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朵朵苦思冥想的模樣,何遠揮了揮手。
“行了,時間不早了,明兒你還得去上學呢。”
小女生挺努力,也見識過外面的世界,不像一般的金絲雀,養在籠子裡,不知世界的艱辛。但,怎麼說呢,有些東西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非得去撞一下南牆,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何遠以前就有完美主義,老是想多學一點,多借鑑一點,少走點彎路。後來,自己經驗多了,也老想着跟別人講大道理,讓別人借鑑下自己的經驗,少走點彎路。
最後才發現,都是扯犢子。
真正做事兒的是人,不是道理。
道理大家都懂,但願意做的沒幾個。
不然爲何“聽過很多大道理,卻依舊過不好這一生”。
等唐朵朵去休息後,何遠進了廚房,放上熱水,戴上手套,淋上洗潔精,開始洗碗。
碗就三個,主要是底料,有火鍋油,比較難洗。至於那些盤子,數量雖然多,但用熱水泡一下,用抹布一抹,再在水下衝一陣就好了,不麻煩。
雖然不太麻煩,但何遠還是洗了快半個小時,衣服上都是水。好不容易將清洗的碗碟放好,何遠累的腰痠背痛,將手套一摘,溜回房間裡,躺在沙發上點了支菸。
最近聽人說,上面在商討,說要在全國範圍內禁菸,以後所有公共場所,包括大街上,都不能抽菸。
何遠有點納悶兒,北京禁菸令已經實行了好幾年了,從一開始沒人搭理,到後來大家開始自覺遵守,到禁菸辦公樓的出現,所有菸民都被逼到了樓底下抽菸。何遠上班那會兒,最蛋疼的就是去抽菸了。他們在八樓,每次抽菸都要跑到樓底去,一上一下的,特別麻煩。
以後要是大街上也不能抽了,那不是說,最後一個抽菸的場所,也就這麼玩完了?
那何遠就不是很明白了,你真要想禁菸,直接把菸草公司幹掉就完了唄。一邊說着禁菸,一邊還到處販賣香菸,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再說了,誰不知道,TMD出口香菸要比國內的香菸便宜多了。同樣的中華,出口的二三十一包,國內的要六十多,八十多,這幾年還瘋狂加稅,17的軟藍加到19,25的尚善加到28,說什麼我加稅是爲了讓你少抽菸,爲了你身體好……把大家當傻子玩兒呢。
就跟古代的禁書一樣,你越禁,書賣的約好。
你房子越是限售,那什麼全款的,幾十萬的茶水費的,全來了。
成都以前不限售那會兒,房價多低啊,17年的時候雙楠二環,五年內新建的電梯房,臨地鐵,才九千到一萬一平。一限售後,馬上蹭蹭蹭漲到兩萬多,這跌了半年了,還在一萬八九上掛着——雖然也賣不出去,但不妨礙人家掛個剪刀差呀。
所以何遠知道這個消息後,就嘆了口氣——哎,下半年開始上面就開始割韭菜了,又是五險一金又是收入稅什麼的,這割的是一茬接一茬的,速度也賊快了。
刷了下朋友圈的新聞,瞭解了下現在的行業動態後,何遠就把手機關了。
雖然已經離開北京了,但何遠還是能通過朋友圈裡各種活躍的信息,知道很多事情。
有些東西,光看新聞沒用,官方想傳達的,和你自己切身感受到的,那是兩碼事兒。只有同在水深火熱當中的屁民,才知道這些動態對自己造成的影響是什麼。
將手機扔到一邊,何遠將盤在窩裡的小傢伙抱了出來。
冬天冷了,小傢伙也沒以前那麼活躍了。何遠怕它凍着,專門給它買了兩個小電熱毯,就是那種兩個巴掌大,寵物專用的電熱毯。一個放在它的窩裡,一個放在它吃飯的地方。大多數時候,它都趴在那個窩裡睡覺,也不怎麼出來蹦躂。
何遠抱起它的時候,小傢伙正睡得迷迷糊糊。
它拿小爪子揉了揉眼睛,衝着何遠“喵”了一聲,然後乖乖的被何遠抱起來。
何遠將小傢伙放在雙膝間,輕輕撫摸着它的小腦袋。
小傢伙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咕”的聲音。偶爾何遠停下來,它還主動伸長脖子,在何遠手指上一蹭一蹭的。
何遠將手放在了小傢伙的肚子上,小傢伙乾脆翻了個身子,露出軟軟的小肚子,一副“任君採納”的模樣。何遠在它小肚子上揉了一下,嗯,這兩個月長胖了不少,肚子上已經有肉肉了。
“行了,下去吧。”何遠跟小傢伙玩兒了一會兒,就將它放走了。
小傢伙還有點不甘心,又跑回何遠腿上蹭了半天,見何遠真的不理它後,它才跑去喝了點水,又吃了點貓糧,然後開始去追逐貓玩具。
自從給它開電熱毯後,小傢伙喝水的頻率直線上升。
看着小傢伙歡快的模樣,何遠突然有點惆悵。
貓最好玩兒的,就是它剛出生的那幾個月。
一旦等它滿一歲了,它就開始變得高冷起來。
什麼磨磨蹭蹭,求親親,求抱抱,那是不可能的,主子那麼高冷,怎麼可能做那種撒嬌的事情。能聽到你的聲音,理你一下,已經是因爲你是鏟屎的,給你個面子了。
搖搖頭,何遠左右也沒啥事兒。
而且因爲感冒的緣故,何遠也不想動腦子。
乾脆回到房間裡,拿出手機,開始玩兒起了遊戲。
和遊戲鬥智鬥力,充分的發揮了“老子就是不氪金”的頑強精神後,何遠終於通過不斷的S/L,把超難的一關給通過了。
再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凌晨。
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玩玩兒,就玩了一個多小時。
何遠伸起胳膊,突然感覺靠着牀的那隻臂膀一陣發麻,差點就沒了知覺。何遠頓時定住不動,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從牀上下來,去衛生間放了下水,然後洗臉刷牙,弄完這一切後,何遠就要上牀睡覺。臨去的時候,他突然想了想,穿着睡衣出了客廳,往二樓看了看。
二樓的燈還亮着。
何遠上了樓,在唐朵朵房門前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唐朵朵的聲音。
“等一下。”
沒過兩分鐘,唐朵朵過來開門了。
她身上穿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還沒休息的樣子。
“怎麼還沒睡?”何遠問了一句。
他這個樣子,頗像小時候孩子經常不睡覺,躲在被子裡看小說,半夜經常來查房的老父親。
那時候的晚上,父親時不時過來瞅一眼,檢查一下何遠睡沒有,順便給他蓋一下被子——何遠小時候經常拿着手電筒,躲在被子裡看書,每次父親來檢查的時候,他都嚇的把書塞到枕頭下面,還故意將被子踢開,示意自己睡的很熟。
嗯,偶爾還會翻個身子,流一下口水,說兩句夢話。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有一次父親隨手將枕頭整理了一下,從枕頭下面搜出小說後,何遠就被暴揍一頓。從那之後,父親每次過來,不僅要檢查被子,還要檢查枕頭,甚至連牀下面都要看好幾次,搞的何遠不得不不停開發新樣式,來躲避父親的檢查。
那時候的書又厚,非常難以躲藏,好幾次被父親發現,不僅人被揍了,書也被搜走了,直接當着他的面撕了個粉碎。
人被揍了也就算了,何遠更心疼書——一本書要賠二十元呢,何遠當時省吃儉用下來的零用錢,大部分都拿去賠書了。
直到有了MP3,何遠才從地獄級別的難度,回升到了困難模式。MP3那種小屏幕,用來顯示歌名和歌詞的,被何遠發現可以用來顯示電子圖書,還是TXT格式。不過用那種文檔顯示文字,需要轉換一下格式,爲此何遠專門上網查詢了一下,自學學會了文件轉檔之類的技巧,連書店裡的老闆都不會這玩意兒呢。
就是這玩意兒吧,比較費電,那種大顆的五號電池,用不了兩天就沒電了,何遠不得不經常買電池。甚至爲了節約錢,還買了個萬能充,專門給電池充電。
而電子詞典的出現,又給何遠再次降低了難度。
唐朵朵當然沒有何遠那麼調皮,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有點認牀,睡不着。”
“認牀?睡的不舒服嗎?”何遠下意識問了一句。
唐朵朵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房間太大了,睡着有點空曠。”
這句話何遠倒是能夠理解。
就像他在北京住的那會兒,自己的房子只有八九平,不到十平。結果每次去酒店的時候,都是一個小單間。然後半夜何遠就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怎麼也睡不着。
尤其是有幾次他開了那種套間,屋子裡特大,還有書桌,有浴缸,有大陽臺——然後何遠就更睡不着了,總覺得房間裡空空的,好像有風,涼颼颼的,特滲人。
“趕緊兒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對了,我把泰迪熊也拿過來了,就在屋子裡,你抱着睡好了。”何遠道。
這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何遠也沒太好的辦法。
他總不能陪着唐朵朵睡覺吧。
那就真成了鬼父.avi。
唐朵朵點點頭,何遠又和她瞎聊兩句之後,就回房間了。
剛準備睡下,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何遠拿起來一看,是一條微信。
“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