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不整的呂先生,眼睛瞪的像發了春的牛:“逍遙王,怎麼會是你?”
姜桓面色鐵青:“怎麼,想不到?”
他咬牙瞪着這無比熟悉的男人,脖子上青筋不斷跳動:“你這個畜生。”
“用這些可憐的孩子,滿足骯髒的慾望,你與禽獸何異?”
這短短的兩句話,完全是姜桓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彷彿隨時都會活撕了他一般。
牀上的男童早嚇蒙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這些陌生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越是這樣,姜桓心中的火氣越大。
若不是還有些事情,要問眼前這個禽獸,此時暴怒的姜桓,早一刀剁了他了。
短暫的驚慌後,呂先生竟慢慢平靜了下來:“你是怎麼發現的?”
姜桓目眥欲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你以爲做的滴水不漏,其實一切早在本王計算之中,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不得不說,他這話裡水份不少,而這一切,還要從幾天前說起。
那天在火鍋店,他命京都令去抓捕可能泄密的禁軍副將,盧生。
可京都令還沒出門,風風火火的齊兵就撞了進來。
“王爺,出大事了。”當時齊兵,就是這麼說的。
細問之下,姜桓才知道,原來是齊兵帶人跟蹤塗達茗,找到了這個隱秘的宅子。
齊兵等了好久,直到塗達茗離開,纔有個僕人小心翼翼從宅子裡,背出了個大口袋。
跟蹤了好一會兒後,四下張望許久的僕人,將身後的大袋子匆匆掩埋。
僕人離開後,齊兵命人掘開了浮土,而後他就發現了足有十幾具男童的屍體。
天氣原因,屍身還未腐壞,而他們下半身的糜爛,頓時讓齊兵怒不可遏。
由此姜桓認定,西城丟孩子的事,必定是塗達茗所爲。
爲人贓並獲,他齊兵帶上所有護衛,監視塗達茗一舉一動,一有消息,飛鴿傳書。
而今天,齊兵終於等來了塗達茗在東城現身的機會。
但誰也沒想到,被姜桓堵了個正着的,竟是他懷疑爲內鬼之一的呂先生。
但從房間裡的情況看,姜桓確定並沒有冤枉這個禽獸,只是塗達茗,卻早不見了蹤影。
想是他感覺到了事情不對,這才藉着夜色,從不知名的密道逃了出去。
見姜桓這麼問,平靜下來的呂先生,竟然笑了:“落到你手裡,我沒什麼好說的。”
“要殺要剮,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我若皺皺眉頭,就是你養的。”
姜桓額角的青筋,又狠狠的跳了跳,顯然是在勉力控制着心中翻滾的殺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平靜:“塗達茗來這,就是跟你見面的吧?”
“本王身邊的內鬼,也應該就是你了?”
自知死到臨頭的呂先生,卻平靜的很:“沒錯,你很聰明。”
“他就是來見我的,目的嘛,自然是要將你徹底搞垮。”
“只恨我們的運氣不好,被你發現了,想怎麼樣,來吧。”
姜桓嘆了口氣:“衛生紙的事,也是你做的手腳了?”
“當晚小八聽見的貓叫,也是你爲引開他的注意力而發出的吧?”
呂先生毫不迴避:“是我做的,藥水是塗越給的,若非我當時急中生智,早被發現了。”
姜桓火氣不減:“自打你到了書店,本王對你信任有加。”
“你爲什麼要聯合塗達茗,與本王爲敵,還做下了如此傷天害理的勾當?”
呂先生又笑了,笑得很張狂:“沒錯,姜桓,你是對我不薄。”
“但這些小恩小惠,跟我心中血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幾個銀子就想收買我,做夢。”
他伸手朝姜桓的鼻子一指:“你說信任我,真是可笑。”
“真以爲你派人監視,我一直茫然不知,就這,你還有臉跟我提信任二字?”
和他的質問相比,姜桓更關心的事另外兩個字:“仇恨,什麼意思,本王何曾與你結仇?”
呂先生臉上的冷笑愈發明顯:“逍遙王,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無限的怨毒則在他的眼中慢慢堆積:“呂青霜,這名字你可還記得?”
呂青霜,姜桓皺緊了眉頭,將穿越後的記憶翻了一遍,他也沒找到這陌生的名字。
見他一副回憶之色,呂先生眼神更冷:“看來你真還是忘了,青霜……是我妹妹。”
“原本我們一家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就是因爲你……”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就因爲你強搶了她,你知道嗎,那年她才十三歲。”
說起妹妹,呂先生的憤怒,又轉變成了溫情:“你知道嗎?”
“青霜是個多好的姑娘,溫柔、善良,從小聽話又懂事,是我們全家的心頭肉。”
“那年,她才那麼高……”
淚水打溼了他的眼角,過去的記憶讓他回味,更讓他痛不欲生。
馬上,他猛然朝姜桓一指,無限的仇怨暴涌而來:“是你,是你毀了她。”
“發現青霜屍體時,正在造紙作坊做工的我,就發誓要向你這個畜生報仇。”
“天幸你姜桓竟做起賣書的生意,我這纔有機會潛藏到了你身邊。”
“得知你搶了塗越的生意後,我找到了他,答應充當內應,跟他一起除掉你。”
“原以爲將衛生紙送進宮,出了事,陛下定會殺了你。”
“不想老天都幫你,宮中大火,你非但沒死,還成了救駕的功臣,天意如此,夫復何言?”
姜桓這才明白了,原來他所謂的仇恨,全是那混賬原身之前的傑作。
對此,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轉變話題:“那你爲什麼要如此虐殺這些孩子?”
呂先生瘋狂大笑,歇斯底里:“爲什麼,你說爲什麼,自然是爲青霜報仇。”
他的眼睛死死瞪着姜桓:“你能肆無忌憚將我十三歲的妹妹侮辱致死,我爲什麼不能?”
“憑啥我妹妹死了,他們卻能無憂無慮的活着,青霜當年就是個孩子,她做錯了什麼?”
他歇斯底里的朝姜桓質問道:“爲什麼,姜桓,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
“你知不知道,每當那些男童在我面前死去時,我都能看見青霜的影子。”
“他們不斷提醒我,別忘了青霜的仇,我每天在你面前強顏歡笑,都是爲了報仇。”
說到此處,呂先生頹然倒地,喃喃自語:“可我還是失敗了,我沒用,我沒用。”
“青霜,小霜,哥沒用,沒法爲你報仇,你一定會怪我吧?”
“你別急,哥很快就能去下面,找你當面賠罪了,等我,你等我……”
嘟囔完這些,呂先生彷彿又換了個人:“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想怎樣,動手吧。”
“不過姜桓你記住,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你不要殺我嗎?”
“來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