在災難面前,和其他中國人一樣,爲這個國度遮風擋雨。我,被我的祖國庇佑着,歲月靜好;我,也會盡我個人之力保護這個國家,國泰民安。
“這就是,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
曹修言緩緩地說完了最後一句,深鞠一躬,從容走下臺。
臺上的光芒褪去,但是曹修言身上的光芒似乎沒有改變。
回到選手席,坐了下來,曹修言長出了一口氣。
腦瓜子嗡嗡的。
演講者的每次演講,都是自己情感的一次集中爆發,如果沒有投入真情實感,跟領導講話念稿子則沒有任何區別。
回到座位上,殷喬笑眯眯地對他說:“做得不錯,今天很棒。超帥的你。”
曹修言謙虛道:“喬喬姐客氣了,我剛纔也是緊張得很。”
陸梓溪沒有說話,只是又撅起了嘴。
這個時候曹修言怎麼會放棄機會,不開個嘲諷呢?
“梓溪,哦不,妹妹?”曹修言調侃。
陸梓溪氣得直瞪眼:“你別高興太早,你分數不一定比我……”
話音剛落,主持人就宣佈了曹修言的成績:
“八號選手曹修言,最終得分9.81分。”
陸梓溪瞬間不說話了。
曹修言也不忍心懟她,只是默默在心底問了一句:
妹啊,臉疼不?
後面的這些選手,都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除了有一個法學院的妹子拿了9.78分逼近曹修言外,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曹修言的存在。
嗨呀,穩了。
曹修言心裡美滋滋。
到了八點的時候,第一輪比賽算是結束了。
統計最終分數的時候,曹修言毫無意外拿了第一。
陸梓溪拿了第三,帶着不服氣上臺抽籤。
曹修言看着身後的大屏幕,上面十個號碼。
第一個就是他抽籤。
該抽哪一個啊……
曹修言有些糾結,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雖然題目已經準備了,但是曹修言畢竟不是神仙,能記住所有題目。萬一抽到一個沒準備的題目怎麼辦?
雖然還有備用方案,但是……
算了,選一個吧。
“我選擇7號題。”
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現了7號題的題目。
曹修言看到題目的瞬間,心跌入谷底。
敲尼瑪,沒準備。
然後他仔細看了一下那個題目,或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