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生活,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個澡泡下來,腳也不涼了,身子也不冷了,渾身暖洋洋的,一時有些無事可幹。
出門是不可能出門的。
先不說外面正在下雨,小縣城裡也沒什麼好玩兒的。
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看電影,逛街,或者是打麻將。
何遠是沒興趣,田蕊是早就習慣了。
二十多年的時間,足夠她熟悉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
在沙發上癱了一會兒,何遠掙扎着起來,翻出了投影儀。
“我們來看電影吧。”何遠晃了晃手裡的機器。
自從這個東西買回來,何遠一直想要和田蕊看場電影。
可惜總是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有成功。
今天,總算是空閒下來,何遠又想起了這個事兒。
“好呀。”田蕊也來了興趣。
電影院去的多了,家庭影院卻還是第一次。
其實這玩意兒不貴,網上幾百,一千一個的,多得是。
關鍵是,沒有一起看的人。
就像一個人不會去吃火鍋,不會去逛街,不會去看電影一樣。
在家裡放電影,當然是要和另一半一起了。
“看什麼呢?”何遠一邊篩選片子,一邊問道。
“不知道,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嗯……《無間道》?”
“香港片啊?看過了,不想看。”
“那《神探夏洛克》。”
“也看過了。”
“《蜘蛛俠》,《蝙蝠俠》,《鋼鐵俠》,《復仇者聯盟》?”
“都看過了,選點沒看過的吧。”
“《殺手47》……咦,那這個吧,《地獄神探》,你看過沒。”
“沒看過,好看嗎?”
“挺好看的。”
“那就這個吧。”
何遠將機器調試好,然後從一旁的小冰箱裡拿出零食。
他在每個房間裡,都放了一個小冰箱。
冰箱大概一米不到,有很多種顏色。
紅色的,橘色的,白色的,黑色的,一個也才幾百塊錢。
用來放菜是放不下,但是放一點飲料,放一些零食,還是綽綽有餘。
而且在上面放一個盆栽,或者就那麼放在角落,也可以當作是一個簡約風的裝飾物。
將零食放進一個托盤裡,又拿了一個小桌子,放在手邊,何遠和田蕊躺在沙發上看電影。
電影很簡單。
簡單的講,就是基努裡維斯飾演的康斯坦丁,在幫助女警安吉拉的過程中,拯救對方,也拯救自己的故事。
這個DC宇宙中的人物,性格十分複雜。
他既有着小混混一般的性格,抽菸,喝酒,買春,騙人。
也能長袖善舞,廣交好友,甚至讓對方爲之付出生命的代價。
因爲性格過於複雜,所以關於他的作品很少。
何遠知道的,就只有這部《地獄神探》,和一部美劇《康斯坦丁》。
電影一開場,就是在一片荒郊野外。
兩個衣衫襤褸的青年,正在一片廢墟之中挖着什麼。
其中一名男子,從地下挖出一個刀戟一般的槍頭,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下一秒,他拿着東西,突然往外走去。
砰!
一輛汽車飛速撞了過來,瞬間和男子撞到一起去。
汽車凹進去一大塊,冒着煙氣,看樣子是報廢了。
突然,一道影子從汽車中跳了出來。
就見那男子完好無損,手裡拿着東西,往遠處走去。
鏡頭拉長。
男子行走在一片草原之上,一團黑色的影子,像是墨水一樣,以他爲圓心向四周蔓延。
所過之處,牛羣成片成片死去。
“這是部什麼電影啊。”田蕊鎖在沙發上,裹緊了她的小被子。
“一部很有意思的電影。”
“怎麼看起來像是恐怖電影。”
“不會,我怎麼會給你看恐怖電影呢。”何遠移開了視線。
一根香菸,從出租車上落下,掉在地上。
隨後,一道身影從車裡出來,進到破舊的樓房中。
頹廢的面孔,唏噓的鬍渣,白襯衣,黑領導,和一件寬大的外套。
看着屏幕中那個渾身散發着頹廢氣息的男人,何遠眯起了眼睛。
“年輕的基努裡維斯,真帥啊。”
“這個男人……看上去有點眼熟。”田蕊道。
“他拍過《黑客帝國》。”
“《黑客帝國》?”
“就是那個,人都活在虛擬世界裡,機器人統治了全世界的電影。”
“哦是那個啊,那個電影我看過。”田蕊恍然大悟。
“那電影挺好看的,其實《盜夢空間》也不錯,都挺有意思的”何遠道。
“《盜夢空間》我有些看不懂,我看網上有人說,最後他轉了一下那個陀螺,那個陀螺沒有停,所以他其實還在夢境裡,沒有出來。”
“我覺得有幾個疑點,除了你說的那個外,其次就是,電影裡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他孩子的畫面。而且他最後和親人相聚的那個場景,也和幾年前的一樣,沒變過。”
“對對對,我看到那裡的時候也在奇怪,你說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場景總該有變化吧。”
“還有就是,他在電影裡說過,很多時候,造夢師也會沉浸在夢境裡。這個時候,判斷自己是不是處在夢境之中,就需要用到圖騰。”
“就是那個陀螺?”
“嗯,影片中說過,如果是在夢中,陀螺就會一直旋轉下去。如果是在現實裡,它最終會倒下。但是我關注了一下,他每一次使用陀螺的時候,都沒有給到陀螺自動停下來的畫面。”
“這個我沒注意過誒,不過話說回來,前面倒沒有倒有什麼影響嗎?也許是剪輯的問題,沒有放出來。”
“這涉及到我另一個猜想,那就是,主角其實一直都在夢中。”
“一直在夢中?”
“對,電影裡說過,男主曾經和女主一同進入深層次夢境,並在裡面度過十分美好的時光。結果男主一時好奇,給女主施加了心理暗示,讓她以爲夢境裡的一切都是真的。結果回到現實之後,女主以爲現實是假的,夢裡纔是真的,要男主陪她一起死,回到現實世界。男主不同意,女主跳樓自殺,並且僞造成他殺,這才導致男主一直流亡在外,不能回家。”
“對啊,可是這又說明什麼呢?”
“如果,被施加心理暗示的不是他妻子,而是他自己呢?”
“啊?”田蕊眨着眼睛,一臉懵逼。
“這裡其實是有線索的,就是男主那個陀螺圖騰不是他的,而是他妻子的。電影裡說過,圖騰是不能讓別人觸碰的,否則就會失靈。作爲一部嚴謹的燒腦電影,我認爲導演不可能在這裡提供一個無關緊要的信息。”
田蕊依舊眨着眼睛,一臉疑惑。
“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主角潛意思裡是有嘗試‘暗示’的這個想法和慾望的,又或者他真正做了之後,又開始擔心起關於‘圖騰’的這個規定,並在後續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腦補出了妻子的死亡,並且總是在他的夢境裡出現,成爲他的心魔。”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下去,那麼,真正被‘暗示’的那個人,不是妻子,而是主角自己。也就是說,沉迷深沉夢境,不相信現實世界是現實的那個人,也不是妻子,正是主角自己。”
“好深奧哦,你說的我都快暈了。”田蕊眼睛裡開始冒小星星了。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下去,其實事實正好反過來。丈夫,又或者是妻子,對‘他’進行了心理暗示,讓他開始逃避現實世界。妻子爲了救丈夫,不斷的進入丈夫的夢中,想將他喚醒。這就是爲什麼,妻子一次又一次的出現,總能在關鍵的時候壞掉男主的事情。”
“而且,電影裡還有一個細節,就是男主在去找藥劑師的時候,發現有很多沉迷在夢境中的人。藥劑師說,這些人因爲總總原因,逃避現實世界,或者認爲現實才是假的,夢境纔是真的,基本都沉浸在夢境之中。電影裡也說了,夢是現實的一種反應,我想在現實當中,丈夫也是靠着這些藥劑,才能長時間的沉浸在夢境裡。而這個現實裡的場景,在這個情節當中映射出來。”
“將這些線索都整理起來,電影就有了另外一種解讀。沒有什麼妻子自殺,沒有什麼逃亡,甚至沒有什麼任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男主對於深層次夢境的一次‘催眠’,和‘暗示’的嘗試。那一切的劇情,都只是一場夢,是一個夢境患者的自我YY。”
何遠將自己對於這部電影的看法講了出來。
講了這麼多,何遠也有一種一吐爲快的感覺。
這些年來,各種爆米花電影層出不窮,大有百花齊放的架勢。
倒不是說這些電影不好看,閒暇時間,和朋友同事什麼的一起聚一聚,總不能去看燒腦電影吧?
但,這些電影都有種共性,那就是記不住。
我知道它在講什麼,也知道那畫面挺好看,但看過了就是看過了,一點印象都留不下來。
反倒是《盜夢空間》。
這種既存在商業性,又存在一定思考性的電影,讓何遠頗爲留意。
導演給出的線索不多,但都很關鍵。
將這些線索按不同的邏輯排列組合,可以得出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