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吟被捆之後方知不妙,回頭一看,枯木他們竟沒跟來,當真駭出一身冷汗。林夕道:“徐大公子,咱們走吧!”一拉黑龍鏈,把徐風吟帶落平地。
徐風吟大罵道:“楚更雨,你這狗雜種,敢捆我,我乃崑崙山少主,不受刀槍之禍,不受鏈繩之罪,普天之下,沒有一個敢捆我,你敢這樣對我,定有天禍臨身!”
林夕道:“三娘,煩你點了他的啞穴,教他不要再叫了!”馮三娘笑道:“正有此意。”上前點了徐風吟的穴道。徐風吟怒目而視,不知多少惡毒語言蓄在口中,只是吐不出來。
馮三娘道:“你之前是怎麼放倒枯木他們的?”林夕微微一笑,道:“三娘你看。”伸出右手張開掌來。馮三娘看了過去,只見他掌心之中躺着三個光着身子的小人兒,像是縮小了的三歲嬰孩。三個小人兒正摟抱在一起玩耍吵鬧。馮三娘訝道:“這是什麼?”
林夕道:“這便是號令百鬼術中的貪嗔癡三鬼,我之前把這三鬼放進酒壺中,給枯木他們飲下,才能成功逃走。”合上掌心,小鬼已不見了。
馮三娘道:“這三個可愛的小娃娃竟是小鬼?”林夕道:“若非這三鬼,也放不倒他們。但枯木他們沒有追來,想必在運功抵住三欲,我們須趕緊走遠,免得讓他們追上來。”馮三娘道:“正是。這徐風吟又怎麼處置?”
林夕道:“先帶着,做個人質。”當時立即離開,御雲飛了五十來裡,纔在一處山峰下停住。馮三娘道:“當下要去哪裡?”林夕道:“我要去全天教,我幾個朋友想必還在全天教中,我須設法救了他們。”
馮三娘道:“我與你去。”林夕怔道:“你要和我一起去?你不走嗎?若是無定子知道我抓了他徒弟定不會放過我,你和我一起去怕也會受到牽連。”馮三娘瞪視林夕,笑道:“你以爲我不和你去便不會受到牽連嗎?那無定子要是想殺一個人,逃到哪也不濟用。我偏偏要去看看了。”
她頓了一頓,續道:“其實你也無需太過懼怕無定子,無定子雖主崑崙山,但始終是暫代之職,若大天尊還在人間,他便只是暫代此職。得到大天尊升歸仙界,纔是統正職之時,那時天下名門仙道聚合崑崙頂,以武功德尚選出一人,方稱崑崙山之主。”
林夕道:“原來他尚不是真正的崑崙山之主。”馮三娘道:“那是當然,他雖暫代此職,但也與無靈子、無歸子分主三職,崑崙山也並非他一個人能做的主。還有一事,他暫主崑崙山時下了不少法令,其實得罪了一些仙山道士,只是那些道士不敢多說而已。既然這樣,我們便去找這些人,到時一起反對他爲崑崙山之主,嘿嘿!只有過半數人支持無定子他方是崑崙山之主,若沒過半數人,他又怎麼當得?還有,你上次在小傳教中救過華山、飛絕頂許多宗派高手,只要你顯露真身,上門拜訪,他們即便原來向着無定子,現在也會倒過來。把這兩批人招過來,一起反對無定子,最好一起選你,讓你成爲崑崙山之主!”
林夕心中微驚,道:“什麼崑崙山之主我想也不敢想,三娘只要請這些人反對無定子便行了。”馮三娘道:“那倒未必!林弟,你救了許多人,他們若願認你爲崑崙山之主,那麼無定子與你爭不了!嘿嘿!徐風吟什麼所謂的少主,便也稱不上了!”斜看向徐風吟。
徐風吟微微冷笑,表情十分不屑。
林夕道:“什麼崑崙山之主暫且別提,我們去全天教,先救我朋友再說!”當下兩人御風飛行,往洛陽方向飛去。
全天教便在洛陽城一處絕巖險峰上,本來全天教在江湖中頗爲神秘,若非教中之人難以知道總教在哪,但此次無定子着人暗探追查,才摸到全天教總教處。
林夕、馮三娘飛落山峰,見四面瘡痍,草染鮮血屍肥土,地上兵刃也掉了不少。兩人互視一眼,林夕道:“莫非全天教已被攻下了?”往山上行去。
到了山頂,見有大殿倚在山上,只是殿外蕭蕭,殿中空空,除了鮮血屍體外,竟無一個活人。
四下裡只有虛虛風聲,寂寥一片。
馮三娘道:“只怕已經結束了,全天教被剷除了。”
林夕一驚,道:“若是如此,莫憐他們?”往下山峰路走去。忽聽下方一處絕谷中發出一聲徹天慘叫,林夕道:“有人!”忙與馮三娘趕去。繞過石柱山林,迴轉幾彎,路上死屍兵刃掉得越多,顯然經過了一場死戰。
再走十多丈,聽到前面劍器聲響動,似有人在打鬥。兩人藏身於亂石雜草中,遠遠看去,只見谷中平地上有兩個男子鬥得正急。其中一人黑袍紅髮,手上持着一把奇刃怪劍,另一人已受了重傷,半跪於地,左手使劍,勉強抵擋。
忽聽那黑袍男子大喝一聲,叫道:“江晴煙,你救那妖人,今日合該死在此處!”
林夕看得清楚,那重傷男子正是江晴煙。當下真是大爲古怪,江晴煙怎麼與人動起手來?那人又是誰?不待他多想,又見那黑袍男子遞出幾劍,“當”的一聲,彈飛江晴煙的長劍。
黑袍男子嘿嘿冷笑道:“快說,全天教教主躲到哪裡了?”江晴煙滿臉慘白之色,半跪於地,任鮮血滴滴嗒嗒往下而流。他嘆了一聲,喘了兩口氣,道:“全天教教主雖然好殺偏執,但行事總算是光明磊落,你偷襲於我,又殺我弟子……真是……咳咳……”黑衣男子一張臉黑沉沉的,眸子中射出冷光,道:“你既說全天教教主行事光明磊落,想必也是全天教魔人嘍!”
江晴煙道:“你大可問問聶掌門,他也在此,你問他,我是不是全天教的人?”
林夕聽到這裡,心念一動:便宜師父也在?四下看去,只見谷的西邊,一個衣衫襤褸的道士正倚着石壁喘息,不是聶亮又是誰?除了聶亮,張烈焰、白灩兩人也受傷在地,尚有幾名重傷的人倒在四處,另外又有幾具屍體,也不知是誰的。
那黑袍男子望向聶亮,微微冷笑,道:“我聽說聶掌門自一個月前便潛進全天教中,從此了無聲息,原來在這裡。聶掌門,這江晴煙可是好人?”
聶亮道:“他並非全天教的人……嚇嚇……他與我女兒都被全天教抓去,絕非歹人。我潛進全天教尋找,不小心被全天教的藤龍法王發現,被他打傷,一路逃到全天教一處花園中,是江少俠出來救的我。”
那男子道:“也便是說是他救的你?哼!他從全天教花園出來,只怕也是全天教的人,聶掌門,他們只怕是故意演戲騙你的,目的便是騙你入全天教。我看此人所使劍法古怪,絕非正道中人,殺了了事!”挺劍刺向江晴煙胸口。
這時,旁邊一個女子撲了過來,“啊”的一聲慘叫,那把劍穿透過她的背心。那女子看着江晴煙,眼睛瞪得極大,喉嚨中咯咯幾聲,也不知想說什麼。
黑袍男子抽出長劍,罵道:“真是狗男女!男救女,女救男,還說不是全天教的人,哼!”
那女子倒在江晴煙懷中,呼吸漸漸慢了,雪白的臉頰中沾了一片鮮血,漸漸的,臉色變得灰黃了,一時間似老了二十歲。
江晴煙伸手抱住她,道:“你……你又是何必?”那女子笑了一聲,卻化作苦笑。道:“你……我要多看看你……聽……聽你再說幾句話,以後便不能再看你……聽你說話了……”江晴煙道:“還會聽到的。”
那女子瞪着眼睛望着天空,良久,忽然道:“江晴煙……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你那個對子……清江明月圓月明江清……落花隨風去風隨花落……”眼前恍惚有一輪明月從江面上升起。
王賢兒嘆道:“那首曲子好聽嗎?”江晴煙道:“好聽。”王賢兒道:“我……我再不能彈了……你嫌棄我嗎?”
黑袍男子喝道:“要彈都去地府彈吧!”挺劍劈向江晴煙腦門。林夕驚呼一聲,大叫:“留手!”黑龍鏈扔出。
江晴煙低頭看着王賢兒,道:“我從來都未嫌你什麼,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子……”
那天林夕闖入酒樓,施展風情劍連敗全天教攬月七劍,後來崑崙山徐風吟、無定子突然殺到,徐風吟追林夕而去,而無定子救下聶亮等衆。
當時君醉花知道不妙,令賀天狼、藤龍等人往外離開。也是君醉花膽大包天,在離開時見聶雨晴神情恍惚,其他人又在注意楚更雨,施展“移形換影”的高深輕功,繞到聶雨晴身後,擒了她一起離開。
當時無定子乃樓上武功最高之人,聶亮重傷之下不知女兒被擒,他豈會不知道?只是爲了找出全天教的總壇,故意放君醉花離開,知道他擒走聶雨晴,也故作不知。
君醉花離開酒樓,上了馬車,日夜催趕,離了二十多裡纔敢稍稍停怠下來。當時江晴煙、雲悠悠、莫憐等人也都在車上,一起隨行,七轉八轉,到了全天教總壇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