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茜聽完了這句話,露出了一個玩味的表情。
她站在曹修言身前,手背到身後,輕輕側着頭。
曹修言雙手插着兜,臉色平靜地看着她。
坦坦蕩蕩,絕沒有半點心虛。
“修言……你好像很急?”
遲茜臉上的玩味更明顯。
對了,我就是很急。
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
“沒有,什麼急不急的。不是怕到時候回不去麼,提個建議而已。不行到時候翻窗進去唄。”
曹修言說得輕描淡寫。
遲茜咬了咬嘴脣,很認真地道:“我不想這麼快就把自己全都交給你。你說我沒做好準備也好,說我別的什麼也好,我肯定會給你,但肯定不是現在。”
“瞭解。我也沒往那方面想,只是隨口說說。”
曹修言說起假話來,眼皮都不眨一下。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會不珍惜。我也知道,如果一直得不到,就會失去興趣。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以這個學期爲節點,我們來看看我們會有多少機會能夠睡在外面,我又會在哪一次把自己交給你。”
遲茜提出了一個……
很鬼的建議。
我們來把遲茜這句話解讀一下就是,老孃這學期結束前肯定把自己給你,至於時間……
別問,問就是隨機。
曹修言頓時就興奮了。
想一想,以後和遲茜出來約會,約着約着遲茜一高興,對曹修言嬌滴滴地來上一句“不等了,就今天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快樂,會有多麼快樂。
世界上最驚喜的事情和最恐怖的事情,都是你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但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會在什麼時候發生,也不知道觸發這件事情的條件是什麼。
也許和遲茜逛着逛着街,遲茜突然看到旁邊有一家內衣店,她可能隨手進去挑幾件玩火的,拎着對曹修言說:
“走吧,找個地方試一下。”
妙啊。
曹修言沒有表現出激動或者興奮,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對遲茜道:
“其實呢,我饞你的身子麼?饞,肯定饞。不饞,就是對你外表的不尊重。但是我只是饞你的身子嗎?不是的。我喜歡的,是你的全部。從內到外,渾然天成。”
遲茜盯着曹修言的眼眸中閃爍着幾分趣味,調侃道:“換句話說,你既喜歡我的外表,又喜歡我的內在?若是我雞皮鶴髮不再年輕了呢?”
來了,致命問題。
如果女朋友沒有了美麗的外表,你還會不會喜歡她。
曹修言這個問題已經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早就研究出標準答案了:
“不會的。如果你年華老去青春不再,我那時候還在你的身邊,那麼我相信我們已經經歷了很多事情。那個時候,我們有一生的故事等着我們回味,幾十年風風雨雨走過,我們會有很多的故事值得我們回味。”
遲茜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喜色,嘴角洋溢不住喜悅,低頭的瞬間又擡起來問他:
“如果……”
曹修言馬上打斷了她:“沒有如果。不會有那些意外,什麼病痛,什麼人禍……都不會在你我身上發生。如果真的發生了,我是不會離開你的。而且,那些意外如果發生,那麼擋在你身前的會是我。”
遲茜微微一怔,嘴巴微微一動,剛要說話又被曹修言打斷了:
“我媽會游泳,我也不會讓你掉河裡。”
遲茜笑了。
一瞬的芳華,像是這喧鬧夜市裡綻放的一朵幽曇。
“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走吧,我們回學校吧。”
遲茜拉起曹修言的手臂,想要拖着他離開這裡。
曹修言問道:“你不去看電影啦?”
遲茜頭也不回,拉着曹修言的胳膊就往前走:
“不去了。我怕到時候我會忍不住今晚就把自己給你。”
……
新的一週又開始了。
大學生的生活總是這樣,一件事情結束之後,又會有新的事情等着自己。
事情總也做不完,麻煩總會找上自己。
等一切要忙完的東西都忙完,也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曹修言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務清單,除了老劉交待的那篇論文,還有六級、普通話證書、計算機三級證書這三個證要拿下來。
這種證件……
你說有用吧,也有用。
說它沒用吧,也沒用。
不搞定,大學生涯總歸是不完整的。
曹修言對此還是花費了一些精力在這上面。
這玩意就像副本任務一樣,總能掉落些什麼獎勵,但是很多時候獎勵並不豐厚。
當然,六級他還是很看重的。
畢竟這玩意……
上輩子就沒過去,成爲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爲此曹修言還是每天拿出了一些時間和精力在這上面,爲了自己……
道心圓滿?
此外,他的課餘時間,幾乎都花在了那篇論文上。
每天半是圖書館就是出土文獻中心,天天和老劉問問題。
捱罵是免不了的,但是也進步了很多。
《爆裂鼓手》中有句話說得好,這世界上最坑爹的一句話就是good job。
也就是好個j,b。
這算是最大的謊言,之一。
他記得自己上高中的時候,數學成績就不是很好,堪堪及格的水平。後來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天天跑自己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問長問短問東問西,從最簡單的三角函數到解析幾何,什麼都問。
數學老師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小老頭兒,經常夾着煙一邊給曹修言講題一邊罵他笨,甚至說以後別來找他了。
曹修言也不委屈也不懊惱,依舊天天跑到他辦公室問。
就這樣,他的成績一天天提高,後來數學一直是班上前幾名。
從那以後,曹修言就知道,想進步就不能給自己留面子,哪怕話再難聽,巴掌扇得再疼,也得笑着把另一邊臉湊過去。
不過老劉罵歸罵,也能看到曹修言的進步。
至少這段時間,曹修言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角度,已經向一名成熟的研究生靠攏了。
論文的進度很快,前期的資料蒐集過程已經基本完成了。
老劉把文獻綜述的任務交給了曹修言來寫。
簡單來說,就是講一下,在這個領域,有哪些人做了哪些研究,順便把這些人的研究進行點評,最後探討一下還有哪些東西可以寫。
曹修言又開始了快樂肝論文。
這玩意可不像寫網絡小說,動輒一天幾千上萬字,有時候一天能寫千字都算快了。
要保證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有用的,每一個字都言之有物。
寫論文是快樂的。
不過還有更多的快樂,是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