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夜郎國的邊境,已經是兩天後的時間了。
期間大雪沒有停歇,宋毓看着這場鵝毛大雪,心中赫然不已。
他發現這場大雪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這不是凡人的滅頂之災,而是根本沒有他們一點點的希望。
只想把他們都推上一條死路。
雪花堆積在地上,已經有一米高。
有的甚至達到了一個成年男子的高度。
這已經不是威脅到凡人了,甚至修士都會遭殃。
夜郎國的危機,傾巢之下,已經沒有完卵了。
“這場雪到底是要做什麼?”
宋毓皺起了眉頭。
看似在問這場雪,實際上在問其背後的人。
因爲他很清楚,這場雪是人爲操作的。
可是誰會這樣做呢?
宋毓將目光看向了大荒的方向。
如果是其中的妖獸所爲,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荒妖獸利用這場大雪殺死這裡的凡人和低階修士,然後再給這裡來一場血腥的清洗,徹底佔領這片土地,讓其成爲妖獸的樂園。
可是這樣做的話……
擎天宗怎麼置之不理?
北域其他六大宗門豈會置之不理?
夜郎國是大荒連接外界的門戶之一。
一旦失守,大荒的妖獸以此爲跳板,可以侵略更多的領土。
那時就不是擎天宗一家的事情,而是整個北域的災難。
但是……
目前爲止,北域七大宗門,沒有一個做出反應。
整整三天的時間,大家都沉默起來,就像是被蒙在了鼓裡一樣。
這些問題,不僅縈繞在宋毓的心中,更是煩擾着枯葉。
“出了夜郎國,你們就回去吧!”
枯葉看着衆人說道。
在六胞胎等人拿出身份玉牌,枯葉挨個確認之後,他們馬不停蹄的離去,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發現了夜郎國的波詭雲譎。
現在他們只想回到擎天宗,提交任務,領取豐厚的報酬。
此次任務的報酬,枯葉在發佈任務的時候,已經將靈石交納到了擎天宗賞罰殿。
只有宋毓和小翠沒有離開,他們正打算說什麼。
便聽到遠處傳來了衆人驚訝的聲音。
“怎麼回事?我們怎麼無法前進了?”
只差一步,他們就能夠離開夜郎國,可是他們誰都沒有辦法再邁出一步。
似乎這一步就是咫尺天涯。
在他們的身前,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牢牢的困在了夜郎國的境內。
宋毓面色一凝,之所以沒有走,他想的是問問枯葉身上有沒有現金。
畢竟宗門任務上面的報酬只有一千塊下品靈石,另外的一千塊下品靈石還要枯葉額外掏錢。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宋毓無心再問,連忙上前確認。
他伸出手,拍了一下,好像有一個無形的阻礙,將他的手反彈了回來。
正打算試試別的辦法,六胞胎搶先了一步。
只見他們向後退了很遠,然後你站在我的肩膀,我站在你的肩膀,竟然疊成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
隨後他們就奔跑了起來,向着夜郎國的邊境衝去。
在這個過程中,六道靈氣交融在一起,所過之處,攪動着雪花揚起,紛紛揚揚。
在他們的身前,形成一道六色的光暈,閃爍着光芒,而他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身前更是響起了陣陣音爆之聲。
“這是他們的法術,還是他們的特技?”
宋毓有些迷茫。
“應該是法術,你看他們釋放了靈氣。”
枯葉思忖着說道。
“不對,那是特技,我以前在馬戲團看到過。”
小翠搖頭說道。
不遠處,正在衝鋒六胞胎聽到了,本來營造好的陣型,差點沒有分崩離析。
這些人都是魔鬼?
我們這是正兒八經的法術,不是馬戲團的特技。
這道法術在擎天宗的藏書閣中有記載,名字叫做《雜技:疊羅漢》。
我淦!
雜技和特技好像沒什麼差別。
爲什麼我們的法術會有這種鬼名字?
哪個畜生取的名字?
“嘭!”
六胞胎撞在上無形的空氣上。
衆人看見了一道很淡的波紋,在他們撞擊處泛起了陣陣漣漪。
然後更大的力道,反饋到了六胞胎的身上,。
隨後,他們就倒飛了出去,陣型也潰敗了。
“這是真的有一道無形的屏障,籠罩住了夜郎國,讓我們沒有辦法出去。”
宋毓肯定的說道。
衆人的臉上露出了恐慌之色。
若是真的如此,只怕是他們想要出去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不是吧?我們都是築基期修士,竟然還會困在這裡,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行,我今天就是撞得頭破血流,我也要出去。”
“這麼拼命的嗎?”
“廢話,我枕頭下的一百塊下品靈石還沒有花出去呢!”
“……”
“有沒有辦法聯繫到擎天宗?”
宋毓看了一眼吵鬧的衆人,然後將目光看向了枯葉。
“沒有,若是我們突破到了元嬰期,倒是可以神識傳音給擎天宗,而且真到了元嬰期,也不用傳音擎天宗,元嬰期修士費點力氣,也就打開了。”
枯葉嚴肅的說道。
“這樣說的話,這個無形屏障剛好可以困住元嬰期以下的修士。”
小翠赫然道。
“看來只能自救了,不過我們先要搞清楚情況。”
宋毓嘆了口氣,
“我們先去夜郎城,那是夜郎國皇室所在地,也是夜郎國的都城,聚集了夜郎國最多的修士,我們到那裡應該能夠了解情況。”
枯葉想了想,說道。
可是衆人卻沒有行動。
他們正爲平白無故捲入莫名其妙的危機中,捶胸頓足着,現在任務結束,又遇到危險,他們根本不想到理會枯葉。
“諸位幫我尋找雪天蓮蕊,結果遭遇到這種事情,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給大家補償,此番回到擎天宗,我再格外給大家一萬塊下品靈石,可好?”
枯葉看在眼裡,朗聲說道。
這話一出,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原先低沉的氛圍,一掃而光,紛紛露出了笑意。
不是爲了錢,只是覺得枯葉做事妥當,與如此沉穩的人做隊友,真的是一種莫名的福氣和安全感。
“……”
宋毓咂舌不已。
枯葉這種大手花錢的感覺,真是令人無法呼吸。
他很想問問枯葉,你到底是怎麼發財的?
只是做一個情報販子,能擁有這樣的家底嗎?
恐怕擎天宗那些元嬰老怪都不敢這樣花錢吧?
有了枯葉的承諾,衆人又向着夜郎國而去。
只是離開之前,宋毓悄悄地對無形屏障施展了一個藤蔓回春術。
他看到了一連串的綠光進入了無形屏障中,很快就消散了蹤影。
當他伸出手試探一下,發現依然沒有辦法出去。
他也就只能作罷。
這一次,衆人加快了速度,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來到了夜郎城。
有的人對此感到驚訝。
我竟然也能跑得這麼快嗎?
難道是生死危機之下,人類突破了身體極限嗎?
夜郎城外。
已經是人山人海,大批的凡人駐紮在這裡,形成了一個個的難民營
儘快夜郎國皇室已經做出了反應,在這些難民營外佈置了陣法,使得大雪無法滲透進難民營。
可是災民實在太多,糧食成爲了急需品,根本照顧不過來。
難民營中,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暴亂髮生。
就算有修士來此鎮守,也無濟於事。
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任憑你是修士,還是大羅金仙,他們該反抗還是要反抗。
路過一處難民營時。
宋毓等人看到了一個一邊哭泣,一邊吃肉的瘦弱女人。
女人的腦袋埋得很低,眼淚打溼了手裡的肉,很苦,可是她心裡更苦。
“爲什麼有肉吃,還會覺得難過?”
小翠表示了不解。
“她吃的是人肉。”
枯葉怔怔的說道。
有些不好的回憶,浮現在了腦海。
“什麼!!!”
小翠捂住了嘴巴,仔細看去。
女人手裡握着的是一個煮熟了的小腳板。
忽然,女人擡起了頭,面黃肌瘦的臉上,掛着兩道淚痕。
她發現宋毓等人正在看着自己,眼中沒有絲毫的驚慌,只有絕望的木然。
“既然你們都發現了,那就舉報我,我該死。”
女人沒有再哭,臉上露出瞭解脫的微笑。
此刻,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沒有看到宋毓等人,而是一把搶過了女人手中的食物。
他一腳踹倒了女人,一邊吃,一邊說。
“不是讓你把咱們兒子同別人換着吃嗎?你怎麼自己吃起來了?你到底有沒有人性?”
“孩子在天亮就餓死了,別人不要。”
女人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向着難民營外走去,融入了漫天的大雪中。
她走了,找孩子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翠想要走上前拉回女人,可是宋毓攔住了她。
“她已經死了。”
“爲什麼會這樣啊?”
小翠好想聽懂了,別過頭,不忍心看下去。
這樣的事情,在難民營已經形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易子而食,不被允許,但是爲了活下去,規則又顯得那麼蒼白而無力。
來到城門口,出示了擎天宗的身份玉牌,宋毓等人進入了城內。
同城外相比,城內就好了很多。
這裡的陣法不僅可以避雪,還能維持溫度。
他們在這裡感受到了夏天的味道。
遠處的青樓還開着,衣着暴露的女子,賣力的招攬着生意。
富貴人家的小姐牽着小狗在逛街,有時看看胭脂,有時看看刺繡,也沒有喜歡,就是隨便看看。
酒樓開了門,熱鬧不已,馬車來往,一個個達官貴人走了下來,好像沒有發現外面的情況,還在赴宴請客。
樂坊笙歌作響,舞女身姿婀娜,令人沉迷其中,斟一杯美酒,伴着音樂和舞蹈,也能渡過漫漫的長夜。
這樣的夜郎城,用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來形容,也不是過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