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遠泉渾身發冷的同時,野獸般的警惕感再次升起,姚衣的說法讓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他雖不清楚姚衣對黑客攻擊的前後知道多少,可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他抑制着想給中間人打電話的衝動,勉強笑道:“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шωш⊕тт kān⊕¢ ○
姚衣微微一笑,眼神裡閃過一絲嘲諷之色。
看到姚衣似笑非笑的臉,墨遠泉忽然明白過來。
對方是特意過來找他的,什麼送人,什麼團建,都是幌子。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以姚衣驕傲的個性,根本就不會和自己廢話。
墨遠泉深吸口氣,沉聲道:“姚總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如果沒其他的事,我這邊還想休息一下……”
他這是以退爲進,將對方的話逼出來再說。
姚衣看了眼時間,笑眯眯道:“登機還有40分鐘,時間還早,不過墨總講得對,咱們之間說交情其實也沒什麼交情,硬要聊天也蠻尷尬的。”
墨遠泉心道果然姚衣果然是來找麻煩的。
他是想魚死網破?在尚京地界給我留個教訓?
念及此,墨遠泉重新打起精神道:“姚總既然有想法,我這邊洗耳恭聽,只要能做得到的,我一定會盡力而爲幫助要家網。”
他還想多說兩句,姚衣的臉色卻已漸漸陰沉下來,冷然反駁:“就像這次僱傭黑客攻擊要家網一樣?”
墨遠泉閉上了眼,忽然斬釘截鐵道:“姚總,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你想賴上我,門兒都沒有。”
他甚至不耐道:“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你就等着和我法務部對接吧。我知道你背後有趙致遠和江瑞,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墨遠泉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直接快刀斬亂麻,讓姚衣一拳打在了空氣上。
現在他想要立刻趕回天京,將這件事可能出現的結果全部埋葬掉,也許還要花一大筆錢,可只要能將這件事撇乾淨,那就值得。
姚衣淡笑道:“墨總還真是翻臉無情,好歹你們公司裝模作樣來‘慰問’的時候,我可是陪着你演了幾個小時的戲。怎麼?現在沒有媒體在就變臉了?”
墨遠泉微微皺眉,姚衣說出‘演戲’兩個字,讓他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難道要家網裡的所見所聞,都是演戲?
墨遠泉不動聲色道:“姚總不願意接受我們的慰問我也能理解,不過演戲是從何說起?”
“難道貴公司員工工作態度倦怠,網站遲遲不上線的事情都是假的?”
姚衣笑眯眯道:“墨總猜的不錯,確實都是假的。”
墨遠泉臉色驟變,他沒有想到姚衣竟會說的如此直白。
姚衣扭動脖子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開口道:“本來還想多等幾天,讓墨總將整個廣告渠道都鋪開,合同金到位了再動手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是被迫過來和你交涉……”
“因爲我怕等墨總飛回去,我們可能就沒機會再見面了。”
墨遠泉的臉色變了好幾次,終於甕聲道:“你在恐嚇我?”
“恐嚇你?”
姚衣微笑搖頭:“墨總,咱們在商言商,如果你是在規矩內將我擊敗,我不僅不會恨你,反而會佩服你。可惜你這個人一向自視甚高而且膽大包天,做事的時候不給別人留餘地,也沒有給自己留餘地。”
“月光已經落網了,他背後的中間人也已被捕,你背後所有金主的資金網都在被查。”
見墨遠泉一臉茫然,姚衣笑道:“怎麼,你背後的金主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墨遠泉咬着牙,沒有回答,他此時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鍋漿糊。
不可能,姚衣怎麼可能知道的?就算他抓了月光,也不會那麼快知道是自己動的手。
“看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
墨遠泉的表情越掙扎,姚衣就感覺心裡越愜意,他感嘆道:“如果你知道資金網有問題,你就會呆在天京乖乖的等結果出來了再做打算,絕對不敢大搖大擺的跑到尚京來刷存在感。”
“尚京的廣告界都會感謝你,兩天功夫就完成了別人半年的績效。”
墨遠泉沉默了半天,終於開口道:“你真的相信這件事和我有關?”
姚衣冷笑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以爲我是在誑你?墨總,你要是真的承認了,我倒會高看你一眼。”
墨遠泉淡淡道:“我不需要你高看一眼,若是你拿不出證據,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我會當做沒聽過。”
無論如何,墨遠泉都不會主動承認這件事和他有關係,這關係到他的個人形象,更關係到整個找房網的前景。
他心中已將中間人和月光的祖宗問候了千百遍,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兩個人出了岔子。
“回到天京,必須趕緊去找有關領導瞭解情況,將這件事的影響範圍控制住……”
此時墨遠泉已經顧不上和姚衣囉嗦,他皺眉道:“姚總如果覺得我有問題,那隻管等調查結果出來,其他的事情,咱們多說無益,我準備登機了,你請自便吧。”
姚衣坐的四平八穩,笑道:“墨總,我當然不會阻止你上飛機,相反,我還會滿懷期待的看着您上飛機。我明白你現在不想和我多話,也明白你心裡還一直帶着僥倖心理,這完全不利於我們之間的溝通交流。”
“不過有一點請你務必相信,我這次過來的目的,是想讓我自己省事,也是想讓墨總的損失減少到最小。”
“從哪裡說起呢……嗯,就從擊破墨總的僥倖之心開始吧。”
姚衣對着祝凌招了招手:“祝科長,麻煩了。”
祝凌沉默的走了過來,將一份刑拘文件放在了墨遠泉面前。
“墨總,來看這個名字,墨-遠-泉,是不是很有意思?當然,這還有可能重名,讓我們再來看一看嫌疑人的身份證號碼,不介意的話墨總可以拿出你的身份證來對一對。”
“不……不用了。”
墨遠泉喉結抖動,臉上血色盡去,整個人像是老了好幾歲。
“多謝祝科長,麻煩再坐一會,一會就好。”
姚衣笑着向祝凌抱拳,祝凌將刑拘證收起,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鄧新華和楊董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這什麼情況,墨總被刑拘?要被帶走了?
楊董一頭霧水,鄧新華卻知道內幕,他眼神閃爍,偷偷拿出手機想要發送消息,卻發現消息怎麼都發不出去。
坐在他們背後的王隊長站起了身,笑着解釋道:“反基站設備正在運行,這個房間裡,誰也打不出去電話,發不出去短信。事情涉及國家機密,還請兩位多多包涵,先關機配合我們一下如何?”
鄧新華正要說話,王隊長淡淡道:“如果兩位不願意配合,那我也只有先收了手機,再將兩位傳喚了。”
楊董立刻痛快的關機,鄧新華嘆口氣,也只得照辦。
姚衣和墨遠泉同時收回目光。
姚衣笑道:“還是你兩個手下識時務啊,怎麼樣墨總,你相信我了吧,你這次是很難脫得了干係的。”
墨遠泉沉聲道:“拘留算不了什麼,過幾天我就能出來,我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姚衣聳肩道:“我也沒說刑拘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有句話墨總說對了,不管怎麼說,墨總進去幾天這件事一定會發生。至於清白不清白,你心裡恐怕比我更清楚。”
“另外,你猜猜,在你進去這幾天,你定下的‘重生計劃’,會變成什麼樣子?”
墨遠泉道:“我已經將所有的步驟都規劃得很細緻,資金也將分批到位,朱尚生就算才幹不如你,只要按着我的計劃實行,要家網想要翻身沒那麼容易。”
姚衣點頭道:“墨總說的沒錯,我們要家網停擺了好幾天,用戶流失度非常大,想要以正規的方式重新站起來需要很長的時間,而墨總確實安排的很到位,朱尚生只要守住現在的用戶羣體,我們在段時間內確實拿他沒辦法。”
他笑了起來,笑容乾淨帥氣:“不過墨總你也會說,那是正規的方式。都到了這一步了,我就不能動用一些其他方面的手段麼?”
墨遠泉咬牙道:“你想做什麼?”
姚衣笑笑:“對於一個無法正面競爭的對手,該如何做不是很明顯麼?這方面墨總可是個中翹楚,我自愧不如。”
墨遠泉心下一驚,不可置信道:“你想要毀掉找房網?”
他甚至有些想笑:“姚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找房網可不是你那個小小的要家網,它是網點板遍佈全國的龐然大物,就算你將尚京分公司打垮了,對於我們來說,也不過是傷了手臂,斷了指頭而已。想要打死我們,你做不到,誰都做不到。”
姚衣平靜道:“墨總說的對,找房網是你經營多年一點一滴發展到今天的,它蘊含的生命力之強盛,就連姚氏集團也只是伯仲之間,憑我是毀不掉的。”
墨遠泉驚訝道:“那你的意思是?”
姚衣道:“自古以來,對於強大的敵人,戰爭從來不是答案,禍起蕭牆纔是。”
他笑笑,繼續道:“墨總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排除異己,將董事背後的資本一一清除場外,可還是留下了幾股,比如說,鄧新華董事背後,就有一股曾經被你踢出局,現在又被你利用的資本。我想他們對你的態度,應該不會太好罷?”
墨遠泉面無表情道:“新華一直是我的人,他不會背叛我。”
姚衣拍手道:“我從沒質疑過他的忠誠,倒是墨總你先提出來,是不是心虛了?”
墨遠泉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姚衣笑道,微微瞥了眼對面不遠處坐蠟的兩人,壓低聲音道:“也許鄧新華對你很忠心,也許不是,不過我會給他製造一個機會,一個將你從董事長位置上拉下來,他自己做上去的機會。”
“你覺得,到那個時候他還會忠心嗎?”
墨遠泉眸子裡射出陰冷的目光,盯着姚衣,一字一句道:“姚衣,做人做事不要太絕了,你這樣做,對你並沒有好處。”
姚衣一臉不屑道:“墨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提出我可以做的事情,這是漫天要價,如果你想阻止我,就應該提出交換條件就地還錢,而不是用你這種幼稚的眼光望着我。”
“你……”
墨遠泉咬牙站了起來,他很久沒有聽過這麼直白的攻擊,這讓他想起了剛剛開始做房地產的時候,被人痛罵的樣子。
在姚衣的面前,墨遠泉感覺自己赤身裸體,對方嘲弄的眼神像是高人一等,讓他心中很不舒服。
“坐下,坐下,墨總,咱們是談生意又不是打架,站起來幹什麼?”
姚衣喝了口礦泉水,淡淡道:“其實你一直不瞭解我,我還年輕,是個很衝動的人,做事追求的是痛快而不是利益。畢竟我一出生就已經很有錢了,我很煩惱,錢對於我來說根本不重要,痛快最重要,這一點你能明白嗎?”
墨遠泉緩緩坐下,沒有表態。
在他眼裡,姚衣是個精明的經營者,和他自己的看法相差甚遠。
姚衣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會信,不過沒關係,如果今天談崩了,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真正的性格。”
“話說到哪了?嗯,說到將墨總你從董事長的位置踢下來,你不用質疑,我爸給我要家網投資了一億多,我只要狠下心來,再拿出二十億注資找房網,瞬間就可以取代墨總你的位置。”
“錢多錢少,要家網的死活也好,找房網的死活也好,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開心,明白了嗎?”
“就拿現在來說,我找了那麼多關係,就是爲了在你被抓之前,和你好好說說話,你也許會覺得很瘋狂,不過對我來說,只要高興就行。”
“畢竟我背後站着我爸,站着姚氏集團,我玩得起。而墨總你背後……嘖嘖,現在沒人敢站在你背後了。你不僅沒有人,還有幾個等着看你好戲的豬隊友,不知道墨總你能不能玩得起。”
墨遠泉嘴脣動了動,這次是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難道自己真的判斷錯誤,這個姚衣其實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富二代,以前所有的精明大氣,都是他營造的假象?
姚衣見墨遠泉陷入了沉思,心中微微一笑,說了那麼多,終於將這頭老狐狸說動了。
姚衣當然不可能花二十億注資找房網,他這番說法,只是爲了讓墨遠泉判斷失誤,認爲自己會意氣用事,會不顧一切和墨遠泉鬥個你死我活。
墨遠泉沉默了足足五分鐘,終於開口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找房網位於江北所有省會城市的分公司。”
“這不可能!”
墨遠泉氣急敗壞,他沒想到姚衣竟不要臉到這地步,江北所有的省會城市分公司,那可是整整十一個省的商業中心,省會中地段最好的地方。
那是他墨遠泉的商業帝國,屬於他的版圖,一下撕掉超過三分之一,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可能的。”
姚衣的聲音依舊輕柔:“因爲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你將失去更多的城市,或許不只是城市,還有你自己的財富、自由,甚至是人生。”
他嘴角微微翹起:“錢林一在尚京的中間人已經落在我手裡,錢林一是盜竊‘國家機密’的嫌疑犯,中間人是掮客,而你就會是那個策劃者。”
“也許只憑一個人的證詞,你有可能不會被判罪,你畢竟是知名企業家。”
“但這種將命運交付在別人手上的事情,你敢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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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生的事好像有點多,碼字都沒能踏實下來。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