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府,天剛放亮。
只聽那磕磕絆絆的聲音接着道:“如此………胡……爲,你把……陛下放……放哪了?”
這聲音姜桓太熟悉了,除了那個嘴裡好像塞了好幾雙襪子的太常寺少卿,還能是誰?
見他居然還一口一個風塵女子稱呼洛羣芳,姜桓的表情立時陰沉了下來。
但姜桓馬上又抓住了一個非常緊要的細節:“父皇,太常寺王大人的話,您也聽見了。”
“他說的是縱然如此,這就表明王大人從心底裡,是認可段貝杉誣告了兒臣的。”
他轉頭朝剛磕巴完,還在喘氣的太常寺卿道:“王大人,您就是這個意思,是不是啊?”
太常寺的王大人,又開始結巴:“是……是……”
姜桓知道他這是後面,定還有下文的,但他根本沒給對方接着磕巴的機會:“是就對了。”
“既然王大人都看出段貝杉誣告,那以父皇的英明,想必也看出兒臣是冤枉的了吧?”
“兒臣再說一遍,根本沒有要娶洛姑娘的意思,還請父皇明察。”
他心裡悄悄加了一句,至少目前還沒有。
剛站起來的段貝杉,立馬又跪下了,他好像也被那王大人帶結巴了:“陛下……下……”
永無止境的口水官司,讓姜無界煩透了,加上段貝杉確實沒有真憑實據,他更不高興了。
他黑着臉伸手朝段貝杉一指:“混賬東西,給朕閉嘴,一邊跪着去,一會兒再收拾你。”
“桓兒,你雖沒有娶那女人的意思,但王大人也說了,終日歌女廝混,這終歸不太好吧?”
姜桓神情冷淡:“各位大人,你們都給我聽清楚,洛姑娘雖是歌女,但她昨日就已從良。”
“她來府上暫住,不過是想跟本王聯合做點生意餬口而已,沒你們想的那麼齷齪不堪。”
“大宣立國之初,也有歌女梁鴻鈺擂鼓從軍之故事,甚至還受到了世祖皇帝的召見。”
“難不成按照你們的說法,我大宣的世祖皇帝,也是跟歌女廝混,給我大宣抹黑不成?”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沒了動靜,這帽子太大了,就連姜無界也不敢背上數落祖宗的罵名。
見所有人都老實了,姜桓冷笑:“看來各位都沒什麼要說的了,你呢,開陽王?”
他還坐在牀上的時候,就已經從老太監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塗越帶人開的一個好頭。
塗越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直直跪在了姜無界面前:“陛下恕罪,是微臣糊塗了。”
“不該沒弄清情況,就上朝來給陛下道喜,爲此還驚動了逍遙王殿下,皆是臣不察之罪。”
隨即,他又擺出了義正言辭的嘴臉:“段貝杉公然誣陷當朝王爺,罪在不赦。”
“臣請將這等狂徒罷官奪權,流放五千裡,也只有如此,才能平息逍遙王殿下的怒火。”
他猛然回頭一指:“段貝杉,你可知罪??”
段貝杉慢慢低下頭:“臣知罪,今天的事乃臣一人所爲,還請陛下從重嚴懲,以儆效尤。”
他很清楚,幫塗越背黑鍋,他還可能活下去,若招出塗越,恐怕全家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姜無界面沉如水,火氣滿腔:“混賬東西,好大的膽子,就依開陽王之言,流放五千裡。”
京都西門,寒風陣陣。
看着一身破爛囚衣、帶着木枷鐵鐐,早就沒了俊美模樣的段貝杉,姜桓的心情還算不錯。
他將落魄的段貝杉打量了一遍:“雖然不知爲何,但本王知道你身後指使的人就是塗越。”
“只要你能在陛下面前指認他,本王不光免去你五千裡流放,還保你家人無憂,如何?”
不想段貝杉卻絲毫不假辭色:“我早就說了,這事就是我一人所爲,跟誰都沒關係。”
“王爺跟開陽王有仇,那便自己去想轍對付,在下一個朝不保夕之人,幫不上你的忙。”
姜桓淡淡笑了笑:“好,段大人果然是有情有義之輩,本王甚是欽佩。”
“只是不知本王該如何處置你這個誣陷本王,還揚言要跟本王戰鬥到底的大忠臣?”
段貝杉面如死灰:“在下自知在劫難逃,要殺要剮王爺請便,只是不要爲難我的家人。”
不想姜桓卻咂了咂嘴:“就這麼死了,豈不可惜了你這張小白臉,和你這段貝杉的美名?”
他眼睛一橫:“來人,將此人送到城中最廉價的勾欄中去,就是那種斷背山最多的地方。”
“那地方的男人沒什麼太多講究,就讓咱們的段大人在那跟他們戰鬥到底去吧,拖走。”
段貝杉頓時渾身一個機靈:“不,逍遙王……姜桓……不要,你不能……不要啊……”
見他被拖走的雪地上已清晰出現了一道尿痕,姜桓冷笑,段大人,你不該跟本王作對的。
幾天後,京都東城附近的雪地上,發現了一具衣衫不整、面目猙獰且痛苦的男屍。
腰部以下,不提也罷……
京都城,開陽王府。
加上地上的碎片,這已經是塗越摔碎的第五個茶杯了。
門口的僕人跪了一地,滾燙的茶水濺在臉上,也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塗越快要氣炸了,這麼大的罪名,加上如此周詳的安排,竟還是讓姜桓躲了過去。
遠了不說,就光收買段貝杉,和太常寺那個結巴,就花了他兩萬兩銀子。
如今不光銀子打了水漂,姜桓也肯定知道了他這個幕後黑手的存在,失敗,太失敗了。
塗越知道良機已失,以後再想扳倒姜桓,一舉拿下他手上的那些財產,就更不容易了。
但他卻沒有就這麼放棄的打算。
若被斷了財路,他這個開陽王連個屁都不放,那以後還不是個人就能在他臉上踩一腳?
此時塗越眼中堆積的冰雪,似乎比窗外的寒風還要冰冷:“姜桓,本王絕不會放過你。”
未來幾天都很平靜,知道又冤枉了姜桓的姜無界,一直躲在後院老老實實的辦公幹活。
他不露頭,姜桓也懶得搭理那個老糊塗,直接將皇帝陛下當成了肉眼看不見的空氣。
火鍋店的裝修還在繼續,按老餘的說法,應該很快就會完工。
煤礦那邊董經綸的人好像也突然人間蒸發,孫晨盯了好幾天,愣是沒看見一個人影。
正當姜桓整天無所事事、閒得渾身難受的時候,老餘來了:“王爺,信鴿訓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