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都到齊沒多久,從門外走進來三個人。
當先一個就是趙港生,他後面跟着彭懌辰和林裳。
自從那天彭懌辰和林裳和好之後,林裳很快處理好了自己公司的事情,和趙港生、歐嘉惠一起回到了香江。
只休息了一天,彭懌辰就答應了龍昆寶的邀約,前來和香江廚藝界的大師傅們見面。
龍昆寶畢生最大的遺憾之一,就是當年和彭懌辰的廚藝比賽,只比到一半,對方就棄權。
看到已經打扮的煥然一新的彭懌辰,從門外走進來,他激動的站起身,笑着說道:“廖師傅,終於又見到您了。我們香江飲食界的同仁,今天匯聚於此,歡迎您的到來。”
說完,各家酒樓的大師傅全都站起身,一邊鼓掌歡迎這彭懌辰的到來,一邊開始依次進行自我介紹起來。
“我是西北樓的代表。”
“我是富都城中餐部的代表。”
“我是醉仙樓的代表。”
“我是樓上樓的代表。”
……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
這些知名的大師傅之所以如此尊敬彭懌辰,不但是因爲他以前在大大小小各種廚藝比賽上的赫赫威名,更是因爲彭懌辰的廚藝已經超過他們太多。
一個人比你優秀一點,你會嫉妒他。
但如果他和你之間的距離天差地別,你反而會尊敬他。
從這一點,就可以想象當年彭懌辰附身的“廖傑”在華夏廚師行當裡的影響力到底有多麼恐怖。
跟在彭懌辰身後的林裳,看到如此多的知名廚師,對自己的愛人如此的尊敬,她從心底裡也感覺到自傲和羨慕。
“我真的好羨慕你,雖然這些年我在商場上也算成功。但我連想都不敢想,有一天能有這麼多同行如此真心實意的尊敬我,併爲我鼓掌。”林裳看着彭懌辰滿臉都是甜蜜和崇拜的表情。
彭懌辰笑了笑,沒有說話,拍拍她的手。讓她先到一邊坐下等自己。
“我是滿漢樓的代表。”
最後一個自我介紹的,正是歐嘉惠。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小太妹一樣的打扮了,素雅的妝容,黑直的披肩短髮,整個人顯得乾淨幹練,真正有了一點廚師的樣子。
趙港生看到這個已經完全變樣的歐嘉惠,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
歐嘉惠笑着看着有些癡迷的看着自己的趙港生,問道:“怎麼樣,我這樣子像不像你的偶像王珠賢。”
他走到歐嘉惠身邊,笑道:“怎麼捨得把你的紅頭髮剪掉了。”
“我怕紅頭髮太像咕咾肉,你不喜歡啊。”歐嘉惠俏皮的笑道。
“那你現在的頭髮像什麼?”趙港生笑的很迷人。
歐嘉惠笑道:“現在像冬菇啊,你不是很喜歡吃嗎?”
彭懌辰在一邊看着趙港生和歐嘉惠臉上燦爛的微笑,心裡不禁感慨,時光真是一把殺豬刀。
趙港生現在的樣子,應該就和哥哥張國容年輕時的樣子一樣,就不知道現實世界裡,哥哥還能不能演出如此稚嫩青春的氣質。
等所有廚師都自我介紹了一遍,龍昆寶就拉着彭懌辰走到了已經準備多時的廚竈案臺和案板廚具面前。
這時龍昆寶推出了一個小推車,掀開上面的帷幕,正是彭懌辰當年丟在醫院的專用廚具箱。
龍昆寶激動的看着彭懌辰說道:“廖師傅,我們已經期待多年的灌湯黃魚。今天終於能品嚐到了。請!”
灌湯黃魚是清朝滿漢全席中的頭牌大菜,一直以用料名貴、做工繁瑣而著稱。即便在華夏名廚匯聚的京都,能做這道才的廚師也不過寥寥幾個。
此菜最難的地方有三:一是要在保持魚肉肉質口感的前提下,完成整魚脫骨,二是魚肉肚子灌入的湯汁兼具南北口味,鹹甜香滑缺一不可,三則是灌湯之後的黃魚在鍋中煎炸翻動的過程,決不能讓肚中的湯汁流出。
可以說,這是一道對廚師的刀章、手法、調味、火候、顛勺等幾乎所有基本功,都有着極其苛刻要求的頂級名菜。
想要成功做好這道菜,不但需要廚師對自己廚藝基本功長期不懈的磨鍊,還需要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
可以根據油鍋中魚肉的每一次變化,不斷調整自己手中的力道。
而至關重要的魚腹中的湯汁調製方法,更是歷代滿漢全席傳人的不傳之秘。
天下間知道這種湯汁調製方法的廚師,不超過五個。
多年沒有做過菜,一上來就做這道難度極大的名菜,彭懌辰心裡的壓力可想而知。
幸好作爲國術宗師,經歷過這麼多次劇情世界的磨礪,彭懌辰的意志已經堅如鋼鐵。
爲了能真實體會一個廚師的心態,彭懌辰徹底放下自己本我的意識,努力將廖傑腦海中關於這道菜的記憶全面喚醒。
他一步步走近那輛小推車,慢慢撫摸着放在上面的廚具箱。
那表面粗糙的木頭花紋,不斷摩擦着彭懌辰的手掌,就好像一個孩子不斷向自己抱怨着這些年的遭遇,埋怨自己當初對他的拋棄。
打開廚具箱,裡面幾十種廚具,鋥亮如新,看來龍昆寶這麼多年一直都在用心養護這些廚具。
彭懌辰從裡面拿出放在中心的那把菜刀。
就在他的手接觸到刀柄的時候,一種血脈相連的微妙感覺,慢慢從指間蔓延到了全身。
從幼年開始,幾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練習,讓他這具身體對菜刀的掌握,已經達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看來雖然已經多年沒有做菜了,他的基本功夫還沒有丟掉。
周圍的人自從彭懌辰拿起菜刀的那一刻開始,就發覺他身上的氣勢在慢慢提高。
之間他左手隨意拿起各種配菜,右手的菜刀化作一片白光,在配菜和案板之前閃成了一片。
離得近得人,甚至能隱隱聽到那刀光裡面傳出陣陣風聲。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幾個配菜已經全部被切成了小丁丁。
坐的近的人,都能看出那些小丁丁幾乎個個一模一樣大小,沒有一絲切過的痕跡。
配菜切完了,彭懌辰徑直來到玻璃魚缸前,伸手掐住魚鰓,一把就提起了幾斤重的大魚,一把仍在案板上。
只是隨意用紗布一裹,用力在案板上一甩,剛纔還活蹦亂跳的大魚已經徹底暈厥了。
順手從廚具箱裡拿出一把小刀,用指尖撥動刀柄,讓刀刃在掌心隨意旋轉。
瞬間就熟悉了這把小刀的重心,找回了曾經熟悉的感覺。
把已經暈厥的大魚在案板上360度旋轉一週,小刀則在魚身上上下不停翻飛。
等魚身停止轉動,魚的內臟和刺骨都已經被他輕巧的從腮部取了出來。
整條魚身竟然沒有任何一個破漏的地方。
其手法之工巧,幾乎到了超凡脫俗的境界。
用紗布兜住魚的內臟和刺骨,然後順手扔到一邊。
彭懌辰又取出一瓶黃酒從魚口灌入魚腹。
另一隻手也沒有閒着,用專門刮魚鱗的鐵刷子,三兩下就把那魚身上的鱗片清理的乾乾淨淨。
在這道工序上,彭懌辰還特意加上了國術中的用力技巧,把魚肉裡面的細小魚刺全都打碎成粉,卻又沒有傷害到任何一條魚肉纖維,確保魚肉最後的口感不受影響。
放下處理好的魚,他順手又拿起一把小刀,拿出兩個洋蔥,用手按住不讓它們滾動,小刀在手掌下來回劃了過數道殘影。
打開覆蓋在洋蔥上的手掌,一排大小均勻的洋蔥片就切好了。
最後在魚肚子裡再加入幾樣輔料,放入油鍋煎炸。
他每一次翻動鍋裡的魚,手上都帶着一股奇特的抖動和韻律。使整條魚恰好翻身,卻不讓魚肚中的湯汁流出。
不到5分鐘,魚就已經被煎的外焦裡嫩,火候恰到好處。
彭懌辰最後將切好的配菜和洋蔥擺上餐盤,形成一個優美的圓形擺盤。
然後將鍋裡的整條魚完整的倒入盤中,澆上一點鍋裡的油汁。
這道經典的灌湯黃魚就完成了。
等這道才被端上桌子,衆人已經被這種出神入化的廚藝折服。
幾個廚師忍不住衝到桌前,用筷子加開魚肚,裡面的珍珠湯汁緩緩流出,好像一汪碧玉清泉,讓人望而生津,垂涎三尺。
但等衆人用勺子舀起湯汁,依次品嚐之後,卻紛紛搖頭。
魚肉和湯汁的味道不但沒有‘鹹、甜、香、滑’的感覺,反而鹹中帶苦,苦中帶腥。
一個廚師,最根本的追求就是美味。
不好吃的菜,無論外表多麼美麗,做法多麼炫目,都等於是零。
彭懌辰做的這道灌湯黃魚竟然如此難吃。
折讓剛剛還無比期待的廚師門,全都大失所望,心裡想道:這個所謂的天下第一廚,也不過是浪得虛名,徒有其表而已。
隨即全都一一和龍昆寶告辭離開了。
趙港生和歐嘉惠也嚐了一下,直接吐了出來。
龍昆寶想了想,對着彭懌辰說道:“廖師傅,看來你做菜的基本功都還在,但卻失去了控制味道的能力。”
歐嘉惠奇道:“爲什麼會怎樣?”
龍昆寶猜測道:“可能是因爲廖師傅常年生活飲食不規律,加上長期酗酒,導致他的體能和五覺全都退化了。當然做不出味道鮮美的灌湯黃魚。”
趙港生急忙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龍昆寶輕輕一笑,“我知道一種訓練方式,一定能讓他回覆自己的五覺。”
彭懌辰表面上十分冷靜,滿臉無辜的看着這幾個傢伙,心卻在想,你們算是把我豁出去了,就那幾種不靠譜的訓練方法,不會把我練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