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文星的名字,
這一個多月來,雷陣雨已經聽到了無數次了。
每次顧建軍上手術的時候,都會念叨着這個名字。
雷陣雨也多次在腦海中刻畫過禹文星的模樣,
但,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
對方竟然是實習生。
一個實習生開創了兩孔法,然後又開創了一孔法???!
特麼的,
這人設怎麼這麼像主角啊??
“你是說....”雷陣雨艱難的整理了一下快要漿糊的腦子,
但仍他整理許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了。
“雷老師,我們先看看病人,等會我再把禹醫生介紹給您認識。”
李孝軍也看出雷陣雨好像要瘋了,趕忙轉移話題。
“那行,那行。”
雷陣雨也趕忙借驢下坡。
“雷老師,我知道你和顧老師一行來的原因,我主要給你介紹兩孔法的病人。”
李孝軍腰桿稍微挺直了一些,“你看,這就是昨天我們做的,兩孔法的病人。”
“我看看....”
一說到專業上的事情,雷陣雨一下子清醒了,“恩,我看看。”
接過李孝軍遞過來的病歷牌,雷陣雨看了起來,
病人78歲,是昨天下午1點10分開始麻醉的,2點00分離開手術間的。
“五十分鐘?”
雷陣雨點頭,“包括麻醉復甦的時間,五十分鐘算是不錯了。”
五十分鐘對於腹腔鏡下切一臺闌尾來說速度並不算快,
但,
也算合格。
看了病歷,雷陣雨開始查看病人了,“你排氣了嗎?”
病人楞了一下,臉色疑惑。
“我說,你排氣了嗎?”
見對方好像沒聽清楚,雷陣雨加大了音量。
病人仍舊一臉懵。
“咳,”
李孝軍輕咳一聲,“雷老師,我們這是縣級醫院,文化水平都不高,這病人又是個老農,以前沒讀過什麼書,你問他排氣了嗎他聽不懂,你應該問....”
說着,李孝軍聲音提高,對着病人大呼,“你放屁了嗎?”
“放了,放了,昨天下午就放了,一身輕鬆。”
病人一下子明白了,臉上的疑惑換成了喜悅,飛快回答。
“哦....”
雷陣雨無語的恍然大悟,
原來應該這麼問。
看了看切口,又觸摸了一下病人的腹部體徵,雷陣雨把病人的情況大致瞭解了之後,讚賞了一句,“看來你們醫院在兩孔法方面的確做得不錯,這兩孔法的恢復速度也不比傳統三孔法慢,這的確是一項很適合開展的新技術。”
“哪裡....哪裡....”
李孝軍謙遜的大笑。
雷陣雨顯然也繼承了外科醫生的特點,查房速度特別快,李孝軍跟着雷陣雨,那些莫名其妙的交代就留給宋仁頭去做了。
“這是三孔法做的,”
“這是兩孔法做的,”
“這是兩孔法做的。”
“這是單孔法做的.....”
指到這個病人的時候,雷陣雨的腳步陡然一停,
單孔法!!
這不就是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嗎?
“病歷牌我看看。”
雷陣雨焦急的說道。
李孝軍把病歷牌遞給了雷陣雨,
雷陣雨飛快的翻到手術記錄,差點沒暈倒。
1.病人呈仰臥位,麻醉成功後常規消毒、鋪巾、建立氣腹,於臍下戳孔放入器械。
2.術中發現,闌尾長約7cm,直徑1.1cm,充血水腫,未見表面膿苔,未見壞疽及穿孔,餘未見異常。
3.以紗布條墊開腸管,找到闌尾,提起闌尾,分離闌尾系膜,夾閉闌尾根部,電刀凝斷闌尾。
4.取出闌尾,吸取5ml膿液做培養;
5.術畢病員安返病房。
“你....你....手術記錄這麼簡單???”
雷陣雨差點罵娘了,
說好的單孔法呢?
至少在這個手術記錄裡,雷陣雨沒看見單孔法如何操作的半點影子,
唯一能證明這是一臺單孔法的,
也就唯有手術記錄的第一點:於臍下戳孔放入器械。
你特麼的手術是放入器械就做完了嗎?
怎麼提起闌尾的?
怎麼分離系膜的?
這最關鍵的步驟,
在特麼的這手術記錄能看出來個錘子!
這不是一臺做了很多次的三孔法腹腔鏡下闌尾切除,
你隨便寫,大家都可以想象的到,
這是單孔法!
而且還是唯一的一臺單孔法!
你這麼寫手術記錄,
對的起這一臺新術式嗎?
“這....”
李孝軍有點虛,
這手術記錄是的確是他寫的,
但也是他隨便寫的,
以前做三孔腹腔鏡的時候,他雖然沒有模板,但網上卻有現成的,直接剪切一下就可以了。
做兩孔法的時候,網上就沒有模板了,
但李孝軍還能分辨的出手術步驟,也能寫出來,
但...
他真的不知道禹文星做單孔法時候那些騷操作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表述出來。
不過他卻記住了一個原則,
那就是:
言簡意賅!
只要你寫的夠簡單,
那別人就找不出你麻煩,
你沒寫,那最多就算漏寫了;
你寫錯了,
那麻煩就大了,
這也是爲何醫學界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李孝軍就是準確的把握住了這個寫病歷的原則,
反正不會寫,
那我就不寫唄。
“雷老師....”
見雷陣雨氣的出不了氣,李孝軍趕忙喊了一聲。
“你...當時在手術檯上嗎?”
雷陣雨都快氣暈了,
他倒是不想想,不在手術檯上能寫手術記錄嗎?
“在。”
“那你具體說說操作的過程。”
雷陣雨把病歷牌一夾,
他也知道這上面是看不出來什麼東西了,也唯有安慰自己這大概就是爲了保密吧。
“呃...”
李孝軍整理了一下語言,用口水話把過程說了一遍。
雷陣雨到底還是聽懂了。
也理解了李孝軍,
也是,
一臺新術式的手術記錄,想要用言簡意賅的形式表述的清清楚楚,的確很難。
畢竟這臺術式有太多的新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