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師姐歪頭看了他一眼。
“我想,弄個公司。”何遠開口說道。
師姐盯了何遠好一會兒,自顧自的放下水壺。
將燙過杯子的水倒進垃圾桶裡,師姐給自己倒上一杯熱水。
“你是有多想不開,這個時候要開公司。”師姐端起杯子,吹了口熱氣,喝着水道。
“現在的環境確實很差,不過,環境差的時候,纔有彎道超車的機會。”何遠也開始拆開包裝,給自己燙杯子,“行情太好的時候,其實我蠻擔心的,因爲賺錢的機會太多,大家一股腦兒的擴充市場,加錢搶原料,加錢搶人,賺錢的時候,自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但一旦市場遇冷,前期擴張的有多瘋狂,到了後面崩盤就有多快。”
“這不廢話嗎,行情不好做的話,誰會願意投進去,連本錢都賺不回來,家裡錢多,燒的慌嗎。”師姐淡淡道。
“市場只要做起來了,賺錢的機會還是有的。只是大家習慣賺快錢,習慣一夜暴富,很難穩下心來,踏踏實實做事兒了。”何遠搖了搖頭。
“能賺快錢,有哪幾個願意賺慢錢的。”
“賺快錢,可以當做一種盈利手段,但不能當作業務支柱。任何賺快錢的行爲,都是在挑戰法律的漏洞,鑽市場的空子,一旦它們反應過來,公司也就離倒閉不遠了。”何遠道。
“道理是這樣,但現在有幾個人,看到掙錢的機會,能不心動的。”
“是啊,現在太浮躁,能堅守本心的人太少了。就跟賣水果一樣,比如我本來是個賣梨的,今年蘋果賣的好,同樣的成本,人家要賺我三倍,那我就瘋狂的種蘋果,結果我這麼想,別人也這麼想,然後明年一窩蜂的上市,蘋果太多,一下子滯銷,我只能虧本甩賣。然後看見西瓜賣的好,我又去賣西瓜……也不能說這樣做就一定錯了,我只是覺得,如果這個世界,只剩下追逐利益的人,大家都是一樣的,看錢說話,那未免也太無聊了一點。”何遠嘆了口氣。
“所以,你是怎麼想的?”師姐放下杯子,看向何遠。
何遠沒有回答她,而是看着杯子在那裡自言自語:“我以前就覺得,做一件事,如果這件事是對的,那就做到極致。當然,企業也存活,員工要吃飯,這些我都能理解,只是,在追逐市場的時候,要考慮到的是,市場的風向,和自己正在做的事,有什麼地方是重疊的。如果重疊的地方高,那就是機會,如果重疊的地方低,那就看看自己做的,是不是市場未來的方向。就好像水果一樣,今年我喜歡吃梨子,明年我就不喜歡吃了,但過幾年我又喜歡吃了,這是一個循環。結果,我本來可以趁着大家喜歡梨子的時候大賺一筆,但因爲我去賣蘋果了,就和這個機會失之交臂。”
“就跟你挖井一樣,你挖了十米,覺得水就在下面,挖了二十米,你覺得馬上就要挖到了,結果挖到五十米,你放棄了,不挖了,但水其實就是第五十一米,只差一鋤頭的事兒。但這種東西,誰都不敢賭,誰都不能賭,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清市場方向呢?”師姐道。
“話是這麼說,所以我特別羨慕那些能堅持,並且能出頭的人。他們厲害的不是能力,而是對於未來的判斷,對於自己所做事業的堅信。”
“可是,更多的人,還沒堅持到春天,就已經死在了寒冬。”
“我明白,我只是不喜歡那種變來變去的感覺。變得多了,就失去自我了,不知道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對的,甚至,很多時候你都不敢相信自己,會進行自我懷疑,那種感覺,太空虛了。”何遠道。
“所以人這一輩子,一半看自己,一半得看天。”
“如果看天的話,那我估計得餓死了,畢竟,我的運氣一向不太好。”何遠笑了笑。
“那還是老老實實找份工作,給別人打工吃飯吧。”師姐道。
“話是這麼說,但很多時候看着眼前明明是條死路,大家還撞上去,想想還是很不甘心。”
“所以你要自己做?”師姐又看了一眼何遠。
“嗯,我就想聚集一些人,踏踏實實做點事兒,不求能做的有多好,多賺錢,只要是公司還能活下去,大家做的很努力,很開心就好。”何遠點點頭。
“那,你跟我說的意思是……”師姐看着何遠認真的表情,若有所思道。
“我想拉你進來。”何遠雙手放在桌子上,表情顯得很鄭重。
“拉我?爲什麼?”師姐反問道,“我都不知道你要做什麼,而且我連自己的生意都做不好,現在被逼的要關門,再加上年紀又這麼大了,做事兒也不如那些年輕人利索,你到底看上了我哪一點?”
“要說實話嗎?”何遠問。
“你說呢。”師姐雙手環抱,就那麼看着何遠。
“實話就是,我現在找不到人。”何遠聳了聳肩。
“找不到人?”師姐挑了挑眉毛。
“我做事兒,比較看激情。工資收入不高,業績暫時不好,都不重要,關鍵是,我希望大家在一起是舒服的,業務方向是對的,是能夠看的到成長的。但你應該也知道,現在的人,大部分就是來拿工資的,工作嘛,應付應付了事,這就很沒勁了,要不就是沉迷於辦公室鬥爭……這就很沒勁了,做起來很心累。不過嘛,我感覺師姐你不是這樣的人,正好,你又說自己不想開店了,我覺得是個機會,所以就試一試。”何遠道。
師姐沒有說話,就那麼看着何遠。
何遠和師姐對視,眼神十分坦蕩。
最後還是師姐忍不住,先一步把視線移開:“我還以爲,你這是在憐憫我。”
“怎麼可能。”何遠失笑,搖了搖頭,“你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再說了,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兒有資格去憐憫別人。”
師姐對這句話不置可否,她道:“那你具體想做什麼呢。”
“我想做線上和線下這一塊。”何遠道。
“線上和線下?”
“簡單來說,就是互聯網和實體產業的結合。”
“互聯網?這一塊的東西我弄不懂。”師姐搖頭。
“其實很簡單,就跟淘寶一樣,賣家在上面放貨,買家在上面買東西。”何遠簡單的描述了一下,“不過不一樣的是,我們做的不是單純的買貨賣貨,而是想做一個圈子。”
“圈子?”
“社交生態鏈,主要就是把一羣有着相同喜好,相同需求的用戶,通過互聯網集中起來。”
“聽起來像做微商一樣,你不會準備在朋友圈裡賣東西吧?”
“那怎麼會,你聽說過小紅書嗎。”
“這感覺,就好像你在問我,你聽過安利嗎。”
“安利……”何遠愣了一下,這個詞語有點久遠。
“沒事,我開玩笑的。”師姐笑笑,朝着何遠擺了擺手。
“你應該知道我在做民宿吧。”何遠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出腦海,集中精力,敘述自己的想法。
“嗯,之前看你在朋友圈裡轉發了,怎麼,現在生意怎麼樣?”師姐問。
“做了兩單,然後因爲這樣那樣的事,一直放在那裡沒動。”何遠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說起這個事兒來,何遠有點小尷尬。
本來一開始,何遠想把這個東西做成事業的。
但沒想到,中間接連出了一些意外,導致他完全不能將精力放在自己的生意上。
當然,這也跟何遠下意識不想讓自己太麻煩有關。
畢竟是做民宿,要讓不熟悉的人住進自己的房子裡。
何遠對自己的忍耐力還是有些高估了,他完全不適應這樣的生活。
對何遠來說,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以前在外面工作的時候,不管有多累,只要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將房門一關,裡面就是他的小天地。
但做民宿就不行了。
你要讓不認識的人闖進自己的世界,要在自己的生活中,融入別人的生活。沒有上班,和下班的概念。
也就是說,完全沒有一點空閒時間,只要有客人,那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處在工作狀態,這對何遠來說是極其不適應的。
“我有個朋友,是做培訓的,他知道我在做這個東西之後,跑過來跟我談了個合作。”
當下,何遠把他和老黃之間的事情,簡單向師姐敘述了一遍。
“那還不錯,至少基本的收入有了,可以維持收支平衡。”師姐挑了挑眉毛,道。
“只是那樣的話,沒什麼意思。”何遠笑了笑。
“那你還想怎樣,一口吃成個大胖子?”師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那表情,有點像之前,何遠跟田蕊在視屏網站上看到的那部《天氣預爆》裡的電母。
說實話,何遠覺得那部電影很奇怪,特別看不懂。
不是何遠搞什麼地域歧視,他之前就在北方生活,和工作,身邊也有很多北方的朋友,說實話,他們說話的語氣,神態,都挺有意思的。
但,當這種東西搬上銀屏之後,感覺就特別不和諧。
每當聽到那一口子的東北腔調,何遠都感覺怪怪的,特別容易齣戲。
再加上電影又拍的特別荒誕,劇情有些瞎扯,何遠完全看不下去。一旁的田蕊倒是看得挺樂呵,用她的話來說,這電影特別的無厘頭,但就是莫名的覺得好笑。
不過裡面的女主倒是挺有特點的,一下子就讓何遠給記住了。
當時他就覺得,那電母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熟悉,現在再一看,這不跟師姐差不多嗎?
除了個子稍微矮點,師姐活生生的,就是另一個杜鵑。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做的更多。”何遠稍微愣了一下神,反應過來後,迅速把自己的思緒托盤而出。
“你看,他們學這些東西的,總需要器具吧,那這些東西,他們要不要買?”何遠道。
“這些東西,學校里老師應該也有推銷吧?”師姐皺了皺眉頭,“我女兒就在外面培訓,裡面需要的那些器具啊,材料啊什麼的,學校都有專門的老師負責售賣,特別齊全,只需要交一點錢就可以了,也沒比外面貴到哪兒去。再說了,就算你讓他們在你這裡買,他們也不一定會幹,回頭別人老師不認真教他們,多的都虧出去了,那些學生和家長不會幹這種事兒的。”
師姐搖了搖頭道。
“我沒說過要搶這些生意啊。”何遠笑了笑,道。
“你不是給他們賣這些東西?”師姐挑了挑眉毛,道。
“爲什麼要跟合作方搶生意呢,這樣做,以後誰還會跟你合作。”何遠道。
“你不賣東西的話,那你怎麼掙錢?”師姐有些不理解了。
“對互聯網行業來說,有流量,就代表有收入。”何遠喝了一口熱水。
師姐皺着眉頭,沒有說話,畢竟已經跨了行業,很多東西不是一句兩句就能夠解釋的清的。
這個時候,店員終於將鴨子端上來了。
鐵鍋剛一上桌,何遠就聞到一股迎面撲來的酸味。
“這大冬天的,吃點熱的,暖暖身子。”何遠一邊說着,一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鏡。就那麼一會兒,他眼鏡上浮了厚厚一層水霧,完全看不清東西。
弄好眼鏡之後,何遠先給師姐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之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用勺子攪拌了一下金黃色的湯汁,將上面浮着的一層油吹散之後,何遠喝了一口湯。湯一入口,一股濃郁的酸味,瞬間席捲了他的舌尖,讓很少吃酸的何遠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過,等湯汁下肚之後,原本還有點冰涼的身子,頓時熱了起來。
說起來,老家這天氣也真是愁人,哪怕穿着毛衣,羽絨服,也還是覺得不保暖,只有等回家,換上那件厚厚的棉襖之後,纔會感覺稍微暖和一點。
換句話來說,何遠身上那上千一件的羊絨衫,以及過千的羽絨服,加起來還比不上一套一百塊錢的大棉襖。
說起來不得不覺得有些諷刺。
可惜的是,那棉襖實在太醜了,不然何遠可以穿着它直接上街。
師姐在那裡喝着湯,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她放下碗,道:“所以,你希望我能過來,幫你做些什麼?”
一聽這話,何遠也放下了碗。
他看着師姐,沉吟了一會兒,道:“如果你過來的話,我希望你能幫忙處理民宿的事。”
“那你不是直接把所有事情都丟給我了?”師姐道。
“怎麼會呢。”何遠笑了笑,“我正在請朋友幫忙開發APP,等那邊弄好之後,我就專門負責線上的東西,你來負責線下。”
說着,何遠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不太擅長跟別人聊合作,也不太擅長跟別人面對面接觸。我這人有點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有時候說話太直,容易傷到人。”
“你意思就是,你很耿直,我很虛僞了?”師姐淡淡道。
何遠敏銳的感覺到暗藏殺機。
女人啊,總是時不時會挖一個坑,就等着男人往下跳。
“我意思是,我主內,你主外,你是做生意的,跟別人打交道的事,你比較擅長一點。”何遠硬着頭皮道。
這句話一說出來,何遠感覺有點怪怪的,好像哪裡不對。
好在,師姐似乎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我準備,民宿這邊的東西,和老黃那邊的東西,都交給你,然後我去做APP的開發,和推廣運營的事情。試試看,能不能通過這個契機,從‘農村包圍城市’,吸收到藝體生這個特殊的垂直市場。”何遠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其實他一開始是沒有想過做這些的。
會注意到這個市場,完全是陰差陽錯。
一個是因爲在之前的公司,有過進校園的經歷,存了類似的想法。二一個,就是老黃和唐朵朵的出現,改變了他的思路。
第三一個,何遠不想跟以前一樣,爲了追求KPI,爲了追求公司利益,瘋狂的去做一些商業化的運營。
說實話,他很不喜歡這種過於功利化的舉動,他還是喜歡踏踏實實,腳踏實地的做事情。
賺錢嘛,能賺最好,不能賺,那就只要維持不虧本就行。
關鍵是,要能有有一份具有前景的事業。
這個事業哪怕不掙錢,但至少說出去很好聽。
“這個東西挺有意思的,但我不懂,需要回去考慮一下。”師姐道,她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沒關係,現在還早,APP還在開發,就算真要做,也得等到過年以後再說了。”何遠擺了擺手道。
“說實話,你說的這個東西,我還是不知道該怎樣去賺錢。如果只是那個民宿的話,掙點小錢可以,想做大,還是得去山上開酒店。”師姐意有所指。
何遠很明白師姐的想法。
就跟他剛剛接觸這個行業的時候,怎麼也想不明白,互聯網這麼虛無的東西,什麼實體產業都沒有,到底是依靠什麼東西賺錢的。
甚至剛入行那一會兒,何遠一直覺得,自己所在的行業太虛了,想着是不是要換一個行業,譬如賣車呀,賣房呀,賣一些小商品呀之類的。
畢竟,能看得着的東西,更讓人安心一點。
像何遠奶奶,總覺得互聯網就是用來騙人的。
尤其是電視上經常播放一些,利用互聯網進行詐騙的新聞。
導致老人每次看到這種新聞的時候,都要給何遠打電話,讓他不要幹那種違法亂紀的事,然後要何遠辭職,找個工資低點的,但看起來踏實一點的行業,弄的何遠哭笑不得。
當然,他的同事遭遇也都差不多,有一個山東的小姑娘,過年回家時,親戚問她做什麼行業的,她說做互聯網運營,別人聽不懂,就問她具體工作是幹啥的,她就說,在網上發佈消息,吸引用戶,然後讓他們花錢。
對互聯網但凡有點了解的,都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結果那親戚直接來了句,“哦,那就是做傳銷的吧。”
結果她們親戚那裡,全都在傳,說她是做傳銷的,她父母聽多了之後,也在心裡犯嘀咕,覺得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剛出來工作沒兩年,工資就八千多塊錢一個月,比老家那些幹了十幾年的人工資還高,也覺得她是不是在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於是等年假結束時,拖着她,不讓她回北京工作。
還說,她要是回北京的話,就斷絕家庭關係,不認她這個女兒,還說他們家沒這麼不要臉的女兒。
氣的她都快哭了。
無知,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把無知當成炫耀炫耀的資本。
“這個事情,我不擔心,相信我,我可沒那麼多錢拿去揮霍。”何遠笑了笑。
師姐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也不說話了。
正好,菜也上起了,兩人結束話題,開始吃起飯來。
何遠點多了。
他的胃口本來就不大。
吃飯還好,每頓能吃一碗,到兩碗米飯。
但是吃菜的話,他就不行,每次都吃不了多少。尤其是出去吃烤魚啊,燒烤之類的,經常是何遠吃完了,田蕊還在吃,然後何遠就點一支菸,在一旁看着田蕊吃。
這一次也是一樣。
何遠和師姐,剛解決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鴨肉,他就已經吃不下了。
自己搭在椅子上,看着滿桌子的菜,在那裡一個勁兒的喘着氣。
師姐看了看還剩三分之二的鴨肉,又看了看那些只動了一下筷子的涼菜,道:“你這就不行了?還有這麼多菜呢。”
雖然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但何遠還是擺了擺手,因爲他真的吃不下了。
“你吃吧,要是吃不完,那就打包,家裡還有個人沒吃呢。”何遠道。
“那你還是先打包吧,省得一會兒菜都弄亂了。”師姐放下筷子。
然後她跟服務員打了聲招呼,要了兩個打包盒,指着桌上沒怎麼動過的菜,讓她打包。
在服務員打包的時候,何遠跟師姐打了聲招呼,說自己要出去抽菸。
師姐點頭,說“你去吧”,然後拿出手機,自己在那裡玩了起來。
一出門,何遠點上一支香菸,深深吸了口氣,將醫生的囑咐完全扔到了一邊。
人真要死了的話,還關心這種事情幹嘛。
何遠一邊抽着,一邊朝着前臺走去,趁着這會兒功夫,先去把賬結了,不然說不定等會兒師姐就跑出來結賬了。
老家人爲了搶單,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剛進了屋子,何遠掃到一個人影,身形一頓。
然後。
他立馬轉身。
朝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