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不是都不願意嘛!”
劉春來很驚奇啊。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認識了個假的劉九娃。
當初自己去四隊當隊長的時候,劉九娃那可是第一個給自己下跪,說只要能娶個婆娘,不管是傻的還是瞎的都行;楊愛羣因爲這個鬧騰的時候,劉九娃同樣在大隊部當着那麼多人下跪……
所有的一切,都證明,劉九娃討婆娘的心,很急切。
可後來不是那麼回事兒。
按照當初劉九娃的標準,孫小玉不曉得超過了多少倍。
結果,孫小玉主動湊上來,劉九娃卻躲着……
跟之前下跪的時候截然相反。
劉春來以爲他現在改變想法了,不打算破自己的童子功。
這會兒才發現,這狗曰的,一切的淡然,都是裝的。
“哪個不願意了!”劉九娃紅着臉,急忙解釋,“這不是沒到時間,你跟八祖祖都沒說話嘛。現在你們都說了,日期也定了……”
“九哥,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先把娃兒搞出來再說……”田明發在一邊滿臉壞笑。
這狗曰的,天天腦袋裡沒裝好事兒。
現在跟着劉春來當狗腿子,小日子更滋潤,天天晚上依然還在爲造小人兒而努力。
哪怕明知道是搞空活路,還是樂此不彼。
“庸俗!”劉春來鄙視了他一眼,“田明發,你個狗曰的,屋頭幾個女娃子,也不怕給孩子造成不好的影響……”
“揹着孩子呢。”田明發也只能訕訕地笑笑。
他屋頭,確實有些不方便。
就三間破茅屋。
幾個娃兒擠一間屋像狗窩一樣,最小的老幺還跟着兩口子睡,晚上趁着孩子睡着運動,結果老幺醒了,問他們在幹啥子。
這事情是田明發自己找劉春來說的。
其目的,就是爲了要到第一批分房子的名額。
也沒想到劉春來在這裡說事兒。
“行了,去接你婆娘回去吧,今天早點睡,明天早上四點就得走。”劉春來懶得理會這狗曰的。
還好,這年頭的環境沒有那麼複雜,要不然,這狗曰的兩口子都不在屋頭,留下幾個女娃子在屋裡,指不定就出事情了。
八十年代,雖然窮,大家依然還是很淳樸的。
第二天,劉春來不準備帶劉九娃去山城。
嚴打纔剛開始沒多久,也不擔心出啥事兒,帶着劉千山跟劉照前就行。
這年頭要結婚,只是兩個人拿着戶口本去民政局登記是不行的,得有介紹信。
要是幹部,還得組織批准。
劉八爺也沒結過婚,劉春來同樣也沒接過,還是在製衣廠前面楊翠花提醒了劉九娃,明天要是去扯證兒,得要大隊長給介紹信。
搞得劉九娃也不煮飯了,轉身就又往山上跑。
“這老狗曰的,天天裝得像那啥一樣,老子還以爲他不想接婆娘了呢!虧得孫總天天上趕着往他身邊貼……這狗曰的!”楊翠花雖然口中在調侃,不過卻也是樂於見到劉九娃討婆娘的。
只要有第一個新媳婦兒進來,後面就會有更多。
她兒子等不了幾年就要討婆娘了。
“翠花嫂子,明天你或是田麗跟我一起去山城。到那邊廠裡學習一段時間。”
各廠領導幹部輪換,一直沒有真正開始。
現在差不多可以了。
“去山城?”楊翠花一臉擔憂,“讓田麗去吧,她比我年輕,腦殼也活。”
劉春來也不管誰去。
剛回到劉八爺家裡一會兒,楊翠花跟田麗兩人就過來了。
“不用擔心,過幾天葉總跟秋菊也會去那邊。”劉春來這些都沒有開會。
領導幹部輪換制,可以有效讓管理人員瞭解其他的廠子,同時發現各個工廠的弊端,避免廠子最終不受控制。
在目前這個年代,管理制度啥的可沒有幾十年後完善,甚至領導幹部的思維都不同。
要達到最大的效率,只能不定時地輪換。
劉志強電報裡沒有說什麼,而且他又沒法回來,自然那邊發生了一些事情。
只有去了才知道。
紅杉製衣廠出問題的可能性不會太大。
山城輕工局也不會容忍這家廠子出問題的。
想太多沒用。
剛好要去那邊尋找彈簧廠談事情,大隊的各項工作也都走上正軌了,去那邊一趟也是不錯的。
第二天一大早,劉春來就被劉九娃叫醒了。
“你是因爲今天要去領證,興奮得一晚上沒睡着?”看着劉九娃有些紅的眼睛,滿臉油光,劉春來有些意外。
劉九娃搖頭,臉上滿是落寞,“春來,你說結婚有啥好的?我這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一旦結婚了……”
得!
婚前綜合症。
感情劉九娃一直躲着孫小玉,不是裝,而是一直都在擔心結婚後的生活。
“你問我有球用啊,我也沒結過婚,莫得經驗……”劉春來懶得理會他,“反正就像砍腦殼一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孫姐可不錯,也沒嫌棄你是老光棍,啥都沒有……”
劉春來很想告訴劉九娃,孫小玉這種的女人,除了抽菸以及有些潑辣外,其他方面都是沒得說。
而且人也不算差。
換成幾十年後,即使有房子有車子,甚至還加一大筆彩禮,劉九娃這樣的老光棍,估計都沒可能娶到孫小玉這樣的。
今天去的人有些多。
劉春來的車根本就坐不下。
還好,傢俱廠要拉傢俱到碼頭,一行人也沒管時間,直接往縣城而去。
“九叔,你這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一直到了江南製衣廠,劉春來讓劉九娃下車,這貨一直磨蹭着不下車,田麗才發現劉九娃的異樣。
本來平時劉九娃話都不是很多。
劉九娃沒有理會他。
“趕緊下去!一會兒過去晚了!”劉春來催促着劉九娃,“都到了這時候,還扭捏個啥,過了這村,可沒這店。”
“要不,你陪我去一趟?”劉九娃沉默了好一陣,才一臉難爲情地問劉春來。
田麗頓時就知道有事兒。
可這會兒也不好打聽啥。
劉春來無奈,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距離六點還早,這才五點不到呢。
只能下車陪着劉九娃往製衣廠而去。
結果,孫小玉沒在這裡,倒是讓劉九娃鬆了一口氣。
“春來叔,九叔究竟咋了?”田麗在劉春來發動車子後,纔開口問。
“沒結過婚,今天要跟孫姐去領結婚證,典型婚前綜合症呢。”劉春來隨口回答。
他的回答,讓田麗愣了,“春來叔,你結過婚?沒聽說啊……”
劉春來差點把車開到路外面去。
自己哪裡說自己結過婚了?
“不應該是先辦酒,然後再去民政領結婚證?很多人只要辦了酒,領不領結婚證都沒關係……”田麗轉移了話題。
劉春來可能跟王大餅行了苟且之事,說結婚,那是沒有可能的。
都是一個大隊呢。
誰家辦喜事會別人不知道?
“辦酒是讓所有親朋好友見證結婚;領證,是國家承認的婚姻……”
“這麼說來,我沒領結婚證,也不算結婚了?”田麗瞪大了眼睛。
隨着劉春來從四隊當隊長開始,很多時候都是以法律來說事兒。
這就讓四隊甚至四大隊很多人開始去關注法律,卻沒有渠道瞭解法律。
“那也不是啊。法律也認可事實婚姻,辦酒後一起生活,就算事實婚姻。”劉春來想起這個年代的一個名詞。
在這年頭,因爲普法程度不高,所以領結婚證啥的,不重要。
甚至領了結婚證,沒有辦酒,人家都覺得沒有結婚。
在94年,也就是曾經的劉春來剛出生沒有多久的年代,《婚姻法》就不再承認事實婚姻。
有結婚證的纔是。
這也給了一些打着談戀愛幌子同居的男女理由。
只要沒結婚,一起滾牀單,不犯法。
這也算是改革開放之後纔有的情況。
改革的是經濟。
開放的,不只是國內的市場,還有中國幾千年的傳統思想。
劉春來到的時候,幾款牀墊跟新一批的傢俱已經裝上了船。
居然是玉春號。
“你小子啥時候回來的?”劉春來問趙玉軍。
這孩子,黑了。
不過比非洲人還是白了很多。
“昨天下午剛從漢口那邊回來,咱們有活,錢也不能讓別人賺了不是?”趙玉軍一臉笑容,目光卻在劉春來身後的幾人中尋找,“三妹沒來?”
“她來幹啥?”劉春來有些奇怪,“你結賬直接找她們啊,總不能你一回來就給你送錢來不是。”
“沒呢,不是說要安排財務到那邊?”趙玉軍臉上尷尬一閃而逝。
天才麻麻亮,劉春來也沒注意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羞紅。
“她們坐客輪。這貨船也沒有多少空間。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沒到六點,船上的貨已經裝好,防雨的篷布也蓋好了。
一聲汽笛後,船緩緩地離開了碼頭。
山城。
葫蘆村辦事處。
劉志強一夜沒睡。
“這狗曰的吃裡扒外,志強哥,春來哥不知道來不來呢,弄死這狗曰的丟到朝天門餵魚算球了!”楊小樂看着一邊蹲着,鼻青臉腫的李紅兵,就氣不打一處來,“老子就見不得這樣的人!要是沒有春來哥,球都不是!” шшш◆ tt kan◆ CΟ
沈雄跟卜元傑幾人都是看着劉志強。
只要他開口,他們就動手。
朝天門那位置,不知道多少人餵了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