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三個人選
“金將軍怕是找錯了人。”洛千淮皺眉道。她心知那金大郎君本是因她而死,且早就不知被埋在哪座山頭了,所以根本不想攬下苦主發來的差使。
金鑫卻顯然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當下便開口道:“或許大娘子本人力有不逮,但襄侯卻是交遊廣泛。此番大娘子不惜行險救了他,必是與他私交甚密,想來幫着尋人這點小事,他定是不會拒絕。”
“既然如此,金將軍早先爲什麼不自去尋襄侯幫忙呢?”洛千淮疑惑道。
“景大娘子說笑了。”金鑫再次嘆了口氣:“以大娘子之聰敏,豈會不知今上之前對襄侯是何等忌諱。本將看似位高權重,實則現有的一切都有賴於陛下的信任。若是被人發現與襄侯有交情.這身衣甲怕是就要穿到頭了。”
這一番話,頗有點推心置腹的味道。洛千淮除了唯唯地應諾,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當日洛千淮便被送回了長陵邑。這種安排甚合她的心意,所以也接受得順理成章。
倒是衛蒼得知金鑫識破了洛千淮的身份之後,很是有些擔憂,第一時間將訊息傳給了墨公子,連帶着也包括了金鑫的那道請求。
墨公子的指示簡單明瞭,只需靜觀其變,並不用多做什麼。
如此又過了兩日,墨公子託人向虞炟致謝,順便申請出宮養傷。
虞炟象徵性地略略挽留了一回,見他去意甚堅,便也就允了,又責薛溫對其進行跟蹤診療,務必要讓襄侯恢復如初,若實在非人力能夠挽回,也要儘量提高生存質量。
墨公子感恩戴德,臨行之際向着承明殿所在的方向頻頻俯首,涕淚交流,看到的宮人無不感動,落到虞炟耳中,對他又更添了幾分憐憫。
這日臨睡之前,虞炟忽然喚住了焦作。
“焦令監。”他說道:“今日金鑫到御前認罪,稱自己無能,至今仍對那日闖宮的刺客一無所知。關於此事,你如何看?”
焦作微微躬身:“老奴不敢妄言。”
虞炟仰頭睨了他一眼:“朕允你直言。”
“是。金將軍爲人清正實誠,從不作僞,近日老奴也聽說,他在西京搜索得十分謹慎,既沒有擾民,坊間亦沒有傳出有關刺客入禁的流言。想來也正是出於這些考慮,所以搜捕的進展才會慢了不少。”
虞炟點頭:“朕也是這般認爲。先帝在時,曾贊過金鑫事君恭謹,朕此番便親身體會到了。罷了,一會兒你派人去傳朕口諭,刺客一事到此爲止,不必再追究了。”
焦作驚訝不已:“那刺客私闖大牢劫人,又闖宮驚擾陛下,犯的乃是不赦的死罪,豈能如此輕輕放下?”
虞炟微微搖頭:“此人出入未央宮如無人之境,絕非尋常高手。況他劫牢入宮皆是爲了虞楚遭遇了不公,算是師出有名,來往之間並未傷一人,可見他本無意與朕爲敵。現今朕停了通緝,算是放了他一馬,想來他若是還有一絲良心,便不會再做對朕不利之事。”
“陛下胸襟廣博如海,那刺客必會慚愧無地。”焦作讚道。
“行了。”虞炟打斷了他的吹捧,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先前朕讓你跟樓智平去尋的人選,現在可有了眉目?” “陛下說的,可是堪配襄侯之女?”見虞炟點頭,焦作才從懷中取出了一張折起來的絹帛,口中說道:
“陛下當日下的口諭,老奴與大農令都不敢怠慢,已然尋到了幾個合適的,只是後來定侯被害襄侯入罪,也就沒敢再提。”
“嗯?都是什麼人,說來聽聽。”虞炟打着呵欠問道。
“按照陛下上次提的條件,老奴與大農令在京中待嫁女中反覆篩選,找出了三位小娘子。”
焦作將手中的絹帛展開:“其中家世最好的一位,是前任太中大夫柳申之女柳大娘子,其兄是現任忻州刺史的柳蔚。此女至孝,父死之後在墳前結廬而居三年,以至於誤了婚嫁之期,今年已然年滿十八,仍未定下夫家。”
“忻州刺史柳蔚?”虞炟想起了這個人:“朕記得他,去年丁憂期滿,父皇特意召他入宮覲見,爲人甚是精明幹練。”
他看似只對柳蔚下了評語,但焦作已經聽懂了他的話中之意。
刺史雖然只是個六百石的官員,卻向來是由帝王信任之人擔任,身負着糾察百官之責,更準確地說,是時刻眼睛都要向上看,監察舉報的必須是六百石以上的官吏,若是不好意思抓大老虎只拍了蒼蠅,便會被處以瀆職之罪。
虞炟雖是對墨公子有了改觀,甚至於還生出了惻隱之心,但與先帝一脈相承的猜忌之心卻永遠都在。
所以他未出口的話中之意便很明顯了:虞楚不應該有這樣一個精明幹練,且又前途無量的妻舅。
他也不再贅言,直接往後說道:“這第二個人選,便是附馬都尉梁平的表侄女樑七娘子。”
“梁平?”虞炟略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了這個人:“已故新城公主下嫁的那個夫君?”
“就是他。”焦作點頭道:“梁平自新城公主死後,一直並未續娶,仍然領着附馬都尉的俸,只是並無實職。梁氏一門亦無人出仕。那樑七娘子年方十五,雖是庶女,卻是個要強的,小小年紀就親自操持了兩間鋪子,養活一大家子人”
“這個就算了。”虞炟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家中落敗至此,還是個愛拋頭露面的庶女,真若賜下婚去,沒的讓人看輕了朕。”
焦作就將手中的絹帛再度折了起來:“既是如此,那老奴等再去用心尋訪便是,反正時間還多的是,總會找到令陛下跟襄侯都滿意的。”
他正要離開,那邊虞炟卻喚住了他:“剛纔不是說有三個人選嗎,剩下的那個呢?”
“陛下,這最後一個嚴格說起來,還比不上前兩個呢,老奴就想着,是不是再看看其他人”
虞炟這會兒已經走了困,索性掀了被子坐了起來:“你個老東西,跟朕還賣起關子來了。趕緊說吧,至於行不行,自有朕來定奪。”
“是掖廷丞景淵,之前在宮外生的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