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彭懌辰早就知道自己躲不過去這一劫。
但看着自己面前碗裡,這團爛泥一樣的東西,心裡還是閃過無數仁·人·志·士英·勇·犧·牲的鏡頭。
雖然他心裡在默默流着淚,但臉上的表情卻非常自然,好像完全不在意吃的是什麼,喝了一大口茅臺酒,拿起勺子就開吃。
讓他萬分慶幸的是,廖傑的味覺確實已經被多年的酗酒,搞得基本完全失效了。
一勺子飯放進嘴裡,咀嚼起來,就好像一團沒有味道的泥巴一樣,草草下嚥了事。
但從第二口開始,他連下嚥都做不到了。
因爲這兩個混蛋在裡面加的‘料’也太多了。
他先從嘴裡拿出一個爛菜幫,然後發現一根小木棒。
接下來還找出了晾衣服的夾子、鐵釘、啤酒蓋、象棋、鐵絲等等零碎物件。
彭懌辰心裡已經悲傷成河,後悔自己當時寫劇本的時候,怎麼就忘了把這段戲改掉啊。
但該吃的飯,流着淚也要吃完啊。
他這邊吃着飯,趙港生和歐嘉惠看的一陣反胃。
歐嘉惠滿臉泛着噁心的說道:“你看他就像個垃圾桶,什麼東西都敢往嘴裡塞。這種人做的飯菜,我肯定不敢吃。”
趙港生卻不願意放棄,想了想說道:“看來我們要去他家裡查一查了。看看有沒有能怎麼他幹過廚師的東西。”
歐嘉惠疑惑道:“他連自己是廖傑都不承認,更不會讓我們去他家的。”
趙港生一臉兇相道:“不讓去?不讓去我們就擺平他。”
話剛說完,轉頭一看歐嘉惠手裡已經拿起了一把菜刀:“好,我們現在就去擺平他。”
趙港生被她嚇了一跳,把她手裡的刀奪過來扔到一邊,氣道:“我是說灌醉他,誰讓你砍.他了?”
歐嘉惠疑惑道:“灌醉他?你看他面前那麼多茅臺,你醉倒了,他也未必能醉。”
趙港生笑道:“他都喝了這麼多茅臺,你說我們再送他兩瓶大的喝。他還能不醉?”
說完,他就找來一個大排檔的夥計,給他一把華夏幣,讓他又給彭懌辰買了兩瓶大瓶裝的茅臺。
果然沒過多久,彭懌辰已經爛醉如泥了。
其實,彭懌辰大部分酒,都悄悄倒在地上了。他現在根本沒醉,但也喝了不少,藉助半醉半醒的狀態,把一個醉漢演的惟妙惟肖。
他晃晃蕩蕩離開了大排檔,沒走出兩步,趙港生和歐嘉惠果然跟了上來。
彭懌辰假裝腳下打滑,一屁股摔在地上。
趙港生和歐嘉惠看他摔倒,趕快走上去扶起他。
趙港生想試試他是不是真的醉了,笑着問道:“大哥,皇后大道東在哪啊?”
彭懌辰心想,廢話,皇后大道在香江,你以爲我沒聽過皇后大道東那首歌嗎?
表面上他卻裝出不省人事的樣子,隨便一指,“在東邊。”
歐嘉惠扶着他問道:“那你家在哪啊?”
彭懌辰往另一邊一指,“在西邊。”
歐嘉惠又問道:“在西邊哪裡啊?”
彭懌辰指着頭頂,暈暈沉沉的回道:“三樓十七號房。”
趙港生一看,這傢伙肯定是喝醉了,走到自己家樓下都不知道。
“快,我們把他扶上去。”
趙港生和歐嘉惠架着彭懌辰,慢慢走上了三樓。
好不容易找到了彭懌辰他們的員工宿舍,兩個人從他身上摸了半天,找到了鑰匙。
等門一開,裡面一片漆黑,歐嘉惠把彭懌辰放開,“我去找電燈開關。”
她一放手,趙港生徹底扶不動彭懌辰了。
彭懌辰雖然沒有真的喝醉,但剛剛被這兩個傢伙搞了一個特製的“海鮮雜燴飯”,現在有機會,還不報復回來。
有過酒場經驗的人都知道,一個人是半醉,還是徹底醉了,只要扶着他走兩步就知道了。
徹底喝醉的人,因爲已經處於完全無意識的狀態,所以他完全不害怕摔倒,也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重心。當你扶着他的時候,他全身的重量都會支撐在你身上,這樣一來自然比扶着能夠控制身體重心的人感覺重很多。
而一個人只要還存在意識,那就會感覺害怕,就會下意識控制自己身體的重心,不管他外表裝的多像,你扶着他的時候,他身體的重量還是能依靠自己支撐一大部分,這時候你扶起來自然不會太吃力。
真正好的表演,就像練武一樣,就是要把一個人的習慣動作和下意識反應,全都通過鍛鍊消除掉。
比如要表演醉酒無意識的狀態,一個演員首先就要消除自己害怕摔倒的潛意識。
如果不是經過長期鍛鍊,只是下一下狠心,在表演時依然會出現破綻。
好在彭懌辰雖然在表演的悟性上不算太高,但上輩子他對演技的磨鍊卻非常到位。
爲了演出一個完全無意識的醉鬼,他徹底放棄了身體下意識的防禦機制,將全身所有的肌肉全部放鬆下來,就好像一灘爛泥一樣,把自己身體的所有重量全都放到了趙港生身上。
即便趙港生扶着他已經完全站不穩,兩個人已經搖搖欲墜了,和可能狠狠的摔在地面上,他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歐嘉惠終於找到了電燈開關。
昏黃的燈光一亮,他們纔看到周圍一片混亂,牆上還貼着各種不可描述的畫報,牀上還有一個充.氣.娃娃。
歐嘉惠嚇得裹緊自己的衣服,“哇,沒想到他還是個老色狼,我長得這麼漂亮,他要是醒了,我豈不是貞潔不保。”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趙港生已經徹底扶不住彭懌辰了,兩個人順勢向歐嘉惠倒了過去。
歐嘉惠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彭懌辰,嚇得花容失色,不足後退。
三個人就好像黏在一起一樣,靠在一起倒在了彭懌辰自己睡的高低牀上。
歐嘉惠躺在牀上,嚇得大叫:“我們走吧,我們走吧。我想他一定不是廚師。一定不是他。”
就在這時,她無意間看到上牀底板上貼着一張照片,上面一個穿着廚師服、瀟灑沉穩的男人和一個溫柔嫵媚的女人,緊靠着站在一起。
“不是吧,他真的就是廖傑?廖傑師傅榮獲第十八屆天下第一廚。”歐嘉惠藉着昏暗的燈光,把照片上的兩行小字唸了出來。
趙港生立馬伸過頭,向上看了看那張照片,再仔細端詳了一下彭懌辰的臉,驚道:“真的是他。他就是天下第一廚?”
彭懌辰聽到這兩人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微微睜開眼,看看兩個人被自己搞的一團狼狽,心裡暗暗笑了笑。
然後裝出快要嘔吐的樣子,朝着歐嘉惠就是一陣乾嘔。
嚇得歐嘉惠大叫:“你要吐到一邊吐去,我的衣服很貴的,都是我辛辛苦苦唱歌賺回來的。”
彭懌辰聽了她的話,差點破功,心想就你那破鑼的嗓子、殺人的歌喉,有人會給你錢,聽你唱歌?
我看是那些人害怕聽了你的歌減壽,給你錢讓你閉嘴吧。
強忍着笑意,彭懌辰繼續裝作完全醉倒的樣子。
趙港生和歐嘉惠則狼狽的逃出了房間。
彭懌辰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心知他們兩個爲了請自己出山做滿漢全席,明天早上一定會把妻子林裳引過來。
一想到能夠有風華絕代的梅雁芳這次會給自己當一回妻子,又想到梅雁芳以前演過的那些英姿颯爽的女性角色。
彭懌辰心裡對梅雁芳這纔出演的這個高端霸氣的女強人形象,可是非常期待。
他決定,明早一定不依靠歐嘉惠‘跳樓’,就靠自己的演技,挽回妻子林裳的心意。
想到這,一股酒意涌上大腦,彭懌辰這次是真的醉了。
……
翌日清晨,彭懌辰很早就醒了過來。
他看看時間,剛到8點。
想來趙港生和歐嘉惠應該很快就會引着林裳過來了。
他感覺起牀,按照昨天晚上想好的方式,把房子又重新佈置裡一下。
除了把那個倒黴的充.氣.娃娃收到房間角落裡,把高低牀地下的垃圾收拾出來之外,又把房裡已經很亂的環境搞得更亂一點。
然後找了一大堆空酒瓶,擺在牀邊。
他自己就坐在牀上,等着林裳他們過來。
……
彭懌辰這邊在房裡做着準備的時候,趙港生和歐嘉惠那邊已經開始假扮成廣州知名房地產公司的職員。
將同樣是房地產公司董事長的林裳引到了彭懌辰住所附近一個遊樂場。
希望通過和林裳談生意的方式,引她去見彭懌辰。
可惜趙港生只是一個放高利貸的小混混,歐嘉惠也只是一個餐廳老爸的女兒。他們兩人根本對房地產開發一無所知。
所以,他拿出來給林裳看的規劃圖紙根本只是廣州地下排水管道圖而已。
而他說出來的開發項目全都是飛機場、核電站、生態園這種大而無當的東西。
聽的林裳和她的秘書尷尬症都快犯了。
所以,很快趙港生編出來的種種謊言,就被林裳全部識破了。
眼見林裳轉身就想要離開,趙港生終於繃不住了,他站起身想要最後努力一下。
他不得不努力,因爲滿漢樓是不是能保住,廖傑是不是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全都寄託在面前這個女強人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