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實告訴何遠，做事兒千萬不能想當然。
並不是所有人在遇到選擇的時候，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果然，唐朵朵立馬搖起了頭。
“我纔不要。”唐朵朵回答的斬釘截鐵。
“爲什麼呢。”
“廢話，我要有錢，當然願意過這種生活，問題我這不是沒錢嗎。”唐朵朵一副“你是傻子嗎”的表情，看着何遠，“沒錢就要有沒錢的態度，努力賺錢，不要想東想西。”
唐朵朵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反過來“教育”何遠。
看來這幾天的生活還沒讓唐朵朵迷失自己。
這讓何遠感到開心的同時，也感到一絲絲憂傷。
其他小女生都那麼容易騙，怎麼到了你這裡，就那麼難呢？
在何遠繼續思考，該怎麼“誘騙”唐朵朵的時候，唐朵朵已經把三份甜品都吃完了。
別看這甜品看起來分量不大，三份加起來，還是有一點量的。
至少讓何遠自己來，頂多也就能吃一份。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唐朵朵的小腹，還是那麼平坦。
難道女生都有好幾個胃，一個裝主食，一個裝零食，還有裝甜品，裝水果，裝……
那不成了牛嗎？
吃完甜品，何遠帶唐朵朵回酒店。
哦，不對，應該是他把唐朵朵送回酒店。
住了這麼幾天酒店，唐朵朵也摸清酒店的規矩了。
不會像之前一樣，這也不懂，那也不知道，連個指示牌都看不明白。
想讓一個人快速成長，變得獨立，把她往一個陌生的地方一扔就好了。
何遠以前就帶過幾個剛出學校的大學生。
一開始他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這也嫌，那也挑的。
結果在北京呆了兩三個月後，做事兒開始變得規規矩矩，人也非常聽話懂事。
社會不是學校，不是家裡。
不會誰都跟你父母一樣慣着你。
將唐朵朵送到酒店樓下之後，何遠就回家了。
這幾天的行程雖然不是特別密集，但是幾天走下來，何遠也有些吃不消。
主要是老人的習慣，和年輕人的習慣，畢竟不一樣。
很多年輕人感興趣的東西，老人不感興趣，反之亦然。
但沒辦法，哪怕不感興趣，何遠也得陪着。
所以整個行程走下來，感覺有些無聊。
唐朵朵也是一樣的。
不過因爲每天晚上，有何遠帶她“偷偷”出去加餐，所以她還是感到很開心。再加上她是第一次來北京，對很多東西都帶有新鮮感，整體下來感覺還好。
北京的路一如既往的堵。
尤其是一到了晚上，那些下班的白領也開車回家，那真的叫一個車水馬龍，水泄不通。
好在何遠已經習慣了。
他像往常一樣，掏出手機，玩兒起了2048。
遊戲玩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唐朵朵的電話。
自從到了北京之後，何遠就跟唐朵朵交換了號碼，方便有事兒電話聯繫。
不過他們用的最多的，還是微信，一般時候都懶得打電話。
何遠這還是第一次接到唐朵朵的電話。
何遠隨手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邊：“喂。”
“我爺爺出事了！”電話裡，響起唐朵朵驚慌的聲音。
何遠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臉色變得嚴峻起來。
“等等，你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想去給爺爺蓋被子，但看他氣色不太好，我就搖了一下他，但……”唐朵朵一邊抽泣，一邊說，聽的何遠心裡一陣煩躁。
“我現在馬上趕過去，你先打個120，然後你就在酒店裡，不要動。”何遠飛速的安排下去，一邊拍了下師傅，道，“師傅，麻煩回去一下。”
何遠心急火燎的趕回酒店。
一進酒店，就見唐朵朵站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看到何遠之後，唐朵朵撲了上來，拉住何遠的手。
“你快幫我看看，我爺爺到底怎麼樣了，爲什麼我叫他都沒有反應。”
“沒事，你不要急，我先去看一眼。”何遠安撫唐朵朵道。
進了房間，何遠看了一下唐老，確實感覺不對勁兒。
但這一方面他不是專業的，所以何遠不敢輕舉妄動。
……
很快，急救車就來了。
醫護人員將唐老用擔架擡上車，後面跟着何遠和唐朵朵。
唐朵朵一直抓着何遠的肩膀，表情緊張：“我爺爺不會出事吧？”
“不會的，不會的，唐老身體這麼好，他可能只是太累了。”何遠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唐朵朵的手很冰，很涼，一絲溫度都沒有。
他摟住唐朵朵的肩膀，能感受到小姑娘瘦弱的身軀，在不停的顫抖。
到了醫院，唐老被帶去檢查，何遠和唐朵朵在外面候着。
期間，何遠沒有放棄努力。
他拿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朋友能夠幫上忙。
“好的，程哥，我知道了。”
又掛斷一個電話，何遠嘆了口氣。
一圈電話打下來，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這裡畢竟是北京，各種資源很豐富，但也奇缺。
哪怕你身家過千萬，在這裡，該去醫院看病，還是得去醫院看病。
該掛號，還是得掛號。
該排隊，還是得排隊。
何遠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方式，可以安排一下，但至少他接觸的這個圈子，暫時還沒有其他辦法。
何遠有些頭疼。
之前他在朋友圈裡，看到別人抱怨看病麻煩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畢竟他在北京呆的這幾年，雖然小病不斷，但大病還沒得過。
所以他認識的那羣人裡，還真沒有做醫生的。
跨行太大。
這種情況下，就算他想找人幫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
唐朵朵坐在椅子上，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不發一語。
何遠坐回到椅子上，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安慰着她。
很快，急救室的門開了。
就見唐老被推了出來，開始轉換病房。
兩人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跟着擔架旁。
“醫生，請問情況怎麼樣？”何遠問道。
正在取口罩的醫生看了他一眼，道：“你是病人家屬？”
何遠看了看唐朵朵，見她全副心神都放在唐老身上，連忙拉着醫生，落後兩步。
“是的，我是病人的家屬。”
“那你知道，病人身上有病嗎？”醫生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何遠嘆了口氣，面色有些黯然。
“這種情況下，你們怎麼能帶病人出來，而且還進行了高強度的運動。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醫生看起來特別生氣。
“我……知道。”何遠咬了咬牙。
“你……”醫生看到何遠的表情，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他面色一板，公事公辦道：“現在這種情況，病人需要馬上做手術，不然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手術成功率高嗎？”何遠問道。
醫生話語一頓。
“手術成功的話，能堅持多久。”何遠再問。
醫生已經說不出話來。
“好了，我明白了。”
看到醫生的表情，何遠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告別醫生之後，何遠來到了普通病房。
唐老躺在新換的病牀上，旁邊是半蹲的唐朵朵。
唐老已經醒過來，看到何遠後，咧嘴笑了一下：“是小遠啊。”
“唐老，別說話，好好休息一下。”何遠上前，幫唐老拉了一下被子。
唐老搖了搖頭，聲音乾澀：“這人啊，老了，就不頂用了，爬個山，就差不多要了半條命。”
“爺爺，你沒事兒的，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會康復的。”唐朵朵握着唐老的手，眼眶通紅。
唐老擺擺手，道：“朵朵，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小遠說一下話。”
唐朵朵身子一頓，看了看唐老，又看了看何遠。
何遠搬了根凳子，在唐老身旁坐下，對唐朵朵道：“你出去一下吧。”
唐朵朵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站起身來，出了病房。
出去的時候，還順帶把病房的門給拉上。
“唐老，你感覺怎麼樣。”何遠握住了唐老的手。
他的手很乾，很瘦。
青筋暴漏，連手指骨都清晰可見。
“我應該，扛不住了……”唐老道。
“不會，怎麼可能呢，你身體這麼好。”何遠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實在是不會逢場作戲，都這個時候了，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唐老幽幽道。
他看着何遠，乾枯的臉龐，看起來有點嚇人。
“小遠，這幾天，謝謝你。”
何遠心裡一突，連忙道：“謝什麼謝，我又沒做什麼。”
唐老搖搖頭：“你別騙我了，什麼學校會給學生髮錢，讓他們去旅遊，坐飛機，還住大酒店，哪兒有那麼好的事兒？”
何遠沒說話，這語氣，唐老明顯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這是心裡有愧，我如果不答應你，你心裡一定過意不去。”唐老道。
何遠沒說話，他只是握着唐老的手，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現在，升旗儀式也看了，天安門也逛了，偉人的英姿也瞻仰了，我這個老頭子，也沒有遺憾了。”唐老嘆道。
“只是，小遠，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