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朵朵低着頭,用筷子攪着白米飯。
“嗯,有一點點,你覺得做這個怎麼樣?”
唐朵朵頓了一下,動作停了下來,對何遠問道。
“你覺得呢。”何遠耐心的問道。
“我覺得……應該還不錯吧?”唐朵朵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猶豫。
“如果你覺得不錯的話,那就去試試吧。”何遠道。
“啊?”唐朵朵愣了一下,她上下打量着何遠,目光有些猶疑。
“怎麼了?”何遠問道。
“你……不說點什麼?”唐朵朵問。
“你要我說什麼?”
“你不提點什麼……嗯……反對意見?”唐朵朵思考了半天,給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有什麼反對的,挺好的事兒啊,你覺得不錯,那就去試試。身上沒錢嗎,要不我借你一點。”何遠道。
“不不不不。”唐朵朵連連搖頭,然後組織了一下措辭,這纔開口說道,“只是你第一次沒有挑毛病,我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何遠笑着搖搖頭。
他要挑毛病的話,能夠挑出一堆毛病。
比如小縣城的話,外賣生意要比實體店少很多。
比如,老家人早餐吃麪食,糉子,鍋盔之類的,要比白粥多。
再比如幾個女生都在上學,看店時間不穩定,而且這裡大家基本只有白天喝粥,除了早餐之外,其餘時間喝粥的人很少,平白的浪費了不少時間,而這些時間,又消耗了場地成本,和人力成本,與其開店,還不如弄一輛手推車,就去校門外做早餐生意,就做那麼兩三個小時,投資小,回報大。
只不過,這些東西,何遠都沒有說出口。
有些東西,外人是說不通的。
道理大家都懂,只有去撞過牆後,才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錢我還有一點,也會試着投一些……具體的話,到時候再看吧。”唐朵朵道。
何遠並不意外。
畢竟在他印象裡,唐朵朵一直是個很有主見的女生。
以前她就可以出去打工,給自己掙點生活費。現在開銷少了,又有何遠時不時給的一些零花錢,唐朵朵手上積蓄少說也有個小几萬,在她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已經是筆“天文數字”了。
何遠好幾次都看到,唐朵朵一個人在那裡看各種投資項目。
“行,要是沒錢的話,就跟我說,我投資你點。”何遠說道。
“再說吧。”唐朵朵抿抿嘴。
看她表情,既有些開心,又有些壓力。
兩人簡單聊完之後,又繼續吃飯,很快吃飯之後,又是唐朵朵在打掃衛生。
往前數幾年的話,何遠這種行爲,叫僱傭童工,要是被人舉報的話,是要進局子裡的。
儘管睡了半天,但何遠還是感覺身子軟綿綿的,他打了個哈欠,又上了樓,鑽進被窩裡,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到了晚上,手機設置的鬧鈴自動響起來。
何遠伸手將鬧鐘摁掉,睜開眼睛發了會兒呆,然後再從牀上爬起來。
隨手在衣櫃裡取了兩件換洗衣物,何遠進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何遠將換下來的髒衣服扔進洗衣機裡,倒上洗衣液後,摁下開關,就下樓了。
“朵朵,我出去一下,你有什麼要帶的嗎。”何遠一邊在門口換鞋子,一邊隨口衝房間裡喊道。
唐朵朵呆在自己的屋子裡,聞言從房間裡走出來,看着何遠道:“去找田姐?”
“嗯,她差不多該下班了。”何遠將腳塞進鞋子裡,彎腰將腳後跟拉了起來,對唐朵朵說道。
“哦,那祝你們玩的愉快。”唐朵朵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回了屋子。
這孩子。
何遠搖了搖頭,檢查了一下手機,鑰匙之後,推門而出。
田蕊今天上的是夜班。
自從上次說了那件事兒後,何遠和田蕊相處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
沒法,女人一旦開始有事業心後,男友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第二位。
何遠這還算幸運的,之前有個女同事,養貓,家裡有一,二,三,四……一共七隻貓。男友因爲嫌棄她家味道太重,提出要把貓送幾隻給別人。在經過艱難的選擇之後,那同事選擇……換一個男友。
這樣聚不會耽誤她養貓了。
何遠應該慶幸,至少他在田蕊心中,應該要比貓還要重要一點。
哦,不對,田蕊是不養貓的。
何遠掐着時間點,開着車去接到了田蕊。
因爲天氣轉熱,田蕊身上的衣服也輕薄了不少。
原本厚重的羽絨服,變成了輕薄的長袖襯衫和牛仔褲,將她充滿野性的軀體,襯托的更加凹凸有致。
何遠在看到她的時候,就眼睛一亮,心中隱隱升起一絲衝動。
畢竟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大家體內的荷爾蒙又開始分泌的旺盛起來。
“走,我們今晚回家,我媽頓了蓮藕排骨湯。”田蕊一屁股坐進了副駕駛位上,將安全帶拉上後,興致沖沖的對何遠說道。
自從上次那件事兒後,田蕊整個精神面貌,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以前的田蕊,雖然每天也是元氣滿滿的樣子。但那個時候的她,每天都過得非常隨性,今天要做什麼,不知道,明天要做什麼,也不知道。
都是臨時安排,很少會有詳細的規劃。
不像是現在,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散發着一股積極向上的氣息。
這種氣息,何遠在很多從公司裡出來,去外面創業的朋友身上,都看到過。
那是一種屬於年輕人的朝氣。
“你媽媽熬湯了啊。”何遠一邊啓動車子,一邊隨口說道。
何遠去田蕊家,也去過好幾次了,不過幾乎每一次過去的時候,都是天日父親做飯,他還沒有見過田蕊母親做飯是什麼樣子。
不過估摸着,她母親做飯也不會太難吃,畢竟何遠在老家這邊,還真的蠻少見到,那種做飯特別難吃的人。
不過去其他地方,情況可就不太一樣了。
何遠去過幾次別人家裡,吃過別人做的飯。
那種滋味……
真是一言難盡。
如果每個省市都有各自的天賦的話,那四川人,一定將自己的天賦給點在了美食上面。
“對啊,我媽說,最近我們都比較累,弄點湯來,好好補補。”說着,田蕊看了何遠一眼,臉上飛過兩片紅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你又有什麼想說的?”何遠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田蕊一眼,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有些奇怪的問了這麼一句。
她這麼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向來是心裡有什麼事兒,就直接說什麼,很少會有這麼扭捏的模樣。
“沒,沒什麼,我們趕緊兒回去吧。”田蕊連忙轉過頭,看向車外。過了一會兒,她把車窗打開,讓外面的冷風涌進來,一邊扇着領袖,一張小臉燒的通紅。
何遠有些奇怪。
但他現在開着車,見田蕊一副不願意說的模樣,雖然心中奇怪,但也只能搖搖頭,將這個話題略過。
到了田蕊家,田蕊家的大門敞開着,燈光從屋裡傾瀉出來,照亮了她家的小院子。
和何遠那邊的老宅子不一樣,田蕊家在山腳下,靠近景區,而且隨着近幾年市裡對旅遊行業的支持,要將整個縣市給打造成旅遊城市,市裡往這邊投入了不少資源。
除了公路,高鐵之外,市裡還在這邊修建了古鎮,美食區,拉了大批大批的中小企業過來,又是開店,又是打造文化街的,將這裡弄的風風火火。哪怕到了晚上,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一片,少有人聲,這邊也是一片燈火通明,吃飯的,旅遊的,出來遊玩的,絡繹不絕。
相比之下,何遠那邊就顯得冷清多了。
除了晚上會遇到一些出來散步的老人之外,四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幾乎看不到一個。
何遠將車子在院子裡挺好,抽出鑰匙之後,就和田蕊一起下車。
“媽,我回來了。”
還在大門口的地方,田蕊就扯着嗓子,向屋子裡大喊一句。
“來了來了,回來就回來,瞎喊什麼……小遠,你來了,快進屋。”田母從屋子裡出來,一邊迎向田蕊,一邊在嘴裡抱怨道。看到何遠之後,田母臉色一轉,立馬掛上了笑容,親切的向何遠打着招呼。
“阿姨好,這是這次去成都買的一些東西,您看看放哪兒。”何遠擰着袋子,在田母眼前晃了一下,笑了笑開口說道。
“你這孩子,過來就過來,帶什麼禮物。每次都這麼麻煩,顯得多生分。”田母忍不住在那埋怨道。
“沒事,剛好看到,就買下來了,下次我一定注意。”何遠笑着說道。
“行行行,外面風大,趕緊進來吧。”田母說了兩句,就讓兩人進屋。
一旁的田蕊不幹了,拉着田母,就在那裡撒嬌道:“媽,我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天,這纔剛下班,你都不知道關心關心我。”
“你有什麼辛苦的,就在酒店裡,哪兒都沒去,還辛苦。看看你,一天到晚動都不動下,再這麼下去,你都快成米蟲了。”田母毫不客氣的對田蕊指責道。
“媽!”田蕊不幹了,拉着田母的手臂,就要開始撒嬌。
“好了好了,湯都已經熬好了,放在鍋裡煮着呢。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東西都快涼了。”田母將胳膊從田蕊懷裡抽了出來,從門口的鞋櫃裡取出兩雙拖鞋,放在地上,對兩人道,“快進來吧。”
趁着自己母親轉身的時候,田蕊轉身,朝何遠吐了吐舌頭:“你看,我媽就喜歡你,連我這個親女兒都不要了。”
何遠翻了個白眼,趁田母不注意,朝田蕊小聲道:“那是你媽,小心她聽到打你屁股。”
“纔不會呢,我媽那麼疼我,她可捨不得打我。”田瑞“哼”了一聲,換上鞋子後,就朝自己母親的方向跑去,“媽,今天晚上吃什麼啊,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在酒店食堂裡吃的都快吐了,早就想讓你給做好吃的了……”
何遠將手裡的東西放在門口的櫃子上,換上拖鞋後,跟在兩人身後,進入了餐廳。
餐廳裡的桌子上,早就擺滿了盤子了,各種家常菜,涼菜,滷菜,整整齊齊。那分量,別說兩個人了,再來個五六個人,也不一定能掃的完。
“哇,這麼多好吃的啊,饞死我了!”田蕊發出一聲驚呼,連忙跑到餐桌前,彎下腰,伸手抓起一塊滷鴨子,就往嘴裡放。
“幹什麼呢,手都沒洗,趕緊去洗一下手!”田母正在那裡擺餐具,看到田蕊的動作,伸手拍了一下,嘴裡沒好氣的嘀咕道。
這一拍,沒把田蕊手裡的東西拍下去。
她連忙將到手的鴨子塞進嘴裡,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誒,我這一下午沒吃東西,肚子裡餓嘛。”
“先去洗手!”田母開口道。
田蕊縮了縮脖子,乖乖的往衛生間方向走去。
何遠跟在她身後,進了衛生間。一邊擠着洗手液搓手,一邊隨口道:“你爸呢,怎麼好像沒看到你爸?”
剛纔進屋的時候他就到處掃視了一眼,屋子裡只有田蕊母親一個人,並沒有看到田蕊父親。
“我爸啊,估摸着去打麻將去了吧。”田蕊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爸喜歡打麻將?”何遠問了一句。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家裡都打麻將啊。”田蕊道。
這倒也是。
老家這邊本來就沒有什麼活動,大家茶餘飯後,基本上都會聚在一起去打麻將。
就何遠認識的這票人裡,就沒有一個不會打麻將的。
在跟何遠認識之前,田蕊也是這批麻將大軍中的一員。
前陣子田蕊還跟何遠說,自己的那票朋友在那裡抱怨,說田蕊已經好久沒跟她們一起玩兒過了。
其實何遠並不反對田蕊有自己的朋友。
他又不是那種控制慾很強的人,非得讓田蕊圍繞着他一個人轉。
事實上,何遠也一直鼓勵田蕊,多出去跟自己朋友玩玩。
是田蕊覺得,那樣的生活她已經過了二十多年,實在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