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看着面前的裘歡,神情冷淡:“謀不謀逆先放一邊,你知不知道西城發生了什麼?”
裘歡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知道,方纔京都令已經跟本將說過了。”
姜桓已經沒有了表情:“既然知道事情嚴重,你爲何還是拒不發兵?”
“你知不知道,你這耽擱一天,就可能又幾個甚至十幾個無辜的孩童遇害。”
“身爲朝中禁軍大將,裘將軍,你良心可安?”
裘歡沒有半點不安心的樣子:“那又如何,王爺,你是不是生意做久了,腦子不好使了?”
“本將手下不是尋常的巡街捕快,而是天子禁軍,我等只爲陛下負責。”
“區區幾個草民的小命,也值得本將親自派人出動,這玩笑開的是不是有點大了?”
“再說了,你逍遙王何等人物,也會用上我們這些說殺就殺了的禁軍,真是好笑。”
“本將再說一遍,你無權指揮禁軍,禁軍也不需要你的指揮。”
“你逍遙王這麼厲害,想查案,自己查去,本將沒時間跟你囉嗦,告辭了。”
姜桓卻沒一點玩笑的意思:“站住,原來百姓的姓命,在你眼中不過是個笑話。”
“如此隔岸觀火的行徑,與禽獸何異,你非但白穿了這身官衣,更枉披了這張人皮。”
“就因爲跟本王的一點私怨,就置無數百姓死活於不顧,真是罪大惡極。”
“說你是個畜生,恐怕畜生都會不高興,你自己說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本王再問你一遍,你發不發兵?”
若說方纔他的語氣沒了溫度,現在這句話中,已經帶上了凜冽的寒風。
裘歡依舊晃悠着膀子:“王爺這話說的有意思。”
“本將拒不發兵,就是不顧百姓死活,禽獸不如。”
“那王爺年前命人砍了本將手下十多個人,你又把他們性命當成了什麼?”
“王爺當時怎麼就沒想到,你也有求到本將身上的一天,這還真是天理循環。”
“若本將隔岸觀火就是畜生,那親自下令的王爺您,又是什麼東西?”
“對了,本將也聽說了,昨天王爺還在彩雲樓大開殺戒,這可比我這畜生,威風多了吧?”
他勾起嘴角,也看着姜桓的眼睛:“本將已經說過了,爲了幾個草民發兵,這不可能。”
“若是西城此丟了孩子,那些苦主想怪,就怪王爺曾經打了本將的臉吧。”
“若是沒有王爺當日的威風,本將今日也不可能作壁上觀,您說是吧,逍遙王爺?”
“怎麼樣,不服啊,不服你咬我啊,哈,哈哈……”
姜桓慢慢站起身,上下將裘歡打量個遍:“裘將軍,本王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發不發兵?”
裘歡冷笑:“本將也再說一遍,不發,聽明白了嗎?”
“當然,禁軍主力就在城防大營,王爺若不服氣,大可自己前去調遣。”
“只是這犯上謀逆的罪名,你可要想清楚了,打了本將的臉,還想……”
啪——話未說盡,他的就感覺鬍子拉碴的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與此同時,有些眼冒金星的裘歡,也看見了姜桓還保持着方纔揮舞巴掌的姿態。
姜桓神情不變:“本王就打你的臉了,你能如何?”
能拉開重達幾石的硬弓,姜桓的手勁兒自然不小,隨即裘歡就感覺鼻血也跟着流了出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桓:“逍遙王,你敢毆打朝廷命官?”
這麼多人面前捱了姜桓的巴掌,這比直接剁了他,更讓裘歡沒法接受。
啪——姜桓理都沒理他,反手又是個漂亮的“反抽。”
裘歡有點被打蒙了:“姜桓,你敢……”
啪——看着裘歡那隨時會吃人的眼神,姜桓淡笑:“本王就打你了,怎麼樣?”
“用你方纔的話說,不服,你咬我啊?”
唰——姜桓冰冷的眼神中,裘歡腰上寬大的腰刀,頓時被他抽出半截:“你……別逼我。”
啪——姜桓巴掌再度揮舞:“本王就逼你了,怎麼樣,拔刀啊,殺了本王啊。”
“連百姓都不願去保護,你也配自稱將軍,你也配握刀?”
“挾私報復、小肚雞腸、管窺蠡測、自以爲是,你把我大宣軍士的臉,都丟盡了。”
他一改往日的溫和,一把抓過裘歡的衣領:“怎麼,步軍都指揮使大人,還不砍了本王?”
“若是你不準備動手,那就隨本王進宮去吧。”
“本王今天就讓父皇好好看看,代表他顏面的親軍,已經驕狂到了什麼程度?”
“置百姓生死不顧,直呼本王的名諱,還敢以將軍自居,隨便一條都夠你喝上一壺的。”
“愣着幹什麼,走!”
早習貫仗着禁軍名頭飛揚跋扈的裘歡,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吃過這樣的大虧了。
一口黃牙被他咬的咯咯作響,握着刀柄的右手,更是暴起條條青筋。
但他根本不敢動手,只要姜桓在他手裡少塊皮,不用明天,抄家滅族的聖旨恐怕就來了。
與此同時,他也沒有跟姜桓一道進宮的膽子。
若是姜無界知道了他今日的“英勇事蹟”,恐怕同樣也會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腦袋。
原本他以爲姜桓就是沒事閒的,替那些賤民討個公道,他拒不發兵,找點面子也就是了。
現在看來,他這是玩真的了,再這麼折騰下去,沒了的就該是小命了。
於是眼珠猛然一轉的他,趕緊慌忙跪倒:“王爺,本……末將知錯了,知錯了。”
“都是末將鼠肚雞腸、不諳世事,錯將王爺一片愛民之心,當成了笑話,實在罪無可恕。”
“方纔之事,都是末將的不是,驚擾了王爺大駕,還請王爺恕罪。”
說話間,他狠狠給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王爺息怒,都是我這張破嘴沒個把門的。”
“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繞過小的這一回吧。”
他前倨後恭的樣子,讓姜桓冷冷一哼:“本王若是沒記錯,裘將軍方纔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似乎說本王大開殺戒,比畜生還不如,有這話吧啊?”
裘歡叩頭之餘,又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末將失言,是我畜生不如,是我,都是我。”
“末將這就發兵千萬西城,絕對保護好西城百姓,絕不會再出紕漏。”
見他說了這話,姜桓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裘將軍,希望日落之前本王能看見你的禁軍開進西城,不然,你明白的。”
跪在地上的裘歡,頓時一陣點頭哈腰:“王爺放心,絕不會誤了您的大事。”
看着姜桓滿意離去的背影,裘歡滿是討好的眼睛,頓時被無邊的冰雪覆蓋:“來人。”
“將姜桓要的禁軍調往西城,他要多少,就給他多少。”
門邊牙將一邊扶起他,一邊問道:“吃了這麼大的虧,咱就這麼認了?”
裘歡冷笑:“認了,你看本將可像吃虧的人?”
“私自大規模調動禁軍是死罪,明天早上,就是他姜桓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