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紅 月

血海翻滾襲來,已經刷過三張卡牌的冥月不甘示弱,同樣使用魔導器新月之影操縱起水元素。

無數深藍色的魔力伴隨着從天而降的雨水組成了滾滾浪潮。

深藍色和深紅色的兩種海水相互吞沒對方,兩股浪潮正在向遠方擴散着,在浪潮的交匯處,波濤翻滾,彷彿是兩個不同世界的碰撞。

幸福與不幸。

血紅色的浪潮帶着毀滅一切的氣勢向前衝擊,不畏懼任何困難,剛勁有力,它把高高的浪峰推向空中,向着冥月傾瀉而去,無數魔力四散而出,光芒在刺激着讓冥月的眼眸。

與此同時,充滿生命力的浪潮也在奮力抗爭,無數海洋動物隨着波濤歡快躍出海面,它們表現出冥月一種無畏的決心。

紅色的浪峰像一堵巨大的城牆,彷彿要阻擋深藍色浪潮的前進。

紅與藍,涇渭分明。

兩股力量的交匯處時不時激起一片由純粹魔力組成的浪花。

勢均力敵。

兩人魔力再次注入其中,兩種海水發生了劇烈的反應。

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浪潮最後化爲紅藍兩色的滿天光點,消散於空氣之中。

彼岸花魔女也沒想到受到重創的冥月還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

不過,她能感受到冥月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現在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連站都站不穩了。

現在正是進攻的最佳時期。

冥月想要追逐蒼焰前輩的背影,可是那個小小的蒼白背影卻如此遙遠,遠到可望不可及。

兩人各方面都相差太大,正如月亮和太陽的體積差距一樣。

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無力。

在親身經歷過苦難之後,才更加明白蒼焰前輩爲什麼會被稱之爲傳奇了。

冥月睜大了雙眼,她見到彼岸花魔女提劍奔襲而來,一劍刺穿了自己的胸口,血花飛濺。

那個畫面就像定格動畫一般,一幀一幀在冥月眼前閃過,而她卻連躲閃都做不到了。

在長劍刺穿自己的身軀之後,冥月才竭盡全力讓身軀以太化,在另外一個地方重組起身軀。

可是。

她再也無法站起身來。

雙腿癱軟,躺進血泊。

“死……要死了……”

刺穿心臟的創傷沒辦法恢復,劇痛充斥在神經末梢,胸口的破洞讓冥月意識格外模糊,劇烈起伏的胸腔中已經沒有多少氧氣,血液的循環逐漸停滯了下來,心臟也在一點點減緩了跳動的頻率。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

死亡正在逼近。

人有無理由的善意,當然也有無理由的惡意。

冥月能感受到彼岸花魔女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就是想殺死自己。

或者說,彼岸花魔女認爲,難道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想做就做了。

隨心而動。

這股惡意,那麼純粹,那麼真實,讓人完全喘不過氣來。

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完成……

明明自己還大言不慚說什麼消滅全部的咒獸,讓世界恢復和平,結果要無聲無息死在荒郊野嶺當中了……

當假借而來的光芒破滅之後,求生欲逐漸佔據了上風。

冥月也實在搞不懂緹坦妮婭前輩爲什麼要這麼做……

魔法少女之間不應該互幫互助,以心交心,爲什麼要看着自己死在魔女的手裡……

爲什麼?

年幼的冥月根本無法理解驅使緹坦妮婭和彼岸花行動的理由是什麼。

不解開始變成了更多的情緒。

憎恨、怨念、仇視、憤怒等等負面情感開始涌入內心,也開始吞沒理智。

極致轉換到另外一種極致,往往只需要邁出那一步,簡單又輕鬆的一步。

瀕死的冥月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它在說着什麼,世界上本就不需要那麼多的生命。

殺吧,殺吧。

人性本惡,殺光人類,才能消滅全部的咒獸。

亞空間的低語侵蝕着冥月的心神。

惡意瀰漫在純白之心當中,它想要藉助冥月的肉身降臨於世界之上。

原先冥月的位置被一片濃郁黑霧所籠罩在內,其中蠕動着冰冷的黑藍色光芒,誰也沒辦法看到其中的場景,人們只能感受到周圍的氣溫瞬間降低了幾十度,地上的水灘成了黑藍色的冰塊,死亡的黑霧在蔓延而出。

突如其來的景象就連一旁看戲的緹坦妮婭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轉而又變成了冷笑。

暗暗說道。

果然如此。

“妖精魔女,這是什麼情況?”

彼岸花魔女飛近黑霧邊緣卻被一股看不清的力量所彈飛。

她晃晃腦袋只能重新飛到緹坦妮婭身旁,似乎只有妖精魔女明白當前狀況了。

“好事,都是好事。我們只需要看着就好。”

面對疑問,緹坦妮婭絲毫不擔心左月出現意外,拍起手掌。

想讓彼岸花魔女坐下看戲,卻遭到她本人嚴厲的駁斥。

因爲,彼岸花魔女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感覺,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懼,她像是被什麼東西鎖定了一樣。

渾身發冷。

雙臂抱着自己,肩膀微微聳起,嘴脣緊緊閉合,眼神閃爍着不安和恐懼。

彼岸花魔女感受到了某種不可名狀的危險。

自己要先下手爲強了,她根本搞不清楚爲什麼這東西會讓自己這麼害怕,黑霧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然而,緹坦妮婭卻摸着下巴思考起來,她能感受到黑霧當中在孕育着什麼。

冥月的堅強內心仍然在反抗,純白之心不想被惡意吞沒,心靈支柱給予了冥月堅持下去的勇氣。

而緹坦妮婭想做的便是徹底打斷這根心靈支柱。

她自顧自說着:“你先前說自己要消滅所有的咒獸。然而,你要不要消滅你最尊敬的蒼焰前輩呢?”

在來新木市之前,緹坦妮婭就已經看過很多絕密資料,對於左家兄妹的身份和來歷,可能比本人還要清楚。

聽到緹坦妮婭說完這句話之後,蠕動的黑霧突然停止下來,它們僵硬轉移着身軀。

緹坦妮婭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魔法少女是註定要變成咒獸的,而魔法少女蒼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伱知道蒼焰的真正身份嗎?”

“不,你不知道。因爲這件事是絕密信息。魔法少女是光明的是勇敢的是美好的,純潔又純粹,所以不應該有任何污點。再多的秘密也必須隱瞞在黑暗當中。這件事已經成爲默認的規矩。魔法少女蒼焰也是如此。她默認了悲劇的發生,也接納了自己的身份,從來不對人們說起自己的真身是什麼。只願意讓民衆去相信一個虛假的可憐的身份。”

緹坦妮婭語氣上揚,嘴角也掛起邪笑,她要徹底把冥月的理性摧毀。

“那麼,我來告訴你過去發生了什麼。”

“魔法少女蒼焰是SSS級別的黑日咒獸,一頭引發過滅城之災的可怕咒獸。你聽說過黃葉市嗎?那個被人類最強武器【最終末日】摧毀的可憐城市!在災難之中,數萬人失去生命!黑日是世界的毀滅者之一。它是人類最大的敵人。如果你真的想要解決全部咒獸的話,其中到底包不包括魔法少女蒼焰?!”

“你們一家子都是怪物!你們纔是引發咒獸災害的罪魁禍首!你們就不應該存活在世界上!給我快點去死啊!”

緹坦妮婭的惡意成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冥月理性在此刻發生了崩潰。

她不相信哥哥真的是咒獸,她也不相信哥哥曾經殺害過什麼人。

蒼焰前輩是大家的光明,緹坦妮婭是在污衊哥哥。

然而,腦海裡的聲音卻在不斷迴盪,蒼焰是黑日,而它想要殺死黑日。

“住……住口……”

嘶啞的聲音從黑霧中響起。

緊接着,最明亮最耀眼的紅光爆射而出,直衝雲霄。

天空變得漆黑,一輪彎彎血月升到天邊,白天變成了黑夜。

永夜的主宰降臨於此。

可怕的嘶吼從天邊響起。

詭異的血光,驅散了所有不協調的事物。

黑霧重新遁隱回陰影當中,血紅色的身影映入衆人眼瞼,詭異魔力衝擊波席捲而來。

讓彼岸花魔女都差點摔倒在地上,等到黑霧散去,她清楚看見了一頭高達兩米的人形咒獸。

它身體強健有力,四肢強壯且略帶彎曲,體表鱗甲具有某種海洋生物的特徵。

面貌長相卻蜘蛛一般,令人毛骨悚然,頭部八隻粗壯的觸角向外延伸,惡魔般的複眼猩紅髮亮,帶着兇惡的光芒閃爍,殺意瀰漫。

怪獸的全身都被染成了深紅色,似乎是因爲鮮血的浸染而產生的,左右胸口分別浮現出月亮和梅花序列的兩種圖案,等到掛於天空之上的腥紅之月墜落下來,將血月咒獸的身體包裹其中。

強光閃過。

紅月有了自我意識,它邁步行走起來。

當它緩緩走來的時候,整個世界彷彿都爲之搖曳,邁步行走,發出沙沙的聲響,讓人膽戰心驚。

恐怖的氛圍壓抑,讓彼岸花魔女喘不過氣來,她能感受到死亡正在逼近。

紅月咒獸的口器微微張開,露出了口腔內部大小不一的鋒利牙齒,似乎正期待着獵物的到來。

明明紅月只是向前行走,緹坦妮婭卻提前做好了戰鬥準備,她接連在魔導器自然之靈上刷過好幾張數字卡牌,五頭巨型野獸的虛影相繼附着在緹坦妮婭的體表,以應對接下來的衝擊。

只不過,當紅月舉起右爪,將攻擊目標鎖定爲緹坦妮婭。

靈魂深處的戰慄讓緹坦妮婭瞬間警覺起來,她知道紅月的攻擊絕對是抵禦不住的。

擡頭是必定要殺掉一個人。

自從紅月憑空出現,彼岸花魔女就一直處於震驚狀態。

直到,紅月咒獸微微擡起手,四周變得絕對寂靜,氛圍變得肅殺起來。

位於緹坦妮婭身旁的彼岸花魔女甚至能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自己的魔導器死生萬藏也在微微抖動,像是要在紅月面前臣服下來。

彼岸花魔女知道自己可能玩脫了,自己無意間把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釋放出來了。

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跑路了。

直到,她感覺到緹坦妮婭突然來到自己身後,強行把自己推向了前方。

“防禦降臨。”

彼岸花魔女只是聽到背後傳來無感情的機械提示音,然後眼前莫名被奇妙光芒籠罩。

她見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畫面,自己還是一名普通的小女孩,過着最平凡的一天。

等到,左月再次恢復理性,她見到了眼前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畫面,本就敏感又脆弱的精神遭受到暴擊,她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彼岸花魔女已經消失不見。

有得只是鮮血淋漓的軀塊。

心|髒和肌|肉、骨|架疊放在一堆。

眼|球和大|腸、腎|髒攪拌在一塊。

如此場景,血腥、詭異又有一些暴力的美感。

只是當前沒人敢去欣賞,也沒人敢上前攙扶起失魂的幼女。

嚇得左月恢復了神智,看着眼前的情況,擡起染血的手掌。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當前應該露出什麼的表情了,想要大哭一場,可是眼淚怎麼也滴落不下來。

心中似乎已經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並且再也沒辦法拼湊起來。

所有的想法都變成了一種源自本能的思念。

哥……

哥哥……

我……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救救我……

善良的左月難以承受這種打擊,再加上第一次變身成爲紅月咒獸,她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紅月褪去,也帶走了左月十幾年的生命力,身心疲憊。

左月眼前一片黑暗,她在昏迷之前,隱約聽見有人在大喊着什麼。

“左月!!!!!!!!”

蒼白色的火焰從天而降。

魔法少女蒼焰衝到了左月面前,伸手撫摸着失去意識的左月臉頰,動作輕柔,不敢再讓左月受到傷害了。

在確認到左月只是昏迷之後,她鬆了一口氣。

“抱歉,哥哥來晚了……哥哥來晚了……”

她擡頭看着四周悽慘的景象,能夠看出這裡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

蒼焰冰冷的目光掃過血肉殘骸,最後眼神放在不遠處有些驚魂未定的緹坦妮婭身上。

在先前的攻擊之下,緹坦妮婭已經解除了變身,恢復成最基礎的人類形態。

“魔法少女地靈。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邊說着,蒼焰一邊提起了旭日長槍。

她的態度異常堅決。

無論,緹坦妮婭怎麼解釋,自己都要狠狠揍她一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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