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都長的挺壯的啊。”
何遠看着他們,笑着在最狀那個身上錘了一拳。
“這不在長個子嘛,吃的多了點,就長成這樣了。”
那孩子伸手揉了揉被何遠砸過的地方,摸着後腦勺,一臉憨厚的說道。
明明只是半大的孩子,卻長的比何遠還高,尤其是那張臉,不僅顯得老城,甚至還長滿了青春痘。要是和何遠一起出去的話,別人都能把兩人的年齡給看岔。
看起來有些着急啊。
“行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找你們來是有些事兒,要你們幫忙。”何遠面色一整,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幾個孩子下意識的挺直了後腰,站的端端正正的,跟軍訓似的。
“哥,有啥事兒您說,只要是在這個學校,基本沒什麼問題。”領頭的一個孩子拍着胸脯說道。
這幾個都是小龍的發小,小時候經常會來何遠家跟小龍一起玩,何遠跟他們也都很熟悉。
小龍是何遠父親跟那阿姨的孩子,從小掛在阿姨妹妹的名下,對外一直宣稱阿姨的妹妹不能生育,所以從外面領養了這麼一個孩子。
很小的時候何遠就感到很奇怪,明明是阿姨妹妹的孩子,爲什麼一直寄養在他們家。
而且吃的,用的,基本上都是家裡支付,他“父母”那邊一個月就給三四百塊錢,都不夠給他買零食吃的。
直到稍微長大了一點,何遠奶奶才偷偷給何遠透露,說小龍是何遠的親弟弟,還說何遠他爸擔心何遠會有牴觸心理,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他。甚至當初在生小龍的時候,還特意讓阿姨跟着她妹妹去了福建,在那邊呆了快一年纔回來。
從那以後,何遠再看到小龍的時候,內心就非常複雜。
要說什麼討厭,或者是怨恨,倒也算不上。只是一直覺得是“外人”的這麼一個小傢伙,突然變成了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何遠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這些年來,除了春節之外何遠很少回家。
他下意識的不想去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兩兄弟之間的關係,顯得非常微妙。
不過,到底是從小就生活在一起,小龍的那些發小,何遠自然也都認識。甚至有一次他們在家裡玩兒皮了,在客廳裡面鬧的不行,讓在思考作業的何遠忍無可忍,把他們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從那以後,他們再看到何遠的時候,都下意識的夾起了屁股。
不過,這幾個小孩可不是什麼乖小孩。
從小他們就是院子裡的小霸王,把其他院子的小朋友欺負的不行不行的。上次何遠回來的時候還聽說,那幾個傢伙老是在學校裡打架,老師都找到家裡來了。
小龍當初也跟他們一個樣。
從小他就被父母慣的無法無天,要什麼給什麼。
大一點之後,行事更加飛揚跋扈,經常在家裡對着阿姨那邊的婆婆罵罵咧咧,指手畫腳。
阿姨那邊的情況,跟唐老有些相似,自從她老伴兒走了之後,幾個子女都很少去看她。何遠父親看不下去,主動把她接了過去,說什麼就“每天吃飯多添一雙碗筷的事兒”,把老人照顧起來。
何遠父親對老人很客氣,反倒是何遠阿姨是農村人,小學沒畢業,做事兒上脾氣也比較急,老人在家裡動作慢了一點,阿姨那急性子就受不了,經常會說着說那。老人性格也比較老實,唯唯諾諾的,從來不反駁,日久天長之下,連帶着小龍對老人也是一樣的態度。
有一次小龍做的太過分了,在那裡摔碗摔筷的,指着老人罵,被何遠抓進房間裡狠狠教訓了一頓。從那以後,小龍再看何遠的時候,連說話都要壓着聲音。
他誰也不怕,就怕自己這個“哥哥”。
不過他上初中的時候,何遠父親花了一筆錢,把他送進了二中新開的初中部。
二中的初中部開在郊區,是獨立教學,學生都得住宿舍。
也就是那樣,小龍的性格才漸漸被壓了下來,上次何遠回家的時候,他已經變得老實多了,初三的年紀,長了快一米八的個頭,比何遠還高了一截。
倒是說話做事兒什麼的,變得非常和氣,甚至吃完飯後還會主動把碗筷拿進廚房裡。
成熟了不少。
“嗯,你們都是高三的,那唐朵朵你們認識嗎。”何遠指了指一旁的唐朵朵。
幾個男生下意識的看下唐朵朵,表情有些奇怪。好半天他們才支支吾吾,說了一句“認識”。
何遠一看他們表情,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事兒,於是道:“說吧,有什麼事兒就說出來,別憋着。”
“其實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幾個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大胖撓了撓臉,主動開了口。
“她的事情在學校裡傳的挺廣的,什麼逃課呀,早退呀,不來考試呀……”大胖說着,還看了唐朵朵一眼,最後才道,“還有人說她在外面賣,好像被什麼人包養了。”
唐朵朵聽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一臉冷漠,看樣子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風言風語。
何遠擺擺手:“說點我不知道的。”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何遠早就聽了不少,甚至他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爲的。
可是在真正接觸唐朵朵,知道唐朵朵是什麼樣的人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攻自破。
“你不知道的啊……”
幾個男生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一個小個子男生突然道。
“哦對了,我記得前幾天三班的蕭筱放話,說唐朵朵搶了她男人,她要打她,還說以後她要再敢回學校,看到一次打一次。”
“這麼囂張啊,那個叫什麼蕭筱的,是什麼來歷啊。”何遠笑了笑。
“來歷?不太清楚,好像認識幾個在外面混的吧,平時在學校裡挺屌的,誰也不搭理。”一個男生插嘴道。
“那你們敢打她嗎。”何遠道。
“嘿嘿,哥,您這是在說什麼,我們是好學生,不打架。”他們幾個搓着手,一臉訕笑。
“滾犢子。”何遠一腳踹了過去,幾個男生連忙開始閃躲。
“這次叫你們來是幫我辦事兒的,出了什麼問題我兜着,不會告訴你們家裡。”何遠從口袋裡掏出煙來,朝他們扔了過去。
他早就知道這幾個小屁孩兒在抽菸,他們還在小學的時候,就經常躲在院子的角落裡吞雲吐霧,被路過的何遠撞見了好幾次。
幾個小煙蟲一拿到煙,迫不及待的放在鼻子前吸了口,眼睛一亮:“喲,軟雲啊,好久沒抽過了。”
學生黨,身上都沒什麼錢。
雖然家裡都會給點零花錢,但他們又要吃飯,又要去外面上網,平時還要買點零食,有女朋友的還要給女朋友留點,剩下的錢只夠在學校外面買那種幾毛錢一支的散煙。
像這種二十幾塊錢一包的軟雲,他們也只能偶爾從家人的口袋裡偷幾支嚐嚐鮮。
不過現在是在學校樓道里,他們幾個還沒膽子在這裡抽菸。
將香菸塞進內衣口袋,幾個男生搓了搓手:“哥,您真不會告訴我們家裡?”
“我告訴你們家歷幹什麼,難道他們還會揍你們?”何遠瞟了他們幾眼。
這年頭,打孩子的家長越來越少了。
更多的都是奉行要什麼“跟孩子做朋友”,犯了錯頂多也就口頭教育一下,要是動手就會被灌上“家暴”的名頭,甚至還有人會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來對家長進行“口頭教育”。
搞的現在的熊孩子越來越多了。
“那倒不會。”幾個孩子搖了搖頭。
他們早就被習慣叫家長了,真要被叫家長,自己身上也不會少塊肉。
只是到底還是學生,一聽要被叫家長,下意識的還是有點慫。
“那哥,您說吧,要我們怎麼做,我們按着您說的辦。”大胖拍着胸脯,給何遠下了保證。
“這樣,你們一會兒叫幾個女生,把那個叫什麼蕭筱的,是叫蕭筱吧?”何遠說到這個的時候,扭頭問一遍的唐朵朵。
唐朵朵知道何遠要幹什麼,一雙小眼睛立馬燃了起來。
“嗯!”她咬着下脣,狠狠的點了點頭。
“嗯,你們把那個叫蕭筱的帶進廁所來。注意一下,不要驚動老師。”何遠轉過頭,對幾個小屁孩佈置道。
“這沒問題,都抱在我身上。”幾個男生一聽,都覺得沒問題。
“那個,哥,你要想打她的話,我建議還是等到放學的時候再說。在學校的話,有點不好動手。”大胖搓了搓手,語氣有些委婉的向何遠建議道。
“打她?我怎麼會打她,我是個正經人,從來不不打架,更不會打女人。”何遠道。
你會不打架?
幾個男生一臉怪異的看着何遠。
“我就找她聊聊天,這年頭,大家有什麼誤會,那就解決嘛,和和氣氣的多好。你們記住,我們只是聊天,不打架。”何遠再一次強調道。
信你個鬼。
你個糟老頭子,壞滴很。
佈置完後,幾個男生四散而去。
何遠伸了個懶腰,對唐朵朵道:“走吧,先去處理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