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登臺飲酒
林夕長長吐出一口氣，心道：“原來又是做夢。”他掙扎着起來，聽到“啷噹”幾聲，舉起手來看，才發覺手上已被套了手鐐，踢起腳，也發現被套了腳鐐。
往外看去，見四下黑暗。大聲喊道：“來人，來人！”有獄使過來，冷笑道：“吵什麼吵？再吵把你拖去油鍋裡洗個來回。”
林夕冷笑不語。暗道：“莫憐也不知被他帶到哪去了。”在原地坐了下去。那獄使看了一眼，又走開了。
卻說閻王正端坐堂上，忽聞上天神使降臨。瞬間獄堂生神光，殿下溢光彩。閻王慌忙下堂，迎接上去，道：“神使駕臨，不知何事？”
那神使展開神旨，道：“傳泰山大帝法旨，林夕乃麾下拘魂使，閻王不可拿他。”嚇得閻王手抖腳顫，忙道：“不敢不敢。”神使道：“閻王，你可是抓了這樣一個人？”
閻王忙道：“誤抓，誤抓。”神使道：“那趕快放了吧，否則泰山大帝降下罪來……”閻王道：“這就去放出。”令鬼使帶路，往獄室而去。到了林夕牢前，忙取鑰匙開門。
林夕見狀，冷笑道：“怎麼？要提我去行刑？”閻王道：“不敢，不敢！小王有眼無珠，認錯了大人，這就給大人鬆綁。”親自取了鑰匙給他開了腳鐐手鐐。唯唯喏喏請他出去。林夕道：“莫憐呢？也放了她。”
閻王道：“是，是。”忙又去解了莫憐出來。將兩人送到森羅殿前。那神使見閻王放了兩人，點了點頭，憑光走了。閻王道：“恕罪，恕罪。小王請兩位回去吧！”將鬼風一託，便放了兩人出府。
林夕猛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原來昏睡在地上。莫憐打了個顫，也醒了過來，揉了揉眼，道：“怎麼做了個夢。”林夕道：“怕不是夢。”往山上望去，卻早被雲霧擋住，什麼也見不着。兩人互相攙扶了起來，暗想之前原來被閻王着鬼使抓了魂兒去，卻蒙泰山大帝降旨救了。
兩人歇了一陣，見天色已亮。林夕忽見前面有光放開，與莫憐道：“我們去看看。”向那光彩處行去。走不多久，見前面依山靠水處展開一座座樓臺宮闕。有歌舞從中傳來。
林夕將眼一睜，見不是鬼物所化，暗想：“是什麼地方？”莫憐道：“前面有人家哎！我們去看看！”向前走去。穿過一條石徑時，前面突然有人擁簇着轎子而來，正與林夕相撞。前面衝出一條漢子，厲聲叫道：“誰人敢撞樑王座轎？”
林夕擡頭看去，只見那漢子身長極高，寬腰厚背，大臉濃須。林夕忙道：“誤闖，誤闖，這就退去。”
那漢子卻不容他，道：“無知小兒，給我閃一邊去！”伸手要去推開。後邊轎子中有人道：“世猛，生了何事？”那漢子轉過身來，道：“樑王，是兩個人攔了路，我正要趕走了。”
從轎子中下來一人，道：“哦！是什麼人？”林夕見那人穿着華服，戴着高冠，眉高耳大，眼小嘴扁，生有華相。不禁怔住了。
那漢子道：“你是什麼人？怎敢闖了這裡？”林夕怔怔無語，竟無法開口。那樑王笑道：“帶他一起到望月樓吧！”入轎而去。
漢子瞪着銅錢似的圓眼，道：“走！”林夕、莫憐跟着他到了望月樓。只見樓中央那樑王早端坐首位，其下是些文官武將。中間歌舞排開，席中杯交樽移。
那樑王見天色漸昏，笑道：“今日與衆愛卿在此飲個歡快！”置酒飲開。林夕突然走了出去，道：“你……你是誰？”
左右文武大臣無不皺眉，暗道怎麼有個小子衝了進來說這些無禮的話。那護轎漢子將眉一橫，正要上前把林夕推走。
那樑王卻不生氣，微笑道：“朕爲樑王，你又是誰？”林夕道：“樑王……你……你不是少遊……”他搖了搖頭，臉上黯然失色。
旁邊那大漢眉頭一皺，暗道無禮。上前將林夕推到一邊。樑王也不管他，與人繼續飲酒。
莫憐在林夕耳邊道：“怎麼啦？你認識他嗎？”林夕道：“以前認識，現在不認識了。”莫憐道：“什麼以前認識，現在不認識了？”
林夕搖了搖頭，心想：“此人與陸少遊長得極像，卻也不是他了，就像那兩人長得極像爸媽……卻也不是了。”又想：“這裡會不會還有個悅兒……”想到此處，胸口又似乎有股熱氣衝着。轉而卻又想：“即使有一個她，卻已不是她了……”
他們兩人在一旁說悄悄話，卻被那大漢雷世猛聽見了，心生暗怒，暗道：“他說什麼以前認識樑王，現在不認識了，原來是要說陛下的不好……哼！”想着要如何把他抓了打一頓，逼問出什麼。
那樑王飲酒飲到一半，道：“衆愛卿，你們可聽說，那李淵攻下長安，已經稱帝，立號爲唐？”文官武將都道：“已經知道了。”樑王微微一笑，道：“他在長安做皇帝便做去吧，只要不犯我地便行。”又繼續飲酒了。
天上烏雲漸堆，突然下起飄飄大雪了。那大雪下得紛紛揚揚，遍天都是。林夕見了這雪，便怔住了。想道：“那時也是這樣的雪……只是她見得到，而我見不到。如今我見得到了，她卻見不到了。”
樑王站起來，走到欄邊，望着天上大雪，嘆道：“好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左右官將都稱是。衆人便簇在一起看雪。突見到不遠處山邊雪地上竟睡了一個東西，似乎是人。
樑王道：“那是誰？”有屬下慌忙去看，回來報說：“不知何時在那凍死了個人。”樑王眉頭一皺，道：“花園中怎麼會凍死個人？凍死的是誰？”
下屬道：“不知道。”樑王道：“把那人屍體帶過來。”旁邊雷世猛道：“我去看看。”便帶人走了過去，將屍體扶起，摸着屍體胸口，已經僵冷了。雷世猛將屍體扛起，走到亭中放下，道：“陛下，是個死人。也不知從哪進來的，卻凍死在那裡。”
樑王眉頭一皺，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查清他是誰！”慌了文臣武將，急欲去查。卻忽見那屍體動了一動，口中嘀喃道：“誰呀！打擾了我睡覺！”把這君臣一干人嚇得臉色煞白，往後便退。
那屍體伸手支着地坐了起來，抖掉身上的雪，道：“誰吵醒了我？”雷世猛大喝道：“哪裡來的妖怪！”抄起侍衛一把長刀，猛向那屍體砍去。只見那屍體撐着地跳起，閃到一邊，坐到桌子上，舉起桌上一壺酒，對着嘴咕嚕咕嚕喝乾了。長吁了一口氣，道：“好酒！好酒！”
雷世猛逼上前去，厲聲道：“你是什麼鬼怪？竟敢衝撞大王酒席？”那屍體長笑道：“我可不是什麼鬼怪，不過這裡倒還是有鬼有怪的。那大王可是樑王蕭銑嗎？”
那樑王聽他此言，也不懼他，上前道：“朕便是。你是何人？”那屍體翻了個身，伏落地上，倚在欄干上，對着天笑道：“不要問我是誰，我是風中的詩句，是水中的涼意，雪中的色彩；我是花中的神仙，採擷那萬花中的芳香與清晨的寒露；是寂夜中的靈魂，尋找着那一縷情的痕跡以及心深處的呼喊；我是虛無飄渺、無法尋找的夢；我是那佛前種下的青蓮子，開花人間，謝花人間。”向那樑王蕭銑道：“那皇帝，你可知你大難臨頭了？”此話一出，衆臣無不驚怒。
蕭銑笑道：“哦！我如何大難臨頭了？”那男子道：“你命犯不時，只怕活不過三、五年。”蕭銑道：“那你認爲你能活多久？”
男子笑道：“我是佛前一枚青蓮子，生也由天，落也由天。若要我死，不過閉眼之事，若我不想死，也不過一意之爲。”
蕭銑道：“來人，把他抓下來！”左右便要上前。那男子忙道：“等等！樑王，你先別急着動手拿我，我還有話要說呢！”蕭銑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男子道：“我見樑王這宮中鬼怪可多着呢！”看了林夕一眼。林夕早認得此人正是當初殺入魔界，一把快劍無人能擋的李青蓮。聽他如此說，拉着莫憐後退了幾步。
蕭銑道：“何意？”李青蓮轉過來看樑王，笑道：“樑王，你可知你宮中那口井裡面藏了什麼東西？”不等他說話，又繼道：“那口井中藏着一條千年毒龍，它潛在井下，便是爲了吸食大王身上龍氣，以早日化去舊鱗，一衝而出，飛回上天。樑王，你身上的龍氣已被它吸了大半了，怕這皇位坐不久矣！”蕭銑不怒反笑，道：“你說這世上有龍？”
李青蓮笑道：“自然有的。只是有真有假，真龍少，假龍多。那井下就有一條大毒龍，日夜吸噬靈氣龍氣，不久將飛天了！”蕭銑道：“哦！如何見證？”李青蓮笑道：“陛下若是不信，與我去那兒把井水抽乾，看那龍出來。”蕭銑道：“好！朕就與你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