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強帶來的就是遠近兩尊大神。
一個代表着國際最火熱最前沿的流行音樂天皇巨星。
一位是開啓了過去整個內地對流行音樂認知的華語天后。
還都這麼平靜淡定的坐在會議桌周圍。
荊小強儘量把主題都控制在業務上,不涉及別的東西:“我獨唱吧,這個絕對不會有問題,曲目隨便挑,我自己的,您幾位或者別人的都行,一切聽從安排。”
曲老和李團糾結的就是這個,二炮長真是首接地氣的軍營好歌,極受廣大官兵歡迎。
但又太接地氣了,有點小品化的調侃,放到這種大場面的顧慮很多呀。
有些不熟悉軍隊文化的單位,比較有意見。
加上滬海那邊幫荊小強申請的節目就是唱《太平輪》的主題曲,也是歌舞劇《當我們年少》的最終曲目《我心永恆》,多好多有氣勢的歌曲啊。
無論理解成愛情、親情還是愛國情懷,都能說得通,還誰都不得罪。
這兩首歌的選擇還決定了完全不同的去向。
上二炮長就得下別的一個軍旅節目,上《我心永恆》肯定也要調整別的歌曲。
整體比例考量,是很多部門都看着的,少了我們這個部分的節目,是不給面子還是我們做錯了什麼事?
荊小強就一句話,我都行,你們決定我唱哪個都沒問題。
他不摻和這種部門之爭。
特蕾莎看得聚精會神,米高卻聽了幾句翻譯就蜷在軍大衣裡開始打盹。
以他的防範心跟各種矯情,居然在角落的沙發上睡得非常香。
這得是對荊小強多放心。
所以荊小強請各位少抽點菸,還推到特蕾莎身上:“她有哮喘,而且尼古丁煙霧對皮膚也不好。”
這年頭動不動就能薰臘肉一樣滿屋子都是煙霧瀰漫。
大家才紛紛掐掉。
特蕾莎也馬上配合的合掌感謝。
然後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探頭:“外事部門剛剛發來電報,說小強有首歌在聯合國唱響了,詢問能不能在春晚上唱給全國人民……”
一屋子人又振奮得想去抓香菸了:“什麼歌?”
荊小強跟特蕾莎對視下,飛過來哪怕走的是北極航線也得十多個小時,而薪鄉那邊已經是昨天演唱過了吧。
在聯合國揚名立萬了?
反正荊小強心裡面是很篤定的。
這就是政治正確的標準體現,這種勢頭在薪鄉這個潮流始發地肯定方興未艾。
準確說的就是米高帶動的這種慈善歌曲創作風潮。
所以他自己沒興趣摻和,但能讓黑仔他們從此走上國際著名樂隊的道路,穩賺不虧。
簡單解釋了下再哼唱幾句:“有中文版本,但是不太合適,副歌部分是非洲語言吶喊呼喚和平,而且是搖滾歌曲,內味兒不對。”
曲老還是認真的把中文歌詞記錄下來,荊小強叮囑要用粵語唱。
李團忍不住馬上就開始嘗試。
已經有人在遺憾:“怎麼讓HK樂隊去唱了,要是你帶着人去這下徹底爲國爭光……”
荊小強樂了:“這算什麼爲國增光,首先HK樂隊也是中國人,不分彼此的,其次如果真是來自中國內地的樂隊,含義就不同了,指不定還不給這個機會呢,最後一兩首歌曲並不能改變國家實力,我們是爲建設保衛國家的人歌唱鼓勁,別搞亂了主次關係。”
曲老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那個還頗有才氣的編導:“文藝工作者天生就容易站在聚光燈下獲取名利,隨時都能清醒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那纔對得起上天給予我們的這份天賦,小強的唱功天賦不用說,最難得是這份藝德。”
特蕾莎不聲不響的遮住自己半張臉扮隱身。
荊小強跟這種大佬也沒大沒小:“呃,我沒有我沒有,藝德這麼高級的東西還是您留着,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歌手,決定沒,唱二炮長還是我心永恆?我好歹也要去彩排走走位,免得別人說我耍大牌。”
其實這年頭還沒這種說法。
明星大腕那是理所當然的走路帶風!
曲老使勁抹華髮:“哎喲,好歌呀,呼喚和平,嗯,放春晚確實有點不合適,但是不表示下真的很可惜,這兩首也都不錯,要是能都唱就好了,軍地兩邊都開心。”
衆人還是訕笑了,哪有一個人上倆節目的,現在好些歌曲要麼聯唱,要麼合唱,一個節目都得拆成幾個人上,就這還無數明星、表演藝術家找領導遞條子要求上春晚,後臺硬的還想指定在黃金時段上。
荊小強其實最怕這種大家坐着抽菸吹牛皮的開會模式,兩三個小時都能輕易晃過去:“隨便挑一首唱了不就得了,世上哪有兩全法,要不找個電視臺的節目組隨便來錄個節目訪談,李團那邊支援幾個人給我做樂團唱一下,再把落選的這首歌也唱唱,算是各方都交代下,搞定收工。”
大家其實還是鑽牛角尖了,把所有注意力都鑽進了春晚節目裡,沒有跨平臺的想法。
本來曲老他們幾個也不是磚兒臺的人,更不是電視行業。
聞言都覺得哎喲,好像也是呀。
還別說,92年的磚兒臺也沒啥訪談節目,過幾年才能誕生的《有一說一》,都能把主持人捧成大名人。
是時代造就人,別以爲自個兒多厲害。
馬上有人出去找電視臺那邊商量。
這邊就下定決心:“那就唱二炮長?軍旅這邊鼓鼓勁……”
一直在旁邊沒開口的特蕾莎忽然說:“我聽過小強那首《我心永恆》,我能跟他一起唱嗎?”
頓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側目,這不是曲老他們能拍板的事情了。
但又所有人都知道這意義重大。
特蕾莎還是沒展現她搞笑女的本色,儘量端莊:“我始終認爲我們都是中國人,這顆心是永遠的,我也認同他的說法,歌者,就是歌唱美好,傳遞美好的職業,所以我想在年三十的除夕之夜,共同歌唱這種心情,不知道能否達成。”
荊小強詫異極了,這時候內地應該還不知道她爲什麼不過來訪問,但後來的人大概知道。
這是非常非常冒險的行爲。
可這份赤誠真心,就能解釋一切了。
他自己是儘可能避免這種大局面之間的摩擦,這種拼縫兒風險極大,稍不注意就能把小身板碾得粉碎。
但歷史前進的一個個節點,不就是有些人不在乎個人得失安危站出來嗎?
這一刻,老屌絲還是輕輕的內心自嘲,我終究是個小人物,看看人家爲什麼會成爲天后,可不是靠什麼金手指。
曲老都激動得嗯嗯嗯點頭,親自出去打電話聯絡。
其實大家都知道肯定能行,只是責任太重大了,得請示。
荊小強也就不藏着掖着,把那個潘雲燕一直揹着回來的小書包放到桌面上:“李團,幫我聯繫幾位城市建築方面的專家,我這裡有些在花旗收集的建設資料,想轉交給他們看是不是有用。”
這下連李團都出去打電話了,沒那麼多大哥大,連電話機都是在辦公室纔有。
荊小強笑眯眯的看特蕾莎:“你膽子可不小。”
特蕾莎調皮的笑笑:“就是臉皮有點鬆,我現在這個形象還能收拾出來麼?”
荊小強用專業眼光湊近觀察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一定還是那個歌美人更美的藝術家。”
特蕾莎笑了:“謝謝伱。”
然後就有點坐立不安:“我迫不及待的想練歌,我想把最好的狀態奉獻給大家,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公開登臺了。”
荊小強很肯定:“不着急,好好醞釀,我們能唱好這首歌。”
果然,這是作家、演員都會擔任高層的年代,春晚又是重中之重,馬上就有位身爲劇作家的大領導過來,非常肯定的歡迎特蕾莎跟荊小強共同演繹這首充滿感情的歌曲,並且爲了這首歌調動最好的交響樂團來配合。
其實對荊小強有什麼可練的,他就是莫得感情的演唱機器。
在意的反而是手裡這個包,李團有點抱歉的說天亮就大年三十了,相關單位也找不到專家了。
那位頭髮花白的劇作家,其實一直都在觀察荊小強:“能給我談談是什麼嗎?畢竟我們也算是同行,我很好奇能寫出《獅王爭霸》、《當我們年少》、《雪原谷》這些劇本的二十歲年輕人,你怎麼又在城市建築方面有積累了?”
荊小強心道我那歌都是抄的!
但眼前的東西確實重要,他上輩子遠離祖國,所以對內地這二十年的發展路徑並不熟悉。
但這一路的看法,結合他上輩子支離破碎的一些信息,還有跟傑斐遜這等熟悉四面八方的筆桿子交流。
多少能凝結點東西,就在會議室打開那小包,把一疊疊認真編號排序的拍立得照片拿出來:“不敢說積累,僅僅就是一個到國外出差學習的文藝工作者體驗,我們這一路在花旗接觸了不少市長、議員,也有個別州長,州議員,跨越了不少州,看到不少先進發達的優點,也有埋下隱患的缺點,所以本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態度,整理講解下,希望也算是這趟出門的收穫。”
這下連特蕾莎都忍不住側目了,你到底是幹什麼工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