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掏出煙，準備點上一支。
突然反應過來是室內，又把煙放下了。
小縣城雖然不禁香菸，哪怕在大廳裡，都有很多人抽菸。
但何遠已經習慣了北京的規矩，在公衆場所不能抽菸。
於是他又把煙收了回去。
唐朵朵繼續道：“我聽說有些人，對未成年少女特別感興趣，你又是跟蹤，又是請吃飯的，不會對我有那種意思吧。先跟你說清楚，我不約的。”
何遠想笑，他看到初戀女孩的時候，也認出了唐朵朵。
正是那個慫恿初戀女孩跟她一起接活兒，一個月能拿四千的黑絲少女。
她之前那身黑絲的打扮，可不像什麼正經女孩。
更何況還有那些照片。
“你放心吧，我對小孩子不感興趣。”何遠道。
“我哪兒小了。”唐朵朵反駁，說着還挺了挺胸。
何遠看了一眼，雖然隔着寬大的校服，但憑藉經驗判斷，唐朵朵的身子發育的還是很好的。
除了有點瘦。
十五六歲的年級，還是學生。
瘦胳膊細腿兒的，要是再穿一身水手服……
何遠又想起了那幾張照片。
見何遠沒說話，唐朵朵更加確定了：“聽說你們男人都特別專一，十幾歲的時候，喜歡十八歲的女孩。二十多歲的時候，喜歡十八歲的女孩。到了五六十歲，還是喜歡十八歲的女孩。你是不是看我還小，想把我養到十八歲？”
“這你就說錯了，只有小孩子纔會選擇，大人只會全要。”何遠喝了一口水，“比如我，只喜歡長的漂亮的。”
“你還單身吧？”唐朵朵問。
“怎麼了。”何遠不明白唐朵朵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不是單身的話，現在這大過節，你怎麼有心思在街上閒逛。又是跟了我一路，又是帶我吃飯，一看就是沒有女朋友。”唐朵朵道。
何遠努力保持微笑、
雖然唐朵朵說的很扎心，但……她說的很對啊！
何遠要不是閒得慌，怎麼會跑來幹這些破事兒？
“是啊，我單身。”何遠爽快的承認了。
單身就單身唄。
單身怎麼了。
吃你家大米了？
哦不對，何遠還真吃他們家的大米了。
他經常去唐老家蹭飯。
“那你要找女朋友嗎。”唐朵朵突然說道。
何遠：“……”
他看了唐朵朵一眼，搖了搖頭。
“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是說，如果你要找女朋友，我可以給你介紹，我有很多朋友的。”唐朵朵注意到何遠的眼神，連忙解釋道。
雖然不知道唐朵朵想做什麼，但何遠還是搖了搖頭：“單身挺好的，我挺喜歡單身的。”
“大叔，你都一把年紀了吧，你這個年紀，都應該有孩子了。”唐朵朵搖頭晃腦，一本正經的樣子，“對了，你多少歲了。”
“二十七。”
“二十七，虛歲就是二十八，四捨五入就是三十了。大叔，你都三十了，還沒有女朋友，難怪你會跟蹤我。”
“那你爲什麼想給我介紹女朋友呢。”何遠問道。
“我看大叔你挺閒的，還請我吃飯，給我買蛋糕，應該家裡挺有錢的。”唐朵朵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他，“對了，大叔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我剛辭職，沒工作。”何遠道。
“沒工作？那大叔你混得不行啊。又沒女朋友又沒工作，難道你家裡有礦？”唐朵朵歪了歪腦袋，看起來俏皮可愛。
要不是見過唐朵朵另外一個模樣。
何遠說不定也被她這清純的外表給騙了。
實在太具有欺騙性了。
見何遠沒有生氣的樣子，唐朵朵也漸漸放開了。
“沒事，家裡有礦也行。雖然大叔你長得不夠帥，但你有錢啊，只要你有時間陪她們，買點零食，到處出去玩，還是有很多小女生願意的。反正她們談戀愛，也就是找個長期飯票。”唐朵朵晃盪着腿，道。
這年頭的學生，都這麼現實了嗎？
何遠記得他上學那會兒，大家談戀愛，很多都是以成績爲前提呢。
“你呢，你也找了個男朋友嗎。”何遠問道。
唐朵朵頓了一下，道：“沒，我纔不找男朋友。”
“爲什麼。”
“小男生，太幼稚。”
“那你喜歡成熟的？”
何遠想到奶茶店裡碰到的那個三十歲男性。
不過唐朵朵還是在搖頭。
“我不喜歡靠別人，我喜歡靠自己。”唐朵朵道。
“想不到你還看咪蒙。”何遠摸了摸下巴。
“咪蒙是什麼？”唐朵朵看了何遠一眼。
這個東西有些不太好解釋。
何遠笑了笑，示意她繼續。
“我覺得別人都不靠譜，還是靠自己好一點。”
“你爲什麼覺得別人不靠譜？”何遠下意識問了一句。
話剛一出來，何遠就反應過來。
他記得唐老說過，唐朵朵的父親，就是因爲有錢了，在外面亂搞。
她父母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現在誰也不理誰，各過各的日子。
唐朵朵應該是經歷了這些，纔會覺得別人不靠譜吧。
“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你用了別人的錢，那你就得聽別人的話。就像上班一樣，你拿了工資，就要給別人幹活，乾的不好，別人罵你很正常。就像你去奶茶店，本來買的是奶茶，結果別人給了你蛋糕，給了錢後還受氣，換成是你，你會開心嗎？”唐朵朵道。
“那不一樣，資本的意義就在於，用最少的錢，賺更多的錢，這是兩碼事兒。”何遠道。
“同樣，你拿了父母的錢，父母就希望你能夠努力學習，出來後找一個好工作，以後給他們養老送終。養老的錢可比上學的錢多多了，這算不算是資本剝削？”唐朵朵問。
“這不一樣，絕大多數的人，其實都沒辦法給父母養老。甚至現在房價這麼高，很多年輕人想買房，都要靠父母資助，要掏空六個錢包才能付個首付。”何遠搖搖頭。
“對啊，你看，現在的人，都不能給父母養老。那憑什麼那些拿了工資的人，就創造出自己的價值的。比如一個人一個月拿五千，每天干的都是端茶送水的事，那他的工資和他創造的價值匹配嗎？”唐朵朵問。
“可能他覺得自己能夠創造出更多的價值吧。”何遠頓了一下，他覺得，小姑娘的思想有些偏激。
“那爲什麼老闆不把他放在能創造更多價值的位置上呢？老闆傻嗎？”唐朵朵追問。
何遠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簡單到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們好像有些跑題了。”何遠道。
“我就是在想，如果我指望着靠男人的話，那不就跟上班一樣嗎。他給你錢，就是希望你乖巧，懂事，每天在家帶帶孩子，做做家務，剩下的事就是圍着他一個人轉。”
“我覺得吧，這種生活其實挺無聊的，除非你找個富二代，不然一般的男的能給多少，兩千？還是三千？”
“這也就算了，屁大點錢，還扣扣索索的，搞的跟施捨一樣，還不如出去找份工作呢。起碼我一個月工資，總不至於就那麼點吧，還不用受氣。”唐朵朵道。
這個比喻挺有意思，起碼大部分女生不會這麼想。
“你把人想的太黑暗了，起碼大多數人在一起，還是因爲愛情。”何遠道。
唐朵朵看了何遠一眼，“呵呵”笑了一下。
“你別以爲我不懂你們男人在想什麼，什麼東西，都是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像前陣子網上火起來的那個成都小姐姐一樣，好多人說喜歡這種只要帶她吃飯，什麼都不要的女生。狗屁！”
“多少男的身邊出現那些不求房，不求車的女生，最後爲什麼沒有在一起，心裡沒點逼數嗎？”
唐朵朵情緒有些激動。
但是一想到她的家庭環境，何遠又覺得可以理解。
“人就是這樣，沒得到之前，你吃飯都覺得可愛。得到之後，你吃飯都覺得浪費糧食。要是自己再遭遇一些什麼挫折，你連呼吸都是錯。”唐朵朵說道。
何遠覺得，這個話題聊不下去了，正好服務員上菜了，何遠轉移話題道：“來，吃飯。”
唐朵朵頓了一下，咬着嘴脣，重新冷靜下來。
何遠幫她撕開餐具，用熱水燙了一下，然後把碗筷遞給她。
何遠點了六個菜，兩個肉菜，兩個蔬菜，一個涼拌小菜，和一碗清湯。
唐朵朵人瘦，胃口也不太好。
吃了一碗米飯，就吃不下了。
她將碗筷放在一邊，在一旁玩起了手機。
“你怎麼不吃了。”何遠問。
“吃不下，撐。”唐朵朵隨口回了一句。
何遠看了一眼，那好像不是他給買的手機。
何遠記得，唐朵朵的媽媽沒有給她買手機，那這孩子的手機是從哪兒來的？
何遠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繼續吃飯。
對於這種情況，何遠其實早有預料。
何遠本來就覺得自己可能點多了，但給別人過生日嘛，菜還是得多點點。
畢竟對方是女生，太小氣不太好。
要是餘鵬程的話，何遠給他買只滷鴨子，讓他自己抱着啃就好了。
主要是小縣城裡沒什麼西餐日料。
不然帶唐朵朵去那些地方，點個套餐就差不多夠了。
像以前在北京吃的將太無二，一份三文魚就七片，要六十六，塞牙縫都嫌少。
一頓吃下來，五六百還是需要的。
這個價位，在小縣城裡當個生日餐，面子上也算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