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事,不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此時的施清海腰部傳來一陣陣痠痛,渾身也變得無比虛弱,力氣十不存一。
周圍恐懼的尖叫聲徹底灌滿了施清海的耳朵,他頭腦開始變得沉重,視線也逐漸模糊。
任小芹抓着施清海的手,她並不知道施清海受傷了。
低着頭,施清海嘴脣沒有一絲血色,眼眶裡的時間也開始變得黑暗。
“不行……不行!”
“最起碼,不能被人踩死,這也太丟臉了……”
心裡面發出不甘的怒吼,施清海強行提着雙腳,像是機器人一樣繼續往前走着。
但儘管施清海很不願意,力氣依舊不可挽回地消失。
眼前的光亮愈加耀眼,但是施清海的眼皮卻都快撐不住了。
他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大聲說話,提示任小芹看着點方向。
而任小芹因爲身高原因,她始終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走,她只是跟着施清海,冰涼的小手緊緊握住了施清海。
兩個人與佐藤加奈子他們徹底走失。
“他嗎的,那個人也算是厲害,竟然要把一個主角給殺死了……”
這樣的劇本,似乎有些搞笑。
從昨晚開始,運氣似乎就一直不站在他這邊。
施清海有些無奈地想着,他覺得自己身體現在變得無比沉重,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難以提起。
已經不是他在走路了,更可以說是一大片的人羣在互相推搡,而向前推的力氣在幫助施清海走路。
終於,施清海走到了甲板前沿!
救生艇起落架被船員不停地操縱着,一個個人們爭先恐後地跳下去,船員們奮力阻止,然後粗暴地從這羣恐懼絕望的人們拉出幾個人來,隨後一股腦推了下去。
“人夠了,快走,快走!”
“收到!”
“你們兩個,這艘船!”
突然間,施清海感覺好像有人很用力推了一下自己,隨後他像是自由落體一樣,狠狠地砸在了救生艇上。
“嘭!”
任小芹同樣被船員狠狠地推倒在救生艇上,她原本小腿就受了傷,現在額頭又被救生艇邊角處磕了下,頓時疼得哭了出來。
“好疼……”
雖然摔了好大一跤,痛苦往身體各處蔓延着,但任小芹還是很快就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衝過去,緊緊依偎在施清海身邊。
“施先生,施先生……你沒事吧?”
任小芹雙手捧着施清海的臉頰,看到施清海這副虛弱無力的樣子,她淚如雨下。
施清海勉強睜了下眼睛,露出一絲苦笑。
“我沒事。”
“喂,小妞,你男人快死了,把他推下去,我們還可以再上來一個人!”
旁邊一個年輕人指着施清海腰部:“你看他那邊的血,華佗來了都救不了他!”
說着,年輕人已經向任小芹走過去。
“你不要過來!”
任小芹大聲尖叫,她沒有想到就算是到了船上依舊沒有安全,可是那年輕人根本就不理她。
施清海此時快要暈厥了,根本聽不清外面都在說什麼。
“哎呀我說你怎麼這麼倔?他到時候也是拖累你……”
“我說!你不要過來!”
看着年輕人高大的身軀快速靠近,任小芹站起來雙手張開,緊張的全身顫慄!她驟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從施清海口袋裡面拿出手槍,雙手顫抖着對着他!
“我要開槍了!”
任小芹哭喊着的聲音像是無助的小女孩,可她卻死死守在施清海身邊,不讓別人靠近他一步!
“好好好,我不推他……”
年輕人身子頓時僵硬住了,趕緊舉起雙手求饒。
“你走開!”任小芹雙手握槍,繼續指着年輕人!
她尖銳的聲音很大,引得船上所有人的注意,但她就像是一隻發怒的磁性母豹一樣,用命在捍衛着自己的領地,不允許任何人可以靠近施清海!
“好好好。”
年輕人退到了船的另一個角落,隨後向船上的某個角落大聲喊了句。
“對不起,我先走了!”
隨後,他又低聲嘟囔了一句:“長得這麼醜,聲音還這麼好聽……”
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絕望的聲音只會越來越大。
“一、二、三……十五、十六!”
“夠了,速度開船!”
隨着船員的一聲怒哄,這輛救生艇迅速駛向了大海深處。
任小芹放下槍支,竭力控制着自己雙手不要顫抖,凌亂的髮絲貼在額頭上,一雙大眼睛充滿戒備,緊緊抿着嘴脣。
說來驚險,剛纔她由於太過緊張,在拿槍的時候都忘記上膛,但幸好那年輕人沒有選擇衝過來,否則她跟施清海在那會就要死了!
現在,施清海身上的傷是個大問題!
他已經暈倒了!
“施先生,施先生……”
任小芹不敢太靠近施清海,怕弄到他身上的傷口,只能輕輕抱着他,擦掉他臉上的海水。
任小芹都不知道施清海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但剛纔自己摔倒的時候好像有聽到他的悶哼聲吧,是那時候受傷的嗎?
如果是的話,自己真實該死……
低着頭,任小芹已經哭得眼淚都出不來了,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時全部紅腫,她顧不得避嫌,脫下了自己的保暖絲襪,然後綁在施清海腰部的傷口上,阻止血液的進一步流失。
弄完這些之後,任小芹依舊保持高度警惕,救生艇空間有限,爲了能讓施清海躺的舒服點,任小芹主動放棄了自己的位置,只是跪坐在一邊角落,不斷呼喚着施清海的名字。
但是此時的施清海,卻怎麼也聽不到了。
與腰部的傷勢相比,造成施清海最大昏迷的原因還是昨晚的那一道黑色光柱。
那些彌散的黑色物質給施清海的身體帶來巨大損傷,並且短時間根本無法復原。經脈的斷裂程度堪稱恐怖,全身上下各處都是傷口,在那樣一種情況之下,施清海能夠堅持走路,已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但就是在那種情況下,他依舊強忍疼痛,帶着任小芹擠過人山人海,最終坐上了救生艇!
如果是放在剛穿越那段時間,施清海是絕對不可能做得到的。
而後腰被人插了一刀,這成爲了壓死施清海的最後一根稻草。
作爲一個普通人,他再也凝聚不起任何力量,很快就陷入了重度昏迷。
但就是在施清海最無助,最弱小的時候。
任小芹義無反顧地站在了他這邊。
大海啊,大海。
它慢慢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