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搖搖晃晃的擡起頭。
就見一個短髮女生,正從衛生間裡出來,正一臉驚訝的看着他。
“哦,是小吱啊。”何遠雖然喝的有些多,但還是認出了女生。
公司裡的人,本來就算很多,這一個月時間下來,何遠幾乎每個人都熟悉了一遍。
小吱這個女生,何遠也有點印象,短頭髮,身材和形象都不錯,關鍵是性格特別好,說話有點嗲嗲的,經常把公司裡的那些男生迷的暈頭轉向,跟女生的關係也不錯,只要是她經手過的活兒,推進的速度都非常快。
雖然業務上,還欠缺了一些經驗,但何遠覺得,小吱這個女生,非常適合去做商務。畢竟這年頭,好的商務人員,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還沒何遠開口,小吱就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何遠的背,柔聲細語道:“何總,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她距離何遠非常近,近到何遠能夠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沒,沒什麼。”何遠揮了揮手,不動聲色的拉遠了和小吱的距離。
作爲一個領導,何遠還是非常注意,要和女下屬保持一定的距離。
尤其是像小吱這樣的女生,平時就跟公司裡的男生走的很近,何遠可不希望,因爲自己一些細小的舉動,給下面傳遞一些不好的負面信息。
“何總……”小吱看到何遠晃晃悠悠的,就想過來搭把手,沒想到這時候呂慧慧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你在這裡呢,我找你半天。”呂慧慧拿着東西,從廁所一旁探出頭,發現了何遠。
她看到何遠搖搖晃晃的樣子,伸手扶住了何遠,皺起眉頭,嘴裡埋怨道:“你啊,喝那麼多幹什麼,喝不下就不喝了……來,我給你買了些醒酒藥,還有酸奶,你先把藥吃了,一會兒再喝點酸奶。”
呂慧慧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拿出藥包,打開之後給何遠喂下,然後擰開礦泉水瓶子,將礦泉水湊到何遠嘴邊,輕輕的給他灌下。
一旁的小吱從呂慧慧進來之後,就站在那裡沒動。而呂慧慧呢,也不知道是整個心神都放在了何遠身上,沒有發現她,還是直接就把她給忽視了。
呂慧慧一直給何遠喂完藥後,彷彿纔看到小吱一樣,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你還在這兒呢,大家都在前門集合,一會兒要去KTV,你趕緊過去吧。”
“那何總這邊……”小吱目光投向了何遠。
“何總這裡,我來照顧就行,你趕緊過去吧,他們正在打車。”呂慧慧淡淡的說道。
小吱又看了何遠一眼,這才點了點頭,跟兩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從呂慧慧身邊出了衛生間。
一直到小吱離開後,呂慧慧才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這小妖精,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勾引男人。”
“你啊你……”何遠靠在瓷磚上,聽到這話後,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怎麼了我,行了,剛纔就叫你少喝點,你偏不聽,現在難受了吧。拿去,喝點酸奶,一會兒去KTV,你就休息一下,別是個人上來,你都要跟他碰杯,累不累啊你。”呂慧慧嘴裡這麼說着,手上還是把吸管的塑料外套給撕開,然後將吸管插進酸奶盒子裡,將酸奶放到何遠嘴邊。
何遠張嘴,咬住吸管後,吸了一口。
酸奶入胃,何遠感覺剛纔泛酸的胃部,總算是舒服了一點。
“只是喝點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咱們是創業公司,又是第一次團建,架子擺那麼高不好……對了,一會兒我們怎麼過去,打車嗎?”何遠問道。
他當然是開了車過來。
不過現在喝了酒,何遠自然是不能開車。呂慧慧雖然沒有喝多少,但要是遇上查酒駕的話,那是一查一個準。
“打車吧,車子先放在這裡,回頭再開。”呂慧慧迅速做出了安排。
以前的話,她還會把事情列出來,一個個跟何遠討論哪個方案更合適一點,讓何遠來做最後的決定。但經過這一個月的鍛鍊,呂慧慧已經摸清了何遠的思路,很多時候,她都能準確的找出何遠心裡最想要的東西。
“嗯。”何遠低頭喝着酸奶。
將酸奶瓶喝空了之後,何遠又吸了吸,就只聽到一陣吸空氣的聲音。
何遠這纔將空掉的酸奶盒子,扔進垃圾桶裡,然後撐着身子,從瓷磚上站了起來:“走吧,我們也跟着出去吧。”
嘴裡這麼說着,何遠又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看着何遠隨時都有可能跌倒的樣子,呂慧慧連忙上前幾步,扶住了何遠的胳膊。
“不用,我自己能行。”何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揮了揮手,想把胳膊從呂慧慧懷裡給拉出來。
自己一個大男人,只是喝了點酒而已,又不是半身不遂,被一個女人給攙扶着,算個什麼事兒。
“行了吧你,這個時候逞什麼強,這裡都是瓷磚,要是一不小心滑到了,摔個骨折進醫院,那時候看你還裝不裝逼。”呂慧慧隨口說道。
這句話一出,何遠身子頓時僵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想到已經離世的唐老……
“你怎麼了?”呂慧慧突然感覺何遠停了下來,擡頭一看,就見何遠望着前方,有些出神。
“沒,沒什麼。”何遠收回目光,用另一隻手的手掌揉了揉眼睛,然後勉強對呂慧慧笑了笑,“我們快點出去吧,他們應該已經等久了。”
“沒事,我早就已經訂好了包廂,剛纔已經在羣裡把地址給他們發過去了,讓他們先趕過去,我們一會兒到。”呂慧慧迴應道。
“嗯。”何遠應了一聲。
這一次,他沒再拒絕呂慧慧的攙扶。
等兩人出了飯店的時候,其他人果然都已經走了。
呂慧慧叫好了車,扶着何遠進了車裡,然後一直坐在後排照顧他。
開車的司機師傅,時不時的通過後視鏡,看着兩人,不時搖搖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呂慧慧訂的包廂,就在吃飯的地方附近。
她按着地址,找到了地方,剛推開門,就見裡面一羣人,已經開始唱了起來。
畢竟都是一些年輕人,很多人剛從學校裡出來,稚氣未脫。哪怕之前大家還有些隔閡,但剛纔在飯店裡喝了點酒後,大家就放開了,有些玩兒的比較開的,現在已經開始在KTV里拉着別人,一起玩了起來。
何遠和呂慧慧進去之後,跟大家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要找個地方坐下。
坐在正中間位置的人,立馬站起來,給何遠讓出了位置。
何遠擺擺手道:“不用,你坐就行了。”
“別,何總,你坐,你坐,我正要去唱歌呢。”讓座的那個年輕人,連連對何遠說道,一邊說着,一邊怕何遠拉住他,於是連忙跑去點歌的地方,裝模作樣的點起歌來。
得。
人家位置都已經讓出來了,再推讓,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於是何遠和呂慧慧在正中那裡坐下,尤其是何遠,直接翹了個二郎腿,在那裡看着別人玩鬧。
自從何遠進來之後,那些或在玩遊戲,或在竊竊私語的年輕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眼睛時不時的往何遠身上瞟一眼,連說話的聲音都降低不少。
何遠見狀,笑着揮了揮手:“你們玩吧,不用管我。”
一開始,大家還有些扭捏,直到何遠跟呂慧慧耳邊竊竊私語一凡,呂慧慧出去一趟,不一會兒,服務員就推着幾車啤酒和零食進來,場面才重新活躍了起來。
“何總,聽說你唱歌很好,來唱一個啊。”
中間有人見到何遠一直坐在角落,開始把話題轉到何遠身上。
要是換成以往,何遠也是一個小麥霸,但今兒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緣故,何遠始終覺得有些不太舒服,於是擺了擺手道:“我那算什麼,你們呂秘纔是唱歌的好手,你們應該讓她來唱一個。”
這話可不是何遠瞎編。
之前同學會的時候,何遠就聽過呂慧慧唱歌。
別說,呂慧慧唱的還真不錯,初一聽起來,幾乎比得上專業歌手了。
何遠嘛,唱的也還行,不過那也只是跟普通人比比,要是跟呂慧慧比起來的話,那就差不少了。
其實,要換做是以前的話,何遠唱的其實還不錯。而且當年他特別擅長飆高音,那時候每次去KTV,都要點信樂團的歌,飈的叫一個撕心裂肺。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缺乏鍛鍊,又或者是抽菸抽多了,嗓子不行,於是信樂團漸漸退出了他的歌單,偶爾性質來了的時候,也就唱一下蕭敬騰的《王妃》。
就算這樣,何遠還是時不時的會出現破音的情況。
到後來,何遠基本上就不怎麼去唱歌了。
唱的又不盡興,隨便唱兩首,就跟幾天沒睡覺一樣,大腦缺氧,還不如坐在一邊玩兒手機。
大家一聽這話,目光都看向呂慧慧。
有幾個更是藉着酒勁,開始起起鬨來。
“唱一個,唱一個,唱一個,唱一個。”
不知道是在包廂裡熱的,還是喝了點酒,呂慧慧臉頰上升起一絲紅暈。
她沒好氣的白了何遠一眼,努力保持震驚,對大家說道:“我唱的不好,還是你們唱吧。”
“呂秘,都已經點好了,你就唱一個吧。”有自認爲跟呂慧慧相對比較熟的女生,直接過來,拉起了呂慧慧,拿起話筒就往她手上塞。
呂慧慧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識的看向何遠。
“沒事,今天團建,大家玩的開心,你就唱一個吧。”何遠也鼓勵道。
呂慧慧沒辦法,只能白了何遠一眼,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
“行,既然大家都要讓我來唱,那我就乾脆唱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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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便報了個歌名,然後立馬就有人把歌調了出來。
呂慧慧要唱歌。
許多人都把注意力給投了過去。
別說,雖然是初創的公司,但團隊的氣氛還不錯。
在何遠和呂慧慧,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的情況下。
公司被打理的井井有條,並沒有出現像其他創業公司一樣,人氣心不齊的情況。
不管是何遠還是呂慧慧,在公司裡都挺有威嚴,許多人對他們都是又愛又怕,當然,中間還夾雜着一點點的敬重。
哪怕這些剛出社會的年輕人,對很多比較專業的東西,並不太瞭解,但通過這一個月的接觸,他們也漸漸信服了何遠的業務能力。
沒辦法,有些東西,交給他們做,他們就是做不好。
但同樣的事情,何遠只要看一遍,給他們幾個提示,他們按照何遠指點的東西去做,數據很快就上去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至於呂慧慧的話……
大家沒辦法不怕。
因爲不怕的人,都被呂慧慧給幹掉了。
此刻,大家見平時一臉嚴肅的呂慧慧,居然也會下場唱歌,頓時引發了很多人的興趣。大家搖鈴鐺的搖鈴鐺,吹口哨的吹口哨,甚至還有人打開了鎂光燈,將整個包廂弄得五彩斑斕,特別有氣氛。
何遠就坐在沙發上,看着一羣年輕人在那裡嬉鬧。
嬉鬧好啊,嬉鬧纔有活力啊。
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內心裡面也想像他們一樣嬉鬧。
只是因爲經歷,以及性格的原因,一直以來,何遠都表現的特別沉穩。
其實外表穩如老狗,內心慌得一逼。
此刻,何遠換了一個身份,再去看這羣年輕人,內心中充滿了感慨。
想當年,他要是能夠放下那些東西,跟他們一樣,那麼活躍,那麼嬉鬧,那該有多好啊。
可惜,有些東西,過去了就過去了。
就像十幾歲喜歡的遊戲機,到了三十歲,已經不喜歡了。
上大學時,做夢都想要的蘋果電腦,現在多看一眼都想吐。
年紀越大,對很多東西,都已經漸漸失去了興趣。
再也找不到,那麼單純的快樂。
何遠看着看着,開始陷入了回憶。
等他回過神來時,一個人影走了過來,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何總,來,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