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吳志貞的秘密,刁亦男沒有明說,但他用足夠多的線索去讓觀衆推演。
如果推演不出來,就當愛情片看也不錯,這就是刁亦男賦予的商業元素。
也正是吳志貞之前的這些秘密而使得《白日焰火》得以盛放。
《白日焰火》的故事看似從五年前開始的,但起源要更早。
那時候的張自力還沒有跟他的妻子離婚,那時候的吳志貞還是皮氅男的小三,那時候的樑志軍還是一個普通的工廠過磅員。
嚮往安穩的吳志貞決定擺脫過往的生活,與皮氅男斷了關係,到榮榮的洗衣店打工,嫁給了過磅員樑志軍。
皮氅男迷戀吳志貞完美的肉躰,偶然的情況下他再次遇到了吳志貞,用洗皮氅的藉口接近,然後誣陷她洗壞了2.8W的皮氅。
繼而誣陷乃至威脅着與吳志貞再次發生了關#系,甚至要求她繼續給他當三。
側面佐證這一點的證據有皮氅男留下的皮衣裡的聯繫方式是朋友的。
而吳志貞說過她給去找過皮氅男打算私了,並給了對方兩千塊錢,這說明她沒有聯繫方式也可以找到皮氅男的白日焰火夜總會。
後來,吳志貞被威脅乃至被侵#犯的事情被樑志軍知道了(樑志軍並不知道吳志貞與皮氅男之前的關係)。
只當成這是勒索的他無法遏制自己的怒火,於是皮氅男成了第一個死者。
衝動之後的樑志軍想出了李代桃僵的辦法,死的成了假的‘樑志軍’,而法律意義上已經死亡的樑志軍隱身於黑暗中。
樑志軍對吳志貞是愧疚乃至自卑的,一個可能是他以‘屌絲’身份娶了吳志貞卻無法給其安穩的生活。
另外一個就是他還需要她幫助他掩蓋自己活着的事實。
樑志軍開始逃亡,吳志貞過了普通人的生活,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身邊自然不會缺少追求者。
第二人準備跟吳志貞結婚,樑志軍聽到消息必然不可能平靜接受,在他心中他一直是吳志貞的丈夫。
即便法律上他已經死亡了,但他不允許有人覬覦吳志貞。
他趕了回來,用殺死皮氅男的手法把這人殺了,後來有人剛接觸吳志貞,便又被他殺了。
這說明樑志軍開始守在吳志貞的身邊,即便他知道現在的吳志貞已經不再喜歡他,或者他一直都知道吳志貞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陰暗的情緒積累的越來越多,他的殺心越來越重,無疑他是深深愛着吳志貞的,但他的這種愛已經開始畸形,甚至淪爲一種變態的掌控欲#望。
他不捨得對吳志貞如何,但對她身邊的威脅卻越發警惕,甚至每天都跟蹤她。
吳志貞是活人,但也是死人,她是另外意義上的‘活死人’,揹負着某些秘密的她被樑志軍掌控着。
樑志軍在法律意義上是死人,但他卻還活着,他也是一種意義上的‘活死人’,他深愛着吳志貞,也牢牢的控制着她。
吳志貞的性格特色主基調是冷,而冷可以理解爲絕望,她的人生被樑志軍的陰影籠罩着。
在這裡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吳志貞的老闆榮榮,榮榮的角色刻畫不多,有一個細節,榮榮帶了很多的裙子讓幾女穿。
他只是摸而沒有進一步,說明他的的興奮點是猥····xie,而不是那種事情,他就是那種發張色圖也救不了的小#鳥。
因爲知道榮榮無法傷害吳志貞,而樑志軍又需要吳志貞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於是,榮榮活了下來。
······
吳志貞對樑志軍有過愧疚,也曾說過“我背叛了他”,這裡‘背叛’的意思不是說出賣樑志軍,而是說她與皮氅男偷晴的事情。
但揹負着絕大的心裡壓力,再加上樑志軍對她的掌握,這種愧疚變成了恐懼與絕望。
在她整個人都臨近崩潰的邊緣,張自力刻意出現,給她帶來安全感,也幫她從樑志軍的掌控中脫身而出。
讓她以爲終於可以開始正常的生活。
於是她在全劇中第一化妝,濃妝淡抹的去赴約張自力的約會,這代表她的心開始活了。
在纜車上她告訴了張自力一些事實,雖然不一定是真的,但在纜車上她把自己交給了張自力。(柏林版有,公映版沒有)
在包子鋪裡,補妝的吳志貞問張自力晚上還見嗎?
這代表她已經接受了張自力,也準備開始迎接新生活,有張自力的那種。
可她沒等到晚上,她等來了條子,條子拿出了樹下屬於皮氅男的骨灰,
這是她偷偷埋的,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三個人,洗衣店老闆榮榮,張自力以及條子小王。
小王死在樑志軍的手裡,榮榮在她上警車的時候,還不明真相,怕她冷給她送出來毛巾。
吳志貞排除了對榮榮的懷疑,直到那件2.8W,被張自力以1000元收走的皮氅出現,吳志貞的世界崩塌,徹底潰敗。
她最愛的,也準備託付終身的男人出賣了她。
如果說吳志貞是駱駝,那樑志軍就是她身上的千斤重擔,而張自力就是那最後一根稻草。
在條子拿出皮氅男骨灰,要她老實交代的時候,吳志貞都是毫無恐慌甚至非常鎮定的否認。
但只是一件皮氅的出現就讓她流淚,這是她在劇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流淚,想了好久的她終於明白張自力是不愛自己的。
或者說他對她的愛遠遠比不上拿回他的榮耀重要。
可能出於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可能是她是真的愛張自力,想要成全他的榮耀。
於是,她承認自己殺了皮氅男,甚至條子問樑志軍有沒有參與,她說沒有。
如果仔細梳理下劇情,就會發現,如果吳志貞不承認,沒有人可以證明她是兇手。
條子(包括張自力)不行,如果他們有證據早就抓人了,他們手中的證據只有皮氅男的骨灰。
這完全沒用,只要吳志貞說一句是樑志軍殺得,自己不知情,她最多是個從犯。
因爲樑志軍已經死無對證。
因爲在華夏,疑罪從無。
但她還是主動承認,甚至攬下最重的刑#罰,因爲她明白這纔是別人想要看到的結局,所有人都想着她會是兇手,也願意相信她是兇手。
既然你們想看,那我就承認。
如果不是內心世界完全崩潰,何必承認。
故事在張自力的舞蹈中結束,這時候的他已經瘋魔,得到了吳志貞肉躰的他毫不留情的把她出賣,只是爲了自己之前職業生涯的遺憾,只是爲了拿回自己的榮耀。
整個舞蹈體現出他的扭曲、變形,極度的自大狂妄,佝僂着整個身軀深深的孤獨。
張自力的這場舞蹈是最醜陋最難看的,但卻是最重要的一筆。
白日燃起的焰火併不浪漫,而是荒誕。
像是嘲諷這一羣人。
吳志貞從第一個鏡頭開始就是一張死人臉,到最後一刻,她終於笑了,是對這個世界的厭惡和解脫。
或許還有一絲浪漫情懷的不捨。
這個故事已經很飽滿也很有深度,但總覺得還是差一點,就那麼一點點。
人物全部出場,除了一個戲份不太重的配角,張自力的前妻蘇麗娟。
在劇本的第一幕是這樣的,張自力與蘇麗娟的婚姻出現了問題,蘇麗娟找張自力離婚,張自力要求最後做一次。
蘇麗娟同意了,然後他們離婚了。
在車站,張自力在送蘇麗娟的時候,當衆就要強迫她做那種事,蘇麗娟奮力掙脫,然後離開了,從此再沒有出現。
這段劇情看似無用,甚至沒有也不影響後續的劇情,可刁亦男偏偏用了,而且還是在劇本的最開頭。
就像一本著作的序章,是對後續故事的鋪墊,是點睛之筆。
張自力與樑志軍是對立的,但在某些方面他們兩個人有太多的共同性,例如那強烈的乃至畸形的掌控慾望。
樑志軍面對吳志貞是愧疚、自卑以及癡戀的,但對她身邊出現的男人而痛下殺手,這是一種極端的病態。
張自力有強烈的姓慾望,一次與還是妻子的蘇麗娟在旅館,一次與成了前妻身份的車展,一次在工廠與女工的摟摟抱抱,一次在纜車裡要吳志貞學會主動而得到了她。
甚至他對自己不肯承認自己失敗的事實,成了他的執念乃至心魔。
這也是一種病,吳志貞的命運從遇到張自力的時候已經註定。
就像雪花,從落下的那一刻,它的命運就只能這樣。
吳志貞與蘇麗娟是毫無關聯的兩個個體,在某些方面上他們也有共同性,例如爲了達成自己的意圖不得不被某些人威脅、操縱。
吳志貞不是真正的兇手,自然不會最毒婦人心,但她也肯定不是純淨的白蓮花。
樑志軍對吳志貞是真的愛,但這種愛是畸形的,吸取的養分是別人的生命。
張自力也不是最愛吳志貞的,甚至愛不愛都不一定,自然不會捨不得,他的未來很大的可能會被黑暗吞噬。
榮榮可能真的有些猥瑣,但他並沒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不是嘛?
沒有殺人,也沒有出賣愛自己的女人。
他也有陰暗面,但相比張自力與樑志軍,簡直就像是一朵白蓮花。
整個故事就是這樣,在表面的愛情故事中已經講述了第二重的【人性】。
既然有第二層,那麼,會不會有更深的一層?
《白日焰火》裡的所有人全都是悲觀且沒有朝氣的,尤其是主要角色的張自力、樑志軍與榮榮都是或身體,或思想都是有問題的。
是什麼原因造成了所有人都是如此的狀態?
張自力因爲追捕兇手忘記帶手銬,給了疑犯機會,造成同事犧牲。(劇本、柏林版本有,公映版沒有)
離開警·隊他被小偷偷車還有劇中出現幾女、訛詐、出軌、學生沉溺網遊、故意破壞別人財產、實業破產改開網吧、撿破爛的莫名失蹤、槍械、殺#人等等因素都在劇本中有過出現。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代表了負面,至少有一人並不確定,那就是張自力的前妻蘇麗娟。
她強忍着答應了張自力那種要求,才與他離婚,在離婚後卻堅定的拒絕張自力。
毫不留戀的踏上了前往遠方的列車。
列車通往哪?是北方還是南方?或許後者更多吧?
再想想《白日焰火》故事的發生地,與這塊地方在這些年裡的地位轉變。
不敢多說,說多了怕被噴。
說句求饒的話:只是對《白日焰火》的解析才說到了這裡,本人對這個地方並沒有任何不滿。
說一句題外話:《白日焰火》的第三重隱喻可以延伸到第四重(肯定鍵政,不敢多說)。
從2019年算起的話,在十多年前,棒子家最強勢的宗通小盧上任,然後自殺(棒子家最慘)。
同樣十多年前,櫻花家的老三小安上任首項,上任之初就表示對種花家的友好之意。
因爲山姆大叔生氣,小安轉頭就去了靖國神廁,原先的種花家的朋友成了反華先鋒。
也因爲山姆大叔生氣,意氣風發的小盧跳崖了。
留下一個種花家的苦苦支撐。
如果把《白日焰火》的故事放大,其實跟這些事情是不是有點相似。
這就是前面費了好多的筆墨解釋了《西遊記》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西遊記》只是把歷史長河中的大佬們慣用得手段用戲劇化的手段講述給普羅大衆聽。
時間無法倒流,但歷史其實可以。
說句高興的,在2019年,其實已經能夠察覺到某些事情,小盧的小弟小文接了大哥的槍,也想繼承大哥的遺志。
多年前被逼辭去櫻花家家主位置小安捲土重來,在種花家國慶的時候,主動跑到種花家駐鈤使館表達友好。
那個種花家的好朋友好像又回來了。
而萬里之外的山姆大叔家的兩個兒子爲了爭家產快要打出腦漿子來了。
當然,事情沒有那麼樂觀,一切都有太多的不可控性。
小文的對手已經要弄他,小安的飛機差點出事故。
但一切,都比十幾年前更好,十幾年前的種花家的真的只是種花的,而現在已經成了執掌棋子的棋盤。
歷史,從古至今,盡皆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