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棚戶區十餘里的小樓上,各方巨頭面面相覷,眉頭緊皺。
陳括道:“洛大人,那個執劍人你得好好管教,出言輕狂,辦事魯莽,當心有一天惹出大亂子來。”
山羊鬍老人卻是笑道:“我反而覺得他意氣風發,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血性,陳掌尊今日是怎麼了?總覺得你對此子有些偏見。”
陳括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尤其是說話的姿態和語氣,給人一種不舒服的預感。
他搖了搖頭,淡淡道:“就事論事罷了,不提這個,關於此次暗黑之道來這麼多人,你們怎麼看?”
衆人把目光都投降了洛仗平,畢竟他是劍城神門的負責人。
洛仗平道:“每次發生什麼大事,都有暗黑之道的修者來湊熱鬧,給我們添點麻煩,找一找存在感。”
“這一次劍域大比,他們自然也不會閒着,製造了一場兇殺案,不過事情不是很大,交給下邊的人去做就好了。”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片刻,才皺眉道:“不過達到蠱惑者、詛咒者或屍王的暗黑修者,我們會死死盯着,不會給他們任何可趁之機。”
錢老笑道:“這些事就有勞洛大人多操心了,我們這些宗門啊,這次來的目的,主要還是選拔人才,希望劍域比武大會不要出差錯纔好啊。”
洛仗平緩緩一笑,道:“這是劍城,劍域首府,出不了事。”
而此刻,周衍和蘇紅雪兩人已經回到了事發兇案府邸,與上官正匯合了。
令人欣慰的是,至少這裡沒有持續發生變故,魂力離去之後,那個老頭子也恢復了正常,並沒有留下什麼大的後遺症。
周衍把事情和上官正說完之後,三個人都不禁沉思了起來。
蘇紅雪道:“要不咱們還是把這件事交給捕快?畢竟我們始終要負責所在區域內的安全工作,無暇分身詳細調查這個案子。”
上官正點了點頭,道:“我贊同這個舉措,但同時我們也應該對這個案子留心一點,萬一出了什麼變故,也好及時應對。”
周衍眉頭緊皺,沉默了很久,才擡起頭來。
他沉聲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一種預感,這場兇殺案牽扯到的或許並不是一樁小事。”
蘇紅雪道:“那稟告南劍大人吧,希望他能抽調其他力量,重視一下。”
周衍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點頭。
而此時,影瞳已經帶着黑衣人,走到了一口枯井面前。
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枯井無水,幽暗一片,卻散發着一道道黑氣。
他們順着枯井底部的通道,一路朝前,走了大約數十丈,來到了一個更廣闊的大廳。
大廳之中是一汪血池。
那池子的形狀,赫然便是一個“北”字。
血池之中,一個偉岸的身影盤坐,全身潰爛,頭顱龜裂,兩個眼球都已然腐化。
影瞳淡淡道:“人給你帶回來了,魂力也消散了,答應幫你的我做到了。”
說完話,她直接轉頭就走。
“慢。”
虛弱而沙啞的聲音從血池中傳來。
影瞳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平靜道:“何事?”
虛弱的聲音道:“能否,能否幫我蠱惑一個人?”
影瞳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這是你的事,我不想過多參與,我幫你的忙純粹是大主祭的命令,命令之外的事,我不負責。”
黑暗的空間寂靜了下來。
待影瞳剛想擡腳的時候,沙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如果我說,我知道你母親的死因呢?”
影瞳霍然轉身,眼中浮現濃濃的殺意。
劍城最核心的地段,一座奢華的府邸之中,一個年輕人咬牙切齒,緊緊攥着拳頭。
他看着對面這個不速之客,冷冷道:“公孫智,你來做什麼?看我笑話的麼?”
公孫智笑道:“張賢弟見外了,同爲搖光神都之人,又是從小相識,你受傷了我自然要來探望一下。”
張凌志哼了一聲,不禁道:“不敢,我哪敢攀你公孫家的高枝,這聲賢弟擔待不起。”
公孫智道:“皆爲神帝臣子,何來高地之分?況且在劍城這陌生之地,我們守望相助不是應該的嗎?”
“是嗎?”
張凌志道:“那剛剛你分明在場,爲何不出手相助?”
公孫智搖了搖頭,道:“我未曾想到區區一個執劍人,竟有神藏之境的實力,待明白過來時,已然晚了。”
張凌志冷笑道:“話說得好聽,之後爲何又不出手?”
公孫智看着他,微微笑着,卻不說話。
張凌志臉色有些古怪,疑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公孫智這才緩緩道:“張賢弟可曾見過地火?”
“地火?”
張凌志疑惑道:“什麼東西?”
公孫智道:“巨山之下又地火,熔石成漿,焚土成灰,常年蓄於大地深處,平時裡無人可以察覺。”
“但它一旦憤怒,便崩山裂地,掀翻巨石,沖天而起,濃煙蔓延數百里,巨響可驚三重霄,滾滾火流,無可阻擋。”
張凌志道:“這與我有何關係?”
公孫智笑道:“張賢弟,這世間最可怕的怒火,最可怕的變故,在發生那一刻之前,往往都悄無聲息。”
“你既然憤怒,既然想要報仇,自然要蟄伏,然後等待一個時機,轟然爆發,讓他粉身碎骨,豈不痛哉?”
張凌志瞪大了眼,想了好久,才驚聲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先忍耐?”
“不,不單單是忍耐。”
公孫智道:“更重要的是準備,地火噴發一次,或許會間隔數千年,這數千年它都在積攢自己的力量。”
“你要對付這種神藏境界的修者,又是神門之人,當然不能魯莽對不對?”
“準備萬全,然後一擊必殺,纔是上上之策。”
張凌志激動道:“說得對!正是要一擊必殺!讓這廝死無全屍。”
他滿臉興奮,搓着手道:“那麼我該怎麼做呢?”
公孫智緩緩道:“你且聽我細細講來。”
白日西斜,風吹窗簾。
聽完公孫智的話,張凌志大喜道:“這一招可謂陰毒啊,公孫智,真有你的。”
公孫智輕輕一笑,頷首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