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臨,雪堡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已是一片歡聲笑語,結束了一天辛苦工作的人們在酒足飯飽之後,便帶着全家老幼來到了大廣場,觀看某知名歌舞團的盛大演出。
一些幸運兒,例如雪堡軍校的優秀學員,或者是某個機構的年度先進,亦或是退休不久的匠人,他們都得到了來自雪堡的晚宴邀請函,憑藉這張邀請函,就能夠參加晚上在雪堡花園中舉行的盛大晚宴,對他們來說,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這些幸運兒中,也有不知道這個機會的珍貴之處,或者被一些有心人煽動,將邀請函變賣出去的。在地下交易市場中,這張邀請函的價格甚至突破了一百銀幣的大關。
鐘聲準時地響起,原本喧鬧的會場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沃侖特站在二層的露臺上,舉着酒杯,在四盞高功率晶石燈的照射之下,準備着晚宴開始的發言。他的身後,站着四位伴侶和六名子嗣,以及賈斯汀,大衛等一干助手,這些助手們連同沃侖特在內,就是整個雪堡的骨架。
中規中矩的致辭的內容通過魔法廣播了出去,整個雪堡都能聽見沃侖特的聲音。內容無非也就是懷念過去,總結現在,展望未來的套路講話,但這也是必要的。
馬琳娜的位置異常顯眼,由於燈光的原因,她無法看清露臺下面賓客的臉面,自然也就不知道一些眼尖的賓客正在對着馬琳娜這個生面孔指指點點。
所以她只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地方。
站在她斜前方的是沃侖特的四位伴侶,在沃侖特身邊的,是他名義上的正妻,名叫薇薇安的,另一個大貴族中的嫡女,也是羅森和芭洛特的母親。稍微靠後一點的,是一對雙胞胎姐妹,一個名叫麗莎,一個叫做愛莎,分別是羅蘭和雪莉的母親。最後一名,比起前三位要年輕得多,聽說來自於某個小貴族中,是某個子爵還是男爵的妹妹,是叫溫蒂尼來的,也就是找茬的那個凱爾的母親。
說到凱爾,馬琳娜即使不轉頭去看,也能感受到兩股時不時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其中一道,就是來自於凱爾這個十歲小孩的。不知道爲什麼,凱爾對馬琳娜表示出了極大的敵意,因此,馬琳娜對他的母親溫蒂尼也沒有什麼好印象。
至於另一道視線,自然是來自於芭洛特的,與極力避免與馬琳娜有眼神接觸的羅森正好相反,芭洛特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老哥拽到自己後面,免得這麼一個大塊頭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羅蘭與雪莉的表現倒是很正常,沒什麼可說的。
恍惚間,馬琳娜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瑪麗,又出現在沃侖特身邊的幻覺,大概是勾起的某些記憶與現實又重疊到了一起。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宣佈。”唸完了通稿,沃侖特放下了稿紙,接着說道:“曾經我有一名愛人,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我們最終並沒有能在一起,如今也已是陰陽相隔。”
這句話出來之後,整個雪堡都沸騰了起來。
因爲這是一條在雪堡大街小巷中流傳已久的八卦,而如今,這條八卦終於被公爵本人親口承認了!
“想必也還有人記得,那個雪堡的天籟之聲,瑪麗。”
瑪麗兩個字,勾起了很多民衆十幾年前的回憶。從平民之中突然綻放到公衆視野中的歌女,以那神奇的歌聲,征服過半個雪堡,卻在年華正盛時,悄悄地香消玉殞。
“如今,我終於接回了,我和她的女兒。”
話音落下,整個雪堡城再次沸騰,驚訝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甚至都傳到了雪堡來。而花園中的客人們,也是難以掩住震驚的神色。除了臭着臉的老一輩保守派之外,都爲這短短几句話述說出的一個故事送上遺憾與祝福。
少女們的尖叫格外清晰,因爲沃侖特的這幾句話,讓她們知道了嫁入貴族的夢,並不僅僅只是夢。
“來,過來,馬琳娜。”
沃侖特轉過身,伸出手,示意讓馬琳娜來到他的身邊。羅森與芭洛特的母親薇薇安,這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向馬琳娜善意地一笑,略微向後退了兩步,爲馬琳娜留出了一個位置。
馬琳娜忍住自己波動的情緒,走向前去,來到沃侖特的身邊,讓花園中的賓客們瞧見了她的模樣。
經過梳洗打扮,馬琳娜身上已經沒有了原來那個“漂亮村姑”的影子,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由於鄉下生活所帶來的,並不怎麼細膩的肌膚,也讓她有了一絲北境特有的樸實氣質,也讓人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親切。
“向大家打個招呼吧。”
“……我……”馬琳娜聲音有些哽咽,但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是馬琳娜,很高興……見到大家。”
在衆人的議論聲還沒有散播開來的時候,沃侖特接過話茬,朗聲道:“我宣佈,我的大女兒,馬琳娜·雪堡,正式迴歸家族。然後,宴會開始!”
廣場上的樂隊立刻開始演奏歡快的進行曲,將氣氛推向了高潮,花園中的賓客,也對此報以熱烈的掌聲。
沃侖特端起手中的酒杯,向衆人敬了一杯,隨後,便與身後的十幾人一起,加入到了室內的晚宴之中。
與此同時,廣場外圍的某間酒館中,難得有了幾天假期的格林菲爾與幾名戰友正圍坐在一張桌子前,桌上堆滿了冒着熱氣的肉食,每個人面前還有一大杯浮着一層泡沫的啤酒。
馬琳娜的聲音通過魔法擴音裝置傳到酒館裡的時候,格林菲爾不爲人察覺地笑了笑,然後將拍在桌子上的蘇聞贈送的黑劍拿了下來,掛在了椅子旁。
“你放那兒做啥?”
“剛買的新劍鞘,當然要愛護一下,沾上油水的話我還不得心疼死啊?”
“去你的,上次贏我們的錢都夠你買十把劍鞘了。”
“嘿嘿,這不就請你們吃飯了嘛!”
“切!這頓飯纔多少錢?”
格林菲爾小人得志的賤樣讓雪鷹騎士團的一衆士兵直想打他。
不過在沃侖特宣佈開始之後,士兵們還是停下了笑罵,舉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杯。
“爲了公爵!!”
叮叮噹噹的碰杯聲在酒館內此起彼。
“爲了公爵!”
格林菲爾也笑着說了一句祝酒詞,但腦子裡想到的,卻是那個穿着一身素衣的農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