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衆矚目下，黎曼猜想證明最終評審答辯，正式開始了！
所有的評審專家們神色都嚴肅起來，爲首的評審團總評委、時年78歲貝爾圖斯·奧特羅教授臉上甚至透出某種神聖以及肅穆。
凝重的氣氛讓屏幕前的觀衆們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指，直播間的彈幕與評論居然驟然少了大半。
在這片寂靜中，貝爾圖斯·奧特羅教授開口道：“秦克教授，我想確定一下，我們的提問將會涉及到你所有與黎曼猜想有關的論文，請問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嗎？你是否需要找回當初的稿件備查？”
秦克自信一笑：“不用了，與黎曼猜想所有有關的信息，我都記在腦海裡。”
彈幕上終於回來神來，連串的“666666”刷滿屏幕。
貝爾圖斯·奧特羅教授微微點頭，看向坐在第一排最左邊的評委恩里科·邦別裡教授：“邦別裡教授，由你先開始吧。”
恩里科·邦別裡教授是普林斯頓裡的終身數學教授，解析數論方面的專家，34歲那年獲得菲爾茲獎，今年已經76歲了，只比總評委貝爾圖斯·奧特羅教授年輕兩歲，同樣是解析數論方面的重量級權威，在IMU裡說話的份量比法爾廷斯還要重幾分。
老先生嗓子有些沙啞，他戴起老花鏡，緩緩地問道：“秦克教授，你在推導第四組表達式時，在第17頁第九條算式裡，引用到了非線性隨機微分方程Milstein方法的均方穩定性，從而得到了差分方程Xn+1=X0+hf(tn，Xn)+g(tn，Xn)ΔWn+1/5∑Pi，我想問問，爲何在這裡你沒考慮完備的概率空間和m維標準維納過程？是否屬於遺漏？”
臺下的田劍蘭院士、寧青筠手裡都有打印好的論文，馬上翻開對應的頁數來細看，越看臉色越凝重。這恩里科·邦別裡教授剛剛出現在鏡頭前時笑眯眯的看着很和藹可親，誰曉得這時一出手就是凌厲無比的殺招，直接切入一個很細微卻很關鍵的點。
如果秦克回答不上來，雖不至於完全推翻他的推導過程，但也要花不少時間來進行修復，這也會被人指出他的推導並不嚴謹、並不完美。
就在數學系的一衆教授爲秦克捏了把汗，而屏幕前的各國數學家紛紛向秦克投去或關注，或慶幸，或擔憂，或期待的目光時，秦克微微一笑：“不是遺漏，而是沒必要。”
他轉身拉過白板，握住可擦寫筆，刷刷刷地寫了起來：“邦別裡教授，你應該有看到我在第15條算式時有個假定前提的吧？那就是方程11存在唯一的解，根據Euclidean向量範數的第7條引申推論，我在第16條算式時直接寫出來了均方穩定的一維情形，即E(ΔWn)=0，E(ΔWn)^2=h，E(ΔWn)^4=3h2^2……”
秦克一連寫下了五條算式，然後回頭笑道：“我在寫第15至第17條算式時，將這五條算式壓縮爲了等價的第16算式，足以推導出算式17。請問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有什麼必要考慮完備的概率空間和m維標準維納過程？這隻會繞了個彎路，多出七條算式作爲推導過程，反倒顯得羅嗦，您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恩里科·邦別裡教授盯着秦克的五條算式看了好會兒，終於點頭，他又翻開手裡的筆記，繼續提問：“在同篇論文的第31頁……”
他一連問了五個問題，秦克都精確無誤地進行了解釋，最終邦別裡教授重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點頭道：“不錯，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我這邊沒其他問題了。”
邦別裡教授的提問與秦克的回答都太過專業，無論是在現場觀看還是在屏幕前觀看的人，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能勉強看懂聽懂，真正完全領悟秦克話裡含義的不到萬分之一，但恩里科·邦別裡教授的回答衆人還是能明白的，一時間無數關心秦克的人齊齊鬆了口氣，然後是大片的掌聲與叫好聲在屏幕前響起。
連串的彈幕也不斷跳出。
【厲害了我的秦神，我完全聽不懂，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種看世界盃的激動，這就是學術的魅力？】
【不，我覺得是秦神回答那老爺子提問時的揮灑自如，讓我從心裡感到舒爽。】
【放在平時，這樣的老專家向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提問，已算是犯規了吧？看到他點頭承認秦神的回答，我莫名有種成就感。壯哉，我國的青年數學家！】
【反正聽不懂，我就看個熱鬧，同時祈禱秦神千萬不要被問倒，黎曼猜想的證明一定要被承認啊！】
屏幕前的網友們十指如飛，而直播間裡的秦克，卻開始面對其餘二十九個專家的輪番轟炸，眨眼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包括法爾廷斯教授、林登施特勞斯教授、懷爾斯教授、德利涅教授都已站起來提問過。
全程秦克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不是在回答就是在寫寫寫，但他始終神色鎮定，任憑專家們怎麼提問，他都能對答如流，近四十個問題竟沒一個能讓他思考片刻。
看着秦克侃侃而談，而那些提問的專家評委們或帶着驚歎，或帶着不甘，或帶着讚許地點頭坐下，屏幕前的觀衆原本懸着的心總算放下大半了。
【我的媽耶，剛纔我纔有空喝口果汁，明明完全聽不懂，我卻有種身臨其境的緊張感，生怕那些外國佬提什麼刁鑽的問題，秦神答不上來。幸好，現在看來那些外國專家們還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個P，你沒看到剛纔那日國的數學教授提問時的兇狠，居然連埃拉托色尼篩選法也拿出來提問了，我作爲南大的數學教授也得上網查查，纔想起是公元前3世紀天文學家、數學家埃拉托色尼提出來的一種古老篩法！他也好意思拿來詰難秦克！當然我最驚歎的還是秦克居然秒答！這個天才青年數學家的知識之淵博，連我這教了二十年書的數學教授都爲之汗顏，自愧不如。今天我纔算是明白爲什麼網上這樣追捧秦克了，確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不，是我們夏國千年難得一遇的頂尖數學天才！】
【樓上居然是數學教授！了不起！現在外面還有很多原本打算同步解讀本次答辯過程的直播室，現在全都關掉了，因爲從一開始的提問起，就沒幾個人能準確解釋，我的天啊，這次真是頂尖高手的對決了。】
【嘿，這次直播我當成武俠片來看的，秦克以一人之力，力敵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等三十個頂尖大高手的車輪戰，只見秦克手持青鋒，以無招勝有招，連克近二十名名揚天下的大宗師，未嘗一敗，而且依然氣定神閒……】
【哈哈哈，我也嘗試着代入了一下武俠片，觀影效果立刻上升了幾十倍。】
【呃，仔細看下秦克還是有點汗珠的，臉色也有點蒼白了，我推測秦神應該是有點累了，精神消耗也大，一個多小時都在被密集轟炸啊，換了別人怕早就撐不住了，也就秦神能頂得住。】
【對，看着有點過份啊，雖然秦神始終都能秒答，我卻在舒爽中莫名有種悲愴感。】
【看，到陶教授提問了，聽說他和秦神是好朋友，應該不會刁難秦神吧。】
【難說哎，在這樣重要的場合，私人交情都是次要的。】
屏幕中，果然輪到了評審團中最年輕的菲獎得主陶教授站了起來提問，他非常正式地提問：“秦克教授，你在完成第五組表達式的推導後，說過這是對黎曼先生的數學體系的整合，黎曼猜想是黎曼先生對數學大一統的一次嘗試，我也認同你的這些觀點，但黎曼先生的很多數學觀點現在還沒被全部證實，比如無自由移動概念的非常曲率的黎曼空間，這需要引入物理的廣義相對論才能理解，否則根本無法解釋得通，我想問你怎麼看待這樣數學理論反倒需要物理理論來解釋的情況？”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因爲沒有標準答案，陶教授確實沒爲難秦克，但這個問題想必也是向來追求新鮮、好奇心重的陶教授一直在思考的。
秦克這回終於略略沉思，才答道：“衆所周知，數學是工具，而物理是運用工具來探究大自然的規則，通過物理理論來解釋特定情況下的黎曼空間，似乎確實有些本末倒置，但您不要忘了，廣義相對論是愛因斯坦運用黎曼幾何和張量分析工具創立的，基礎還是黎曼的數學理論。而且在黎曼的手寫筆記裡，其實有相關的不完整內容，只是這部分內容收藏在得國國家博物館裡，並沒有公開，您可能沒看過，我也是因爲有幸得到得國國家博物館贈送了影印本，才知道這部分內容。”
他說着轉身，在白板上寫了起來：“在黎曼空間裡，某點的逆變矢量Tμ≡gμνT^ν……”
秦克寫了近二十條算式，又道：“因爲黎曼的手寫筆記有缺失，原文到這裡就截止了，後來我進行了補完。”
“當det|gμν|≠σλ^ν……”
他邊解釋邊寫，很快寫滿了整整一塊白板，旁邊的工作人員趕緊又換上了新的白板。
看着秦克寫出來的算式，IMU總部的評審團神色越來越凝重，到後來很多人都坐不住了，包括陶教授在內，人人都忘形地站了起來，只顧盯着屏幕對面大白板上的複雜的算式。
無自由移動概念的非常曲率的黎曼空間，在黎曼剛剛公佈時因爲太過深奧，一度被數學界質疑其合理性，就像當初黎曼將曲面的概念擴展到了流形上，證實了空間不止是三維幾何，還有四維幾何甚至更高維的幾何一樣，被當成了天方夜譚，直到愛因斯坦建立廣義相對論後，這些理論才慢慢被數學界勉強接受，而那時距離黎曼這個超級數學天才逝世，已過去了近50年。
黎曼的數學學說，整整領先了時代五十年！
哪怕時至今日，包括黎曼猜想在內，黎曼留下的許多問題依然未能被人破解或者證明，哪怕是“無自由移動概念的非常曲率的黎曼空間”，也只是從物理的廣義相對論裡進行理解，卻無法通過數學進行完全的解釋。
得國國家博物館裡雖然有黎曼的部分手稿，但因爲不完整，公佈這些內容也毫沒意義，所以一直不爲世人所知。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幾乎已被證實破解了黎曼猜想的夏國青年數學家，居然要將黎曼這部分缺失的手稿補完，又怎能不讓包括法爾廷斯、德利涅在內的數學大師們激動？
秦克這次寫了整整十分鐘，換了三塊白板，但沒人願意打斷他。
秦克寫罷，回頭擦了下額上的汗，因爲精力消耗過巨而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看，這就是我補完的部分，陶教授，希望這裡可以讓你尋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陶教授愣了好會兒，才用力地鼓起掌來：“AWESOME！（Amazing Wonderful Exceptional Smart Outstanding Excellent的縮寫，精彩絕倫，聰明絕倫，優秀絕倫的意思）！秦克，你是我見過最天才的數學家，沒有之一！我沒任何問題了，我毫無保留地認可你對於黎曼猜想的學術成果，就這樣！”
不只是他，連其餘評委也激動地鼓起掌來。
“確實了不起，天才的補充。”
“黎曼的藏寶圖，又拼上了重要的一塊。”
而在清木大學的小型會議室裡，邱老先生和田劍蘭院士同樣用力鼓掌，其餘數學教授也聞聲而動，校領導和系領導其實已看不懂了，但氣氛還能看懂的，忙跟着鼓掌。
寧青筠則是雙眼閃閃發光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俏麗的小臉難掩驕傲與自豪。
屏幕前的觀衆還處於一種不明覺厲的狀態中，見評委專家們都在鼓掌，都不知怎麼回事。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誰，我在哪，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解釋起來太費腦子，簡單來說，就是秦神征服了這些評委們！】
【秦神了不起！厲害爆了！帥呆了！】
彈幕上興高采烈，現場的總評委貝爾圖斯·奧特羅教授示意衆人先安靜，然後微笑着問：“秦克教授，據我所和在，黎曼的親筆手稿缺失嚴重，現存於世的不足一半，你有沒有把握能將之全部補完？”
秦克搖搖頭，奧特羅教授正有些失望之際，秦克開口了：“沒必要由我來全部補完。”
“嗯？”一衆專家全都看向秦克。
“因爲我根據黎曼猜想建立起來的新體系，基本上已將黎曼先生最精華最有價值的數學思維、數學成果囊括在裡面了，其餘太過冷門的部分，就交給其他數學家去探索吧，希望越來越多的數學家，能一起挖掘這座人類共同的、寶貴的數學遺產。”
衆人一想也是，數學之所以不斷進步，就是因爲在不斷地挖掘前人留下的遺產中開創新的方法、新的理論。
總評委貝爾圖斯·奧特羅教授哈哈一笑，轉頭看向其餘評委：“我已沒其他想問的問題了，你們呢？”
“我們也沒了。”
陶教授笑着開玩笑道：“我都已被他征服了，哪還敢提問題？”
衆評委都笑了起來。
奧特羅教授大手一揮：“那接下來就開始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