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纖纖面對怪物能很容易的保持平靜。
是因爲見多了怪物?
還是本身就是怪物?
但不論如何,這隻褐色鸚鵡給她帶來的壓力,是空前絕後的,就連那些幽境原力者,都沒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壓力。
不是力量上的壓迫感,也不是精神上的壓迫感,而是一種源於生命本質的壓力。
“我?一隻路過的鳥而已。”
褐色鸚鵡叼着小餅乾們,有些含混不清的說着。
它的體積只比成人的手掌大一些,眼瞳裡沒有眼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些一些點點流轉的星光,在裡面運轉不休。
說完話之後,這隻褐色鸚鵡有些費勁的撲騰着幾下翅膀,然後落在一株老舊的樹墩上。
沒人知道這株樹墩怎麼出現的,似乎生根在這裡已有很多年般,透着一股腐朽陳舊的味道。
但許纖纖知道,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不可能有任何植物能生存下來,於是她繼續問着:“那你找我是要做什麼?”
“不是我找你,是你在找我。”
褐色鸚鵡擡起脖子,將叼着的小餅乾們直接吞了進去,在這時候,還能聽見那些小餅乾們絕望的呼喊。
“我並沒有找你。”
許纖纖有些無語,小腦袋連連搖着。
她只是好奇小餅乾們的出現,但現在看到它們被吞了,纔得到了答案,這些會說話的餅乾。只是褐色鸚鵡的食物罷了。
“小姑娘,你知道嗎?情緒髮夾的每一任主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褐色鸚鵡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接話,而是說着另外一件事:“沒有誰,能逃脫它的詛咒,一個註定扭曲瘋狂的詛咒。”
說到這裡,褐色鸚鵡頓了頓,又繼續說着:“沒有誰。”
“...”許纖纖的眼神先是愣了愣,隨後表情有些茫然了起來:“你...知道髮夾的事情?”
她是第一次知道兔子髮夾的真實名字,還是從一隻褐色鸚鵡的口中得知的。
這種事情說出去,別人可能都會以爲她瘋掉了。
最大的秘密被發現,這種信息所導致的衝擊,讓許纖纖一時間有些愣神。
一直追尋的髮夾真相,到了今天終於要被揭開了嗎?
在她進入之前,就有着很強烈的渴望感,所以心中對此有所準備。但有所準備與真正面臨到,完全是兩碼事。
許纖纖打量着這隻褐色鸚鵡,先是皺緊了眉頭,隨後又緩緩舒展開來,奶聲奶氣的問道:“你就是那個血腥魔女嗎?”
這是溝通血腥魔女的遺蹟,她此刻遇到這樣怪異的鸚鵡後,第一時間就下了如此的結論。如果連小熊餅乾都會說話,那麼魔女是隻鳥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唔...你是想說那個舊日魔女?不過我可不是。”
褐色鸚鵡連連搖頭,但依然沒解釋自己的來歷。
“那你是...”
許纖纖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繼續問道。
“不是說了嗎?我只是一隻路過的鳥。”褐色鸚鵡的鳥啄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發出有些清脆的聲音:“是因爲你在找我,所以我就出現了。”
他依然重複着之前的話,卻透着說不出的怪誕感。
但見到這一幕後,小女孩稍加思考,便隱約有了一種猜測。
這隻路人鳥,可能是某個神話裡的事物!
“那你能給我什麼?”明白這一點以後,許纖纖就按捺下砰砰直跳的心情,忍不住低聲問道:“我看那些神話傳說中記載,只要給你們足夠的獻祭,就能得到恩賜的回報。——我想剔除掉髮夾的負面影響。”
從古至今的人類文明,都不缺乏儀式和信仰,就算是現代亦是如此,連原力者這樣的超凡生物,都有着需要獻祭溝通的存在。
許纖纖同樣有了力量,也見那些原始的獻祭儀式,這些充滿怪異和荒誕的古代遺蹟,自然不會再全盤否認神話故事的真實性。
“這個要求很簡單。”褐色鸚鵡停止梳理身上的羽毛,緩緩擡起頭,眼神漠然的掃了一眼許纖纖,“可是我辦不到。”
“額...爲什麼?”
許纖纖忍不住問道。
“因爲我...”
褐色鸚鵡閃爍星空的眼瞳猛然放大,瞬間擠破了眼眶,覆蓋了整個空間,聲音彷彿從很遠傳來,彷彿又很近,聲調高高低低起伏不停,讓人聽不真切。
“本身就不存在啊!”
頭頂的星空開始扭曲起來,如同被五顏六色的油桶澆了上去,花花綠綠的天空,就好似一張抽象畫,充滿着一種詭異的扭曲感。
嘶——
連周圍的聲音,都在剎那間安靜了下來,一切都回到了無聲的世界,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也沒有現在。
“這...”
許纖纖擡起頭,原本猩紅的瞳孔中,開始多了其他的顏色,然後逐漸被花花綠綠的色澤充斥。
她陷入了莫名的茫然當中,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逐漸被染成其他的顏色。
“許老闆,你沒事吧?”
但在此時,獅頭機械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在女孩的耳邊傳來,顯得異常的大聲。
陷入了呆滯中的許纖纖,聽到這道聲音後,下意識的抖動了下身子,然後就驚醒了過來,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不見。
除了面前的晃悠的獅頭機械人外。
“我...我...沒...沒...”許纖纖有些結結巴巴起來,好半天才將這句話說完全,“沒...事...”
‘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看着依然一臉茫然的小女孩,獅頭機械人李科心中如此想着。
這小姑娘剛纔突然站在原地,然後就睡着了,着實嚇了他一跳,也猶豫了要不要直接逃跑,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叫醒對方。
沉睡了這麼多年,對方是他接觸到的第一個新人類,應該能收集到很多重要的信息。
“那隻褐色鸚鵡呢?”過了好一會兒,許纖纖纔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問出了聲,但隨後又猛然住了嘴,“...不對,剛纔那一切,只是個夢境?”
因爲她發現自己還待在彩色河流邊,根本就沒有走動過,一切都彷彿回到了之前與李科對話的狀態裡。
剛纔的一切,彷彿都是虛假的想象。
“還是說...這裡有什麼東西污染了我的精神?”
許纖纖皺起了眉頭,摸了摸眼角的位置,有些粘稠的液體落了下來。
她拿到眼前一看。
是幾滴花花綠綠的淚水。
光暈流轉,裡面的色澤倒映着極度混亂的扭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