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尾切除。
堪稱普外科最簡單的手術,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只要在普外科轉過科的醫生,不管之後是在幹外科還是幹內科,幹腦外還是幹婦產科,只要是個醫生,都會做闌尾切除。
其中的差別,
無非是做的速度,
無非是做的質量。
但越是簡單的東西,要在這上面創新,難度卻是越大。
就如同所有人都知道1+1=2一樣。
自從闌尾切除從開腹到腹腔鏡之後,很多人經過討論,認爲三孔綜合從美觀性、實用性、費用等多方面綜合評判,幾乎已經是闌尾切除的極限了。
但現在,
兩孔法的出現。
又把這個極限打破了。
醫學就是這樣,不斷的突破着人類認知的極限,一小步一小步的堅持的走着。
顧建軍愛不釋手的又看了一遍。
“看來手術還是得多做才行。”
顧建軍已經在腦海中描繪出第一作者禹文星和通訊作者鄧立明的模樣了。
一定是兩個刻苦的人。
禹文星、鄧立明、江中縣第一醫院的名字,漸漸的被衆人知曉了。
大家也都希望能看一看,
能夠創造出新術式的一家縣醫院,到底是什麼樣子。
“這文章,有點意思。”
沈長川看了這篇文章,嘴角拉起了一個弧度。
作爲西華醫院普外科的副主任,沈長川也是個手術迷,他也曾將一些術式經過改良,但能被稱之爲新術式的,卻一個沒有。
“這是一臺將傳統開腹和腹腔鏡結合起來了的手術,腹腔鏡下找到闌尾拉出體外,傳統術式切斷闌尾。”
“看來這個名叫禹文星的醫生,應該是個常年浸潤在闌尾手術上的醫生。”
“這也說的過去爲何這術式能出現在縣醫院。”
縣級醫院手術不多,闌尾手術就得佔一大半,而相對而言,會在西華醫院這種醫院來切闌尾的病人,卻少的可憐。
沈長川一邊分析,一邊看着,等他第二遍看見署名上面的江中縣第一醫院的時候,他楞了一下,旋即腦海中浮現出了吳良的名字。
”不是說江中縣第一醫院沒有會做腹腔鏡的嗎?難道是吳良跑去搞的?“
沈長川沉思了一下,給吳良打了個電話。
吳良很快來到了辦公室。
很瘦,偏高,國字臉,有些木楞的樣子。
“吳良,你最近寫了論文?”
沈長川開門見山。
“沒有啊。”吳良被問的有點摸不清頭腦。
“那你最近去江中縣第一醫院做了手術?”
“沒有啊。”
吳良更懵了,“我一直在做課題,哪有時間去江中縣。”
“那就怪了。”
沈長川沉吟。
“怎麼了?”
吳良不解。
“你來看看。”沈長川指了指電腦。
吳良伸頭過去,幾分鐘看完之後,表情有些僵硬。
顧建軍、新術式、兩孔法、江中縣第一人民醫院。
幾個詞語連在一起,讓吳良有點沒反應過來。
作爲一個肝膽外科的臨牀型研究生,吳良對於自己將要去一個縣醫院上班是很排斥的,但這是自己老師的安排。
他心頭雖有不忿,但他不敢說。
不過,
作爲研究生的自傲,讓他從心底看不起一家縣醫院,所以他才一直拖着,希望把手頭這個課題做完,能得到自己老闆的賞識,給自己未來留一條路。
結果...
結果這縣醫院不僅已經在開展腹腔鏡了。
而且..
還特麼出現了新術式。
“一臺新術式的出現不可能沒有時間的積累,江中縣第一醫院應該已經開展腹腔鏡很久了。”
吳良暗想,“不過或許只開展了闌尾切除,而沒有開展肝膽的手術。”
“看來我得加快速度了。”
吳良做好了後續的打算,爭取能早日去江中縣第一醫院。
他是研究生。
他有自己的高傲。
他去!
就得讓整個科室圍着他轉。
...
鄧立明電話被打爆了。
有曾經的同學,有進修時的同事,也有上級醫院的同行。
鄧立明雖然在江中縣普外科的領域來說是一把刀,在整個陽德市也算得上是好手,但放在全國範圍內來說,卻是滄海一粟。
不過,這一次,他出名了。
能夠得到顧教授的點名表揚,鄧立明覺得自己快要上天了,聽着電話裡的恭維之詞,他差點沒隔空給對方表揚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
“鄧老哥,你出名了!”
剛剛掛斷電話,王鑄電話又過來了。
“呵呵,醫院領導的功勞。”
鄧立明聲音很平靜,但屁股已經翹上天了。
“不過現在有兩個問題!”
王鑄聲音變沉。
“哦?”
鄧立明一愣。
“第一,我們醫院根本沒有腹腔鏡手術的資質,真的追究起來我們醫院是非法行醫;第二,那個禹文星的合同還沒有籤,現在這情況,我看你得好生運作一番。”
鄧立明頓時從喜悅裡清醒了過來。
對啊!
我特麼根本沒資格做這手術啊!
鄧立明感覺自己好像重未想到過這一點。
就如同一個拿了拉力錦標賽的冠軍車手,結果這車手甚至連駕照都沒有一樣。
這特麼根本是違規操作啊!
“王老弟,我好像沒想到這事。”
鄧立明有點牙痛,尬笑。
“現在想到也不晚,還有補救的辦法。你馬上就聯繫吳良醫生,叫他帶資料趕快來醫院報到。我們拿他資料去審覈,到時候還有周轉的餘地。”
王鑄沒有停頓就給出瞭解決方案,顯然早已想好。
鄧立明也反應了過來。
這倒是個辦法。
雖然吳良醫生還沒有到醫院報道過,但合同卻是上個月就已經簽好了的,到時候只要拿着吳良醫生的治療去衛健局審批,
醫院也就算有了這個資質。
腹腔鏡下做闌尾切除,也就不算違規了。
“好,好!我馬上聯繫吳良”
鄧立明趕快點頭,就要掛電話。
“還有,禹文星的合同,你爭取早點給他簽下來。”
“他現在還是實習生,怎麼籤合同?”
鄧立明有些犯難,
自己一個科室主任,舔着臉去找一個實習生籤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