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雖然林海豐沒看見這女人的面容,但聽到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了,原本笑着的臉微微有些發僵,緩緩轉身。
“林子,要回來也不說一聲,哥幾個也好給你接風洗塵啊!你這出去讀四年大學回來都沒有超過四次,也真有你的呀!這畢業了,在燕京混的怎麼樣啊?應該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
說話的是個年輕的男人名叫張大柱,穿着件軍綠色的短袖,雙臂結實有力,剃着平頭,眼睛露着精明的光彩,而他的手則搭在了一個還算漂亮的年輕女子肩膀上,。
女人名叫鄭秀,算得上是村裡遠近聞名的村花了。
比林海豐大上兩三歲,卻是小學初中同學。
說起來,林海豐小學初中時,一直都是他年小春∽夢幻想的對象,而鄭秀在十幾歲時,甚至主動提出幫他用手解決生理問題。
這在當時對林海豐的震撼很大,差一點就讓鄭秀幫自己解決了,只不過到頭了,理智終究剋制住了慾望。
往後,鄭秀初中畢業,就跟着村裡人去南方打工了,每年過年回來,村裡的同齡人還是會聚在一起的。
前些年,鄭秀時不時的展露對林海豐感興趣的樣子。
只不過,此時的林海豐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林海豐了,上了大學眼界寬多了,在和鄭秀聊天共同語言變得極少。
因此,他幾乎對鄭秀是不理不睬的,這也讓鄭秀對林海豐的怨恨越來越大。
前兩年,林海豐帶着漂亮的孫尚秀回家仙都縣,雖然沒有帶回村,但消息卻傳回到了鄭秀的耳裡。
在鄭秀看來,林海豐是看上了有錢人家的女孩,因此纔會嫌棄窮人家出身的她,心中怨恨,不再執着於他,而是和村裡年輕的後生張大柱成爲了男女朋友,一起在村子附近的工廠打工。
“大柱,接風洗塵就免了,我送我爸媽回來,說不定今天晚上還得回去。”林海豐淡淡的迴應道。
張大柱的年紀要比林海豐大上兩三歲,雖然平日裡沒做過什麼惡事,但跟他之間絕對談不上有什麼深厚的交情。
林海豐幾個玩得好的,基本上都受到了他的影響,要麼出去讀書,要麼出去打工,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纔會回來。
這個時節,村子裡的很多後生,還真跟林海豐有些玩不到一塊。
“可以呀,你在燕京幹什麼呢,連小車都用上了?”張大柱看了一眼車,舔了舔嘴脣,眼中帶着羨慕。
雖然大衆5s算不得什麼好車,但現在買來那也得好幾萬啊,村裡有車的人可不多,張大柱到現在都還是騎着一輛6000多塊錢的摩托車呢。
張大柱這麼一說,鄭秀的眼光也落到了車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林海豐將鑰匙揣在兜裡,笑道:“大柱,你開玩笑,我哪裡有什麼車啊,這車是我在縣城裡租的,150塊錢一天。”
“嘖嘖……原來是租的呀。我還以爲……哈哈!”
張大柱的聲音頓時提高了,眼中原本的緊張也鬆了不少。
鄭秀和林海豐的傳聞,他不是不知道,他更知道鄭秀是倒貼林海豐的,因此看到林海豐回來,心裡就起了比較之心。
林海豐讀了大學,這才畢業就開着車回來了,實在是讓他心裡有些不平衡。
當他聽說林海豐的車是租的,一股驕傲之色立即便昂起了頭,他看了一眼林海豐身上所穿的普通襯衫,不屑的嘁了一聲:“林子啊,不是我說你,你在外面混的也太慘了吧!都說讀大學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怎麼我看你麻雀還是麻雀呢,還開着一輛租來的車回村裡裝逼,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鄭秀咬了咬牙,神色有些複雜,陰陽怪氣道:“他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怎麼可能買得起車啊,你就別寒磣人家了,他都還沒有把人家的富家小姐娶回來,怎麼可能有錢呢?”
“說的倒也是哦。”
張大柱連忙附和着。
林海豐輕笑一聲,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張大柱,掃了一眼鄭秀,聳了聳肩道:“秀姐,大柱,你們先散個步!我呢,就先不陪了,我媽病剛好,我得去照顧她,而且我看這前後院子周邊的樹叢也太多了,難免有些蟲鼠蟻,等下我去好好的打掃打掃,你們先玩着啊。”
他說着,不再理二人,而是走到了人羣中。
鄭秀恨恨的捏緊了拳頭。
張大柱輕哼一聲,沒當作一回事,又想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只不過,鄭秀卻是將頭一偏,自顧自的往另外一邊走去。
“幹嘛呀,咋又生氣啦?”
張大柱撓着頭,招着手連忙追了上去。
人羣中。
“老少爺們,這個秀羅的病纔剛好,說不了多少話,大家明天再來看吧。”
林建農不斷的給周圍人拱着手,將還想要跟進院子的人請了出去。
“是啊是啊,有話明天再說吧,時間不早,我到時再跟大家說說是怎麼顯得年輕的……”
嶽秀羅帶着笑臉,解釋了兩句,跟林建農回了院子。
老頭老太太小媳婦們還有其他看熱鬧的閒漢見正主走了,互相看了看,心中有再大的疑惑,也只能按照嶽秀羅之前的解釋去想了。
圍牆上。
一隻紅冠子大公雞高昂的擡起頭,林海豐推開院子門,大公雞昂着頭高叫了一聲,他擡頭一看,輕輕的笑笑。
“這大紅的嗓子還是這麼亮啊!”
一條大黃狗被鐵鏈鎖着,他還沒進門,就猛的一下躥起來,揮舞着前肢,張着嘴,發出低鳴的聲音,十分興奮!
“大黃喲!”
林海豐大笑一聲,忙走到了大黃狗面前,將它抱在了懷中。
大黃狗體格不小,站起來幾乎到了林海豐的胸脯,那還是他四年前上高三,放月假回家時無意從外面撿的,帶回到家裡養着,沒想到小體格是越長越壯。
林海豐高三的時候壓力不小,回家沒事兒就帶着大黃狗到處轉轉玩一玩,心情輕鬆了不少。
仙都縣的教育比不上衡水市,是個極爲偏僻的縣城,縣城裡的學校也就那樣,能考上大學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林海豐當時的分數在班裡已經不算低,能考上三本藝術學校,也算是比一般學生要好些,而能考上學校,他在心裡是要多少給大黃算上一份功勞的。
因爲林海豐當時的語文作文,所寫的就是和大黃的故事,自認爲寫的還算感人,分數出來之後,語文150分的滿分,愣是考到了118,這已經是他語數外三科中考的最高的了,數學他都還沒及格呢。
“你們回來啦,哎喲,海豐你也回來了!”
一個老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乾乾瘦瘦佝僂着身子,面色卻慈祥得很,手裡拿着根旱菸杆,杆子的末端是個灰褐色的菸袋,看到林家一家三口出現,十分高興。
“李大爹!”
林海豐鬆開了大黃,看向了老者,恭敬的喊了一聲。
李大爹是林建農父親的結拜兄弟,年輕時有過妻子和孩子,只不過一場車禍卻將妻子孩子帶走了,他身上也落下了病,幹不了重活。
林建農父親將他當親兄弟一般對待,給吃給喝,還帶着他一起做事。
林建農父親去世前,更是囑託林建農一定要照顧好李大爹,這些年來,林建農也像是對爹一樣的照顧着李大爹。
李大爹很感恩,將林建農當親兒子一樣看,更是把林海豐看作了親孫子。
只不過讓父子倆有些奇怪的是,李大爹似乎對於嶽秀羅有些不怎麼待見,平時見面了,也就是哼哼唧唧的打個招呼,就算是生病了,嶽秀羅給他餵飯,李大爹也要強撐着自己起來吃。
這一次,嶽秀羅的父親去世,她和林建農去了四川一個星期,家裡的狗啊,雞啊什麼的,都是李大爹在代爲照看。
“海豐你這孩子,回來也不說一聲……說一下,我也好給你去弄點好吃的呀!”
李大爹看着走近的林海豐,和顏悅色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