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青看到這樣的許纖纖,只覺得有些傷心。
她並不是爲那些即將被殺死的人類傷心,而是因爲原本一個無比熟悉親密的人,終究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樣子。
之所以說這麼多,大妖魔自然不會去同情人類,但竹葉青的內心之中,還保留着些許的僥倖,希冀許纖纖至少還保留着許仙兒的一絲善良,以及那崇高的人性。
但是...
事實讓她徹底失望了。
轉世成怪物後的許仙兒,已經不再是那個妙手聖心救人無數的許仙兒了。那個美麗、溫柔、善良的絕色麗人,永遠只能活在她的記憶之中,再也無法走到現實中來了。
種種複雜的情緒不停的上涌,讓竹葉青的表情一時有些怔住了。
“你這樣做,是舉世皆敵,不只是外域的生物,地球上的所有人類都會阻止你的。”竹葉青直視着小女孩的雙瞳,裡面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完全看不到內心究竟在想什麼,“沒有人類會想被殺死,被轉換成猙獰惡心的不死怪物。”
“沒事,等我讓他們進化後,肯定是會感謝我的。”許纖纖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這些,“這個地球,需要更多的超凡生物。”
救世的道路是艱辛困苦的,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也無法影響她的想法。
一個冷酷無情的強者,只會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完完全全的貫徹自己的道路,不論過程是多麼的慘烈,她都會一直走下去。
“如果我想阻止你的話,你會殺死我嗎?”
雖然這個包廂的空間並不狹窄,但是竹葉青沒來由的感覺有些壓抑,一臉感傷的問道。
“小青姐姐,你在開什麼玩笑呢?咱們說起來,也有上千年的交情了吧?我還沒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吧。”許纖纖咯咯一笑,一臉驚奇的看着對方,“不過呢...你若真想要阻止我的話,我就只能再將你封印在地底了,事情結束後再放你出來。”
聽到‘封印’這兩個字,竹葉青啞然失笑,在地底深處沉睡了上千年,沒人能明白她的孤獨和痛苦,只是這個時候,卻是輕輕笑了起來,“......雖然我從地仙上跌落下來了,但恢復力量也不過時間問題而已,你就這麼自信的嗎?”
“可以試試。”
許纖纖端起手中的熱茶,微微低着頭,陰影將她的表情遮掩了下去。
不過轉瞬間,她又擡起頭來,按了一下手邊的呼叫器,沒過多久就有服務員推門走了進來,是剛纔在樓下接待過她們倆的陸西。
“兩位小姐,你們好。”陸西現在是春光滿面,一臉媚笑着走了過來,她將目光投向坐在椅子上的許纖纖,“請問要點些什麼呢?”
“把你們的招牌菜全部上來一遍。”許纖纖放下茶杯,緩緩的說道:“記住,要一樣不少。”
上千年沒見面了,好不容聚在一起吃頓飯,也是怪不容易的,自然要吃的開心一些。
“這...”陸西看了眼個子嬌小的許纖纖,又看了眼另一邊身材苗條的竹葉青,忍不住問道:“這位客人,你們就兩位嗎...?”
對方雖不是要全部菜式上一遍,但就算是招牌菜也有二十多種,這兩位女性客人就算再能吃,又能吃多少呢?
“不然呢?”許纖纖看了這個女服務員一眼,發現對方依然站在原地,微微皺起了眉頭,“是不是剛纔給的錢不夠?”
她自然能夠截取到對方的思維,但她卻故意這樣問。
“這個倒不是,只是...”
陸西連連搖頭,對方剛纔扔的錢都有數千了,就算招牌菜全部上一遍也綽綽有餘。
“只是什麼?你儘管上菜就是了,管我會不會浪費。”
許纖纖沒好氣的說道。
“是是是,我馬上就去吩咐。”
看到可愛的蘿莉這麼兇,非但沒覺得害怕,只覺得反差萌可愛異常,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含笑着連連點頭。
見到陸西一臉笑容的走了出去,竹葉青纔有些玩味的笑了起來,“如果這個女人知道她再多說一句的話,就會被你殺掉,看還笑不笑得出來。”
普通人類自然是察覺不出,但她卻是感到對方身上,在涌動着強烈的法力了。
隨時可能破體而出。
“亂說。”許纖纖緩緩將殺心收斂下去,翻了個超可愛的小白眼,“我是地球的救世主,纔不會隨便殺人呢!”
現在蘿莉許已經完全以救世主自稱了。
“還救世主,滅世者還差不多!”
這種不要臉的小模樣,讓竹葉青也有些忍俊不禁,心中繃緊的情緒也不由緩和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對方的情緒權柄在散發影響,但這個時候也懶得追究太多了。
“哎呀,怎麼又提起這茬了。”許纖纖有些不滿的撅起粉脣,瞪了一眼竹葉青,“小青姐姐,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她是來敘舊吃飯的,不是來討論工作上的事情。
是的,讓全人類進化,拯救地球是蘿莉許現在的主要工作。
“好好好,我不提了。”竹葉青坐在許纖纖的對面,既不靠的太近,也不離的太遠,但無形之中依然保持着距離,“那我想問問,我姐姐...不,白素貞現在的轉世之身,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
千年前就是被對方封印的,當時或許是有着恨意的,只是現在過去漫長的歲月,想要恨卻也恨不起來了。
“你在羅宮城也待了一段時間吧?”許纖纖眉眼一挑,反問道:“你真好奇這些的話,不會自己去找她,去問她本人嗎?”
“她轉世成怪物後,徹底失去前世記憶,已經不認識我了。”竹葉青搖了搖頭,青色的瞳孔中透着些許的憂鬱,“我貿然去找她,估計會嚇到她。”
想來也是有些可悲,在這一千年後的世界,曾經認識的人,都已完全變成陌生模樣,再也不復當初了。
姐姐...
你讓我替你看看千年後的世界,可這一千年以後,從沉睡之中醒來,卻爲何獨獨只剩下我一人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