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身着布衣的男子從旁跳了出來,手上拿着一把大鐵劍,不是楚更雨又是誰?原來聶亮與七劍打鬥時早嚇跑了旁人,林夕鑽到桌下,暗暗偷視,竟也不被發現。眼見事況緊急,那花公子雖想救下聶亮,卻未必好意,閃身跳了出去胡攪蠻纏一頓。
楚更雨道:“喂!花花少爺公子哥,你抱我師姐抱夠了嗎?再抱我可要吃醋生氣了,快把我師姐還我!”向花公子走去。
天樞子喝道:“你是誰?竟把我們當作無的!”長劍一挺,刺向楚更雨。他劍法極快,如霎時火花、瞬間閃電,劍尖已穿透楚更雨胸口。衆人齊聲驚呼。只聽楚更雨笑嘻嘻的道:“你這什麼人,竟想殺我嗎?”衆人這纔看到,楚更雨急忙中側身閃開,那長劍只透過他右膀。但肩膀被透,鮮血下流,楚更雨臉色雖白,卻毫無害怕之意,着實令衆人好生佩服。
天樞子哼了一聲,拔出劍來,喝道:“馬上滾出這裡!”楚更雨笑道:“奇了怪了,你爲什麼要我滾出這裡?你自己爲什麼不滾?”不等天樞子答覆,向花公子看去,道:“不過我要滾出這裡了,花花,把我師姐還我吧!讓我帶着一起滾。”
花公子道:“哦!他是你師弟?”卻是問的聶雨晴。但見聶雨晴癡癡望着楚更雨,眼中深情宛轉,竟聽不到自己說話。
楚更雨道:“花花,你還不還我師姐嗎?你還是死了心吧,我師姐叫聶雨晴,我叫楚更雨,我們都有雨字,乃天生一對也,你姓花,人也花,花來花去總是太花,我師姐不會嫁給你的。”聶雨晴聽到“乃天生一對也”時,心中一顫,心道:“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我們是天生……天生一對……”想到此處,臉頰一紅。
花公子見她臉上發紅,都是羞意,尤如滴水梨花美不堪言,卻不是爲着自己,不禁心頭醋意翻轉。
天樞子大怒道:“小雜種在此胡言亂語什麼,我讓你下去涼快涼快!”長劍向楚更雨揮來。楚更雨轉身便跑,嚇得大叫道:“喂,喂!你死到臨頭還敢追我?你沒見到頭上的利箭嗎?花花,快救我,快放箭射他啊!”
天樞子喝道:“去死!”劍如流光,刺向楚更雨背心。楚更雨急翻身打滾,長劍一格,“擋”的一聲擋了過去。天樞子飛劍而上,自上凌下,逼得楚更雨連連打滾。
聶亮叫道:“更雨,使落花劍法第三招!”楚更雨急一打滾,鑽到一張桌子下,叫道:“師父,使不了啊!我忘了。”刷的一聲,桌子已被天樞子一劍削斷。聶亮見得危急,叫道:“那使飛瀑衝月!”
楚更雨往地上又一打滾,長劍已經丟了,道:“你別說了,你教過我的我全忘幹了。”聶亮道:“你……”
天樞子冷笑道:“原來是個菜鳥,聶掌門,你的徒弟倒也高明!”
聶雨晴見天樞子一劍劈去,楚更雨躲避不及,後背又中一劍,不禁心頭大驚,握住花公子的手,道:“花公子,快救我師弟!”花公子道:“好……好。”卻始終不動。聶雨晴道:“快放箭救他啊!”
花公子道:“他與天樞子纏在一起,放箭怕傷了他。”
楚更雨大叫道:“師姐,不用求他救我,我自己能救自己,啊呀!”慘叫一聲,左臂又中一劍,滾到窗臺下。天樞子微微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救的自己。”
那楚更雨即是林夕,眼見自己不是天樞子對手,幾劍之下便已受傷,心中暗暗吃驚:“這天樞子好厲害的劍法,我可打他不過。聶亮他們都受了傷幫不了我,那個花公子定也是全天教的人,也不會救我。”
天樞子道:“小子,去死!”長劍提起,向他腦袋削下。楚更雨罵道:“你他孃的!”雙手往上一抓,將長劍抓住。天樞子猛一抽劍,劃出一片血水,又刺向楚更雨胸口。
楚更雨雙足一點,往後一躍,竟跳窗而逃。天樞子道:“逃不了去!”飛身趕上。忽只聽窗戶破碎,乒乒乓乓似打碎了瓷器之聲。天樞子“哇”的一聲,鮮血猛噴而出,身體往後射出,長劍擋在胸前,也跟着碎落飛出。
天璇子、天璣子大驚,衝到前去扶住天樞子,叫道:“大哥!”聶亮等人無不變色,之前一幕卻是誰也看不清,只見天樞子突然之間已然重傷,竟不知誰人所爲!
花公子起身站立,道:“哪位高人來了?”卻見窗臺一人爬上,哼哼道:“差點便摔死我了。”坐到窗臺上,笑道:“天樞子呢?怎麼不來殺我了?”正是楚更雨。原來他跳窗之後見天樞子追來,雙眼睜開,放出一道風情劍,方有了之前之事。
天權子、開陽子、搖光子大怒,叫道:“原來是你在搞鬼!”齊齊衝來,三把長劍刺向楚更雨。楚更雨跳落窗臺,往地上一滾,抓開一張桌布灑了過去。開陽子長劍一揮,破布刺來。楚更雨往後一滾,擡起一張桌子砸去,暗喝道:“風情劍!”金刀之下,無物不碎。只聽“砰砰砰”幾聲,天權子、開陽子、搖光子三人身上中劍,隨着鮮血亂飛中身體也重重摔出。
這下衆人看得清楚,打傷三人的正是那落了下風的楚更雨!
花公子緩緩道:“原來是個高手。”楚更雨道:“高手算不上,不過看來不需要花公子幫我殺人了。”忽然間,一道黑煙已到身前,一隻白掌拍來。正是玉衡子趁楚更雨大意潛上前來偷襲。
聶亮驚道:“小心!”白灩叫道:“他掌中有毒針!”只是待兩人提醒已經遲了,玉衡子那一掌不偏不倚拍在楚更雨胸口上。饒是楚更雨只是一具屍體,也被拍得肝膽震碎,魂魄發顫。
楚更雨森然道:“你是敢近我身的人,對不住了。”玉衡子聽到此聲,炸出全身雞皮疙瘩,急往後退。楚更雨一手已抓住他的胸口,另一手握住他喉嚨。鬼手伸出,取出了他一魂一魄。
天璇子、天璣子大驚,叫道:“放下玉衡!”兩把劍刺了上來。楚更雨抓起玉衡子向兩人摔去,天璣子忙收劍後退,抱住玉衡子,卻被撞得向後連退數十步。
楚更雨見天璇子來劍不緩,本欲使出風情劍殺他。霎時之間,想起在萬蛇窟洞壁上看到的劍法。斜身一避,轉出承影劍,映光生刃,斜刺入天璇子小腹之中。一來天璇子不料他有此寶劍,竟是無劍生刃,二來他忽然悟出的這招劍法乃洞壁劍法上的一招絕殺,饒是天璇子武功高強,竟也躲避不開。
天璇子中劍之後,雙足一點,往後射出,站在樓梯旁,臉上蒼白,身體微微顫動。滿座駭然,無不起身站直,目不轉睛看着眼前那落魄少年。短短一會時間,逼得聶亮差點身死的攬月七劍竟一一敗於一人之手,天樞子、天權子、開陽子、搖光子甚至重傷垂死。
楚更雨捂着胸口,猛烈咳嗽了幾聲,向聶亮笑道:“聶……師父,不用答應那姓花的的要求了。”
聶雨晴衝了過去,撲到楚更雨懷中。楚更雨道:“痛……鬆手。”聶雨晴急忙鬆開他,扶他在旁坐下,撕下衣帶給他包紮。
花公子微微點頭,輕搖摺扇,笑道:“聶掌門教的徒弟果然不是凡輩。”聶亮微笑不語。攬月七劍中只剩天璣子傷得較輕,轉身要走。
楚更雨道:“師父,這夥人放不得。”聶亮道:“是放不得!”
久在一旁的賀天狼忽然哈哈笑道:“放不得?是放不得!楚更雨,我來領教領教你的高招!”向楚更雨撲來。楚更雨大驚,將聶雨晴摟住,偏在左側,右手長劍刺出。賀天狼閃身避開,踢過一隻椅子砸去。楚更雨抱住聶雨晴向後一閃,躲開椅子。
聶亮、張烈焰、白灩三人齊齊跳出,擋到楚更雨面前。賀天狼來勢迅猛,左掌橫拍而出,聶亮舉掌相接,張烈焰、白灩挺劍刺去。賀天狼對掌而過,一腿飛出,踢開長劍,向後飛出幾步。
楚更雨見三人來救,笑道:“師父,師叔,你們不用救我的,他再敢上來,我便讓他也與天樞子一般身碎魂散。”
賀天狼聞言冷笑,卻不敢上前。
這時,樓道間傳來一個沉重的腳步聲,一個沙啞的聲音道:“說請我來,卻爲何弄成這樣?”
衆人見一個黑衣老者弓腰緩緩走上樓道,到王賢兒那一桌坐下,擡頭看來,臉目十分醜陋。天璇子見着此人,炸開了毛,忙閃到遠處。楚更雨一直盯着賀天狼,見這老者走上來時,賀天狼竟打了個顫。心中暗驚,思忖道:“這人連賀天狼都怕,只怕不容易對付。卻不知是敵是友。”
王賢兒發笑道:“藤龍法王,你終於來了。”那老者道:“我來了。你怎麼被鎖了這條大鐵鏈?”王賢兒道:“唉呀!還不是讓仇家鎖的,砍又砍不斷,我一直等着你來呢!”
藤龍法王咧嘴一笑,模樣甚是恐怖,道:“要我用龍牙劍幫你砍開?”王賢兒道:“正是。”
聶亮一顆心漸往下沉,心道:“賀天狼雖斷一臂,但尚難對付。竟還來了藤龍法王,只怕此番難以了事。”
藤龍法王道:“容易,容易。”卻不動手,看向賀天狼,道:“賀法王,你怎麼受了傷?”賀天狼後退幾步,道:“我是受了傷,你想殺我嗎?”
藤龍法王搓搓雙手,道:“受傷的狼與受傷的劍客一樣最可怕,我沒這個膽。”
林夕心道:“這藤龍法王與賀天狼多半有仇。”
藤龍法王又看向攬月七劍,森然笑道:“你們七個怎麼都受了傷了?血流得這麼多,要不要我幫你止止血?”
天璣子素知教中四大法王各有癖好,其中以藤龍法王最怪。若旁邊有人受傷,卻不置死,這個法王聞到血味便會忍不住將人殺了。後退數步,道:“不用了,法王,這點傷就不勞你了。”
藤龍法王笑道:“你怕什麼?公子在此,我又如何敢動手?話說,常日裡我們四大法王難得一見,今日怎麼都來了。咦,少了夜蝠子,夜蝠子人呢?”
王賢兒道:“被人殺了。”藤龍法王道:“被誰殺了?”王賢兒道:“你猜。”
聶亮看向四周,道:“原來君法王也來了,怎麼不出來?”卻無人迴應。藤龍法王看向旁座的江晴煙,奇道:“你還未死?”江晴煙道:“你認得我?”
藤龍法王道:“認得,認得。”王賢兒道:“法王,他是公子要的人,你可不能傷他哦!”藤龍法王道:“不傷,不傷。”站起身來,道:“哈!這幾位也受了傷嗎?”向聶亮走來。
花公子道:“聶掌門,不須怕,他若再敢走動,即便他乃天下第一高手,這上面的箭便會在一瞬間射穿了他。”
聶亮道:“是,花公子,今日你若肯幫貧道將他們都擒下,來日聶亮定有大報!”花公子道:“自然肯的,也無需聶掌門大報,只是……還是之前一事。若聶掌門答允了,聶掌門、張道長、白道長,還有楚公子非但無事,這些人也離開不了。”聶亮默然不語,自知之前一事是要聶雨晴嫁給他。
這時,一人突然破口大罵道:“君醉花你還裝什麼好人?這般壓迫人家有趣的嗎?當初這般迫的我,如今又這般迫的聶姑娘,嘿嘿!真是無恥混蛋!”說話之人正是王賢兒。
那花公子並不變色,道:“賢兒,你何必這樣?”王賢兒冷笑道:“我何必這樣?你若喜歡誰直接搶去了便是,反正以你武功什麼做不到?倒不令人討厭。卻非要虛僞做作,裝成一個大好人,假惺惺的一套令人作嘔!”
楚更雨大笑道:“我道天樞子爲何敢在利箭之下肆意動手,原來他早知道這些利箭不會射向他。原來你便是‘天明君摘花’君醉花,不錯,不錯,花公子,花香,你身上的花香女人聞着可真要醉了。”
花公子微笑道:“誇獎了,我的花香可還好聞?”他這一句話無疑承認了自己便是那君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