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粵省廣羊市,這裡也被叫做羊城、花城,地處南方沿海,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
春節期間,滬江人正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羊城的居民甚至還穿着短袖短褲去逛花市,出門一趟,必定會出一身汗。
袁柳的家就在羊城番禺區,離珠江不遠。
當初給路曉風傳授袁家拳的時候,袁柳不無自豪地暗示,自己家是名副其實的武術世家,可是自從她爺爺承認袁家拳只能強身健體之後,她也不好意思再吹牛了。
據她爺爺說,以前袁家在羊城也開過響噹噹的武館,後來經歷各種變故,到她爸爸這一輩,就剩下了一個遺產:羊城武術健身館。
袁柳對自家這個店名非常耿耿於懷,特別想去掉“健身”兩個字,爺爺也站在她這邊,可是她老爸堅決不改名。
這可是袁家唯一的收入來源,袁柳從小學讀到大學,全靠它來賺錢,而現在的人誰還對武術感興趣,大部分人都是爲了健身而來。
袁柳這次是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家跟父母交底的。
而袁家一家人則如臨大敵,準備開一次嚴肅的家庭會議。
他們比在醫院等體檢報告還要焦慮,既爲女兒脫單感到高興,又擔心她遇人不淑,或者被未來的婆家刁難。
當袁柳告訴家裡人,自己在男朋友家裡不但沒受氣,反而受到各種優待後,她爸媽才鬆了一口氣。
袁家只有一個人似乎對袁柳的神秘男朋友不感興趣,這個人就是袁柳的爺爺袁池,拳法就是他教給孫女的。
袁池不僅愛好國術,對國學也有濃厚興趣,“袁柳”這個名字還是他從詩句裡摘出來的。
南北朝詩人謝靈運有一首《登池上樓》,裡面有句“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老爺子本名叫袁池,就給兒子取名叫袁塘,孫女兒則叫袁柳。
袁池甚至連重孫的名字都想好了,不管姓什麼,名字裡一定要帶個“鳴”字……
“果果,你跳的這個舞是誰教的?”袁池把自己用的大屏幕老人機轉過來問孫女,手機上打開的是抖音的界面,袁柳跟玉米兩個人正在熱情地跳着《Panama》。
袁柳耳根一熱,倒不是聽到爺爺叫她“果果”這個小名,而是發現自己的秘密竟然沒有瞞過家裡人。
“什麼舞?”袁柳的爸媽顯然對此不知情,兩個人湊過來看視頻。
袁塘是健身館的教練,平時都忙着帶學員,很少關注網上的新聞,反倒是家裡的老爺子比較清閒,時不時玩一些年輕人的東西,連抖音都玩得很溜。
“爺爺你居然也玩抖音!”袁柳真的很意外。
“嗨,有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玩這個?”袁池瞪了孫女一眼,卻沒有任何訓斥的意思,“我跟你爸說過多少次,要想多招人,就要琢磨你們這些小年輕喜歡什麼東西,照你爸這樣,再過幾年武館就開不下去了……”
袁池囉裡囉唆說了一通,袁柳終於明白,原來爺爺是想用抖音拍個自己健身館的視頻,發到抖音上面去,招攬生意。
這些年,在袁塘的經營下,羊城武術健身館的生意越來越差,每到暑假,少兒武術暑假班都報不滿,連老爺子都坐不住了……
袁塘臉也紅了,咳嗽了幾聲,他不是不用心,只是抖音這些新奇事物,他真不知道怎麼弄。
“果果,你不是在外面實習嗎?怎麼去跳舞了?旁邊這個女孩子是誰?”袁塘捱了老頭子一頓訓,趕緊轉移話題問道。
“這個不急,先說說你那個男朋友的事,叫啥,有照片嗎?性格人品怎麼樣,對你好不好?”袁柳的媽媽也急忙忙地問。
袁柳腦子裡一團亂麻:“你們聽我慢慢說,這其實是一件事。”
“一件事?”另外三個人一齊問。
“嗯。”袁柳點點頭,她在回來的飛機上就預想過要怎麼跟爸媽解釋,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不知道怎麼說起。
她甚至連最壞的情況都準備好了,要是家裡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她就直接她已經跟男朋友發生關係了,不接受也得接受。
不過袁柳知道肯定不會到這種地步,袁家雖然是本地羊城人,但是從不排斥外地人,爸媽也沒有要求她一定要找本地的男朋友。
最關鍵的是,以路曉風目前的成就,還有他的長相與才華,就算是最挑剔的父母,應該無法拒絕吧?
想到這裡,袁柳心裡感覺暖暖的,路曉風這個名字都能給她帶來一種安全感。
“那就先說這個抖音吧,爺爺,你知道嗎,這個抖音就是我們公司做的。”
袁柳的爸媽都有點不敢相信,這也太巧合了。
尤其是袁池,他過年前就發現了孫女兒跳《Panama》的視頻,可是一直沒有聲張,就是想等她回來當面問問。
但是袁池沒想到,這竟然就是孫女實習那家公司的產品。
“果果,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在一家遊戲公司上班的啊?叫什麼科技公司來着?”袁塘對此還有點印象。
當時袁柳在電話裡跟家裡人說,要去一家剛剛創業的遊戲公司實習,他們還不太滿意,女兒畢竟是南大的學生,想找份大公司的工作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袁柳表示主意已定,而且這只是實習,大四畢業之後又不一定非要留在這裡,他們才勉強接受。
“額,怎麼說呢,抖音是另外一家叫方鏡視界的公司做的,我現在是在曉風科技,主要是做手機遊戲,爺爺手機上裝的那個《球球大作戰》就是這家公司的。”
袁柳繼續解釋道:“方鏡視界在九樓,我們在八樓,雖然是兩家公司,但是老闆是同一個人,加起來有三百多員工。”
“哦……”袁塘聽了半天,終於理解了女兒的意思。
老媽卻越聽越糊塗:“這跟你男朋友有什麼關係?難道他還能同時在兩家公司上班?”
袁柳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老媽猜得還真準,可不是同時在兩家公司上班嘛……
“咦?”一家人都迷糊了,除非女兒男朋友有分身術,不然怎麼可能同時在八樓和九樓上班呢?
“你是說,他就是老闆?”老爺子思維比較跳躍,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袁父和袁母不是想不到,而是他們自己就排除了這種可能。
袁柳又點點頭。
這回袁家終於震驚了。
老爸張大了嘴,老媽瞪直了眼,老爺子手一滑,老人機啪嗒一聲掉到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