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紫荊城文淵閣，正在辦公的張居正突然接到一封奏疏，翻開一看，當場驚得噴了一口茶水。
這奏疏是從宮裡傳來的，小皇帝朱翊鈞派人送給他的，是田義上奏的八百里加急，上面明確書寫，童健那幾位仙君去了南洋走了一圈，當場拿下了佛郎機人兩百多萬兩白銀，十幾萬兩黃金，以及價值上百萬兩的香料、辣料以及其他財貨。
走一遭而已，若加上那十幾艘大型蓋倫帆船的價值，這已經超出了大明王朝一年的賦稅收入了。
奏疏上說一艘蓋倫帆船造價幾萬杜卡特，杜卡特是佛郎機國使用的金幣，一枚金幣就相當於純金，重約一錢，十錢一兩，也就是十枚杜卡特金幣就是一兩黃金。
幾萬杜卡特金幣？幾千兩黃金？一艘價值幾千兩，十幾艘呢？船上的佛朗機炮，火槍等等也是錢。這一次下南洋總價值，五六百萬兩白銀。
這童健走一圈南洋，隨手劫來的財富太嚇人了。
萬曆五年，大明朝廷稅入四百三十五萬九千八百餘兩，朝廷開支是三百四十九萬四千二百餘兩。
萬曆六年朝廷收入三百五十五萬九千八百餘兩，支出則是三百八十八萬八千四百餘兩。
張居正身爲首輔，對這些數字在熟悉不過了，這還是他成首輔以來各種改革後，略有提升和降低的收入支出。
現在看到童健走一下南洋，揍了幾千佛郎機人，就從對方手裡搶了總價值五六百萬兩的財貨？
張首輔那是一口老血涌在心口，想吐都吐不出。
佛郎機人爲什麼那麼富有？這是在大明東方兩萬萬里一個叫阿茲特克國搶的。佛郎機人不止毀滅了這個國家，還奴役那裡的子民給他們當奴隸。
那裡金銀礦多。
強忍着吐血的衝動，張居正纔對外道，“去叫汝墨和子維來。”
門外的文華殿舍人立刻行動起來，片刻後兩位內閣輔臣抵達，張居正就把手中奏疏交給了張四維。
這位次輔接過來一番觀看，直接驚的頭皮發麻，“不是吧，南洋走一圈就搶了價值五六百萬兩的財貨？比我皇明一年稅收總和還多？”
奏疏上也指出了，佛郎機人的運金運銀船，已經走了幾十年了，年年如此，帶着衆多財富橫跨海洋運回他們國家內。
申時行也炸了，他還沒來得及觀看奏疏，但話總聽得懂啊。
差點被驚得岔氣，申時行也顧不得穩住了，湊在張思維身邊一起看，看着看着，申時行都有些想哭了，“元輔，若那些蠻夷都能如此輕鬆……嘿，元輔還何必爲了我皇明國事，勞心勞力到這種程度？”
“這些一艘造價幾千兩黃金的帆船，也才二十丈左右，只是當年鄭公公寶船的一半長寬，若我等有一艘鄭公公時代的艦隊，從南海出發幾天就能抵達這馬尼拉……馬尼拉竟然是一年三四熟，到處都是荒地的寶土？嘶……”
若早知道，南洋那種荒僻地帶有這麼多好處，還有那麼多佛郎機人在一船一船運輸着金銀，你還改什麼革啊，大明水師動起來，大明陸軍動起來。
張四維也苦笑道，“童仙君這一走，就相當於世家大族幾代人累積了。”
可不是麼，就算明後期和女真集團有着各種關係，被封爲八大皇商的那幾家，幾代人累積到到最後，一口氣抄家能一家抄五六百萬兩白銀麼？
李自成入京城，大肆拷打劫掠滿城貴族、明廷高官，總共搜出來多少？七千萬兩？這可是滿京城不知道多少代貴族、高官們攢出來的錢啊。
像童健這樣，只需要來回搶個十來次，就比得上李自成搜刮全京城的收入了。
西班牙這樣子運輸金銀貨物，已經持續七十多年了！
次輔張四維，突然間就覺得這日子過的有些索然無味，他其實是個堅定的反改革黨，架不住張居正勢大，纔在內閣當個小透明，應聲蟲，爲什麼反改革？張居正改的就是針對各種貪官污吏，士紳豪強利益的。
張家在山西絕對是大族，坐地虎一級的存在，當然不希望家族利益被張居正給削弱。
在大明皇朝各地，多得是張四維張家這樣的存在，也不滿改革只是架不住首輔勢大。
張四維一心等着張居正失勢那一天呢，就像是曾經宋朝的王安石，不也是會被逐出朝堂失勢麼。
看了這一份奏疏，張次輔真覺得，改革不改革什麼的，有點無所謂了，他們張家發展到現在，所有的不動產田產全部賣掉，能賣多少錢？比得上童健一次走南洋的收穫麼？
別鬧了，比個鬼啊。張家所有家底湊出來，能有一百萬兩白銀麼？
他是內閣次輔啊，當官一輩子了，爺爺張誼官至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
父親張允齡，官至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親叔叔則在爺爺和父親庇護下成爲大豪商，舅舅當過兵部尚書。
由此你就可以看出張家到底是多麼顯赫一方的大世家了。
但這麼多年累積，張家財富總和竟然還遠不如童健去南洋走一次，一趟的收穫。
這都是什麼見鬼的生活啊。
雖然說童健、張士良等都是靠着仙法仙術鎮壓的佛郎機人，但奏疏裡也早說了，不用什麼仙法仙術，只要有一批大船，一些精兵，搞定馬尼拉那些佛郎機人也不難。
就像是幾十年前，廣東那邊的水師不也暴打了另一夥佛郎機人麼？
“元輔，宣戚少保、李成樑、俞諮皋入京吧。俞大猷雖然去世了，可他所建水師和當年戚少保配合的天衣無縫，在陸地海上暴打倭寇，殲敵無算。”
“我就不信我堂堂皇明，會打不過那些佛郎機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些佛郎機人就是在搶劫全世界其他國家，滅國滅族無數，我皇明若出兵，乃拯救世界之善舉。”
“我儒家，更應該教化天下，行聖人功德。”
張四維張張嘴，無力反駁，他甚至有種邪火，想更快一步推動這件事建立起來，尼瑪，他們張家是多麼顯赫的家族，幾代人累積下來，都不如一羣佛郎機大頭兵泥腿子有見識！！這能忍？
可不是麼，那些佛郎機泥腿子大頭兵，都是成船成船押運金銀漂洋過海的，一船船算的白銀，張四維見過？他父親他爺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