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白芒金光交織的冷焰,有着聖道的光輝,有着劍意的凌厲,又有嗜血的殺伐之氣。
文道、武道的力量像是完美結合,斬出了這驚才絕豔的一劍。
“我文道通經緯了。”
周衍輕輕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徐汝光已經跪倒在地。
他滿臉驚愕,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張開嘴想要說話,但鮮血從喉嚨涌出,堵住了他的聲音。
“爲...爲什麼...”
他雙手撐着地,身上的衣衫開始崩裂,血肉也一塊一塊掉了下來。
那無形的劍意,輕易割破了他的靈氣護壁,那一瞬間,數十道劍芒的殘波劃破了他的身體。
“爲什麼...你可以...文武雙修!”
用盡了力氣說出這句話,徐汝光便直接倒了下去,喘着粗氣,雙眼模糊。
周衍沒有回答,他還沉浸在剛纔思想空靈的餘波之中。
在他斬出那一劍之前的幾個呼吸,他似乎真正體會到了該怎樣去理解一些話,一些詩詞。
正如“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這句話,那其中的霸氣,那一往無前的道,就在其中。
原來文道之中,所謂的通經緯,是指拋開了書籍和語言的外表,直接看到了其中的本質。
也就是道。
文以載道。
看懂了道,自然才能通經緯。
而看到了自己的道,那才叫朝聞道。
周衍似乎看到了文道的路,心中又踏實又暢快,把光明劍架在徐汝光的脖子上。
“現在你老實交代,一切都還來得及。”
周衍淡淡道:“但如果再拖下去,誰也救不了你。”
徐汝光因爲劇痛而咧着嘴,渾身顫抖着,艱難道:“你以爲我會背叛神門?”
周衍道:“你可以拒絕,但你會死。”
徐汝光喘着氣道:“三十六道劍芒破我血肉骨骼,哪怕我活下去,也是一個廢人了,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周衍的目光冷了下來,森然說道:“你別以爲嘴硬就能擋住我,我只是在給你機會,不要逼我找人搜尋你的記憶。”
徐汝光臉色一變,朝蘇紅雪看去,厲聲道:“飛雪,你好歹是神門之人,就這麼看着他用極端的辦法探取神門的機密?”
蘇紅雪想了想,才咬牙道:“你本來就該死,我不同情你。”
徐汝光道:“那神門呢?你要背叛神門?”
周衍擺了擺手,道:“別垂死掙扎了,她救不了你,姜萬里暫時也找不到這裡。”
蘇紅雪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卻只能無奈一嘆。
她心中有數,剛纔那一劍的確太強了,連徐汝光都擋不住,更何況是自己。
想到這裡,她表情又苦澀了起來。
唉,本來我也該是一個天才的,可惜...
礦道陷入了寂靜,漆黑的盡頭閃着昏黃的礦燈,煙塵漸漸散去。
徐汝光深深吸了口氣,鮮血流了滿地,咬牙道:“來吧,殺了我吧,你看我會不會說一個字!”
周衍緊握着光明之劍,寒聲道:“知道張沉怎麼死的嗎?”
徐汝光道:“不就是斬手挖眼,鋸腿削頭嗎?老夫何懼之有。”
“自從加入神門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他死死盯着周衍,道:“就算是死,我徐汝光也沒有愧對自己的良心。”
“錯!”
周衍低吼道:“你只是一個愚蠢的武夫,不必把自己說得這麼高尚。”
“你以爲你這是效忠?你效忠的是誰?”
“你該效忠的是神門這個機構所守護的東西,關於正義,關於百姓的安危,關於搖光神國和平的秩序。”
“而不是...僅僅效忠神門這個機構。”
周衍雙眼微眯,一字一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守護什麼!”
聽到這番話,蘇紅雪慢慢瞪大了眼。
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和徐汝光一樣,從來沒有真正去思考過效忠神門的本質是在效忠什麼...
而今聞言,才明白其中的本質。
徐汝光張着嘴,看着周衍,表情扭曲。
“胡言!一片胡言!”
他大吼着,似乎依然要崩潰一般。
顯然周衍的話,刺痛了他內心的最深處。
而正是此刻,周衍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一掌拍在了徐汝光後腦。
蘇紅雪驚呼一聲,看到徐汝光閉上了眼,連忙道:“你真的殺了他!你...”
她指着周衍,顫聲道:“神門掌劍人,你就這麼殺了?你知不知道這足夠讓神門追殺你一輩子了!”
周衍緩緩回頭,忽然笑道:“你不說,誰知道他是我殺的?”
蘇紅雪道:“黃銅鏡啊!每一個神門之人,胸口都有黃銅鏡,你以爲這是擺設嗎?它蘊含天機,可以推演出很多東西的。”
周遠看了一眼徐汝光胸口的黃銅鏡,一劍挑過,把黃銅鏡挑飛。
他淡淡道:“你認爲我會在意這個嗎?徐汝光有神門做後臺,我傅紅雪也有師傅。”
聽到此話,蘇紅雪表情塌了下來。
她這纔想起還有那位神秘的前輩的存在,以他的實力,恐怕連搖光神國都不怕,更別說區區神門了。
周衍道:“別想那麼多,他沒死,只是暈了過去。”
說到這裡,他眯眼看着蘇紅雪,笑道:“你也該暈過去了。”
蘇紅雪退後兩步,臉色蒼白起來,道:“你...你要做什麼!”
周衍緩緩道:“接下來我要以特殊方式拷問徐汝光,你不適合看見,還是暈過去的好。”
蘇紅雪道:“我已經知道這麼多了,再知道一點又有什麼...”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蘇紅雪一臉無奈,伸出手對着自己額頭輕輕一拍,頓時眼睛翻白,暈倒在了地上。
周衍這才放心一點,深深吸了口氣,盤坐在地上,開始構架夢境。
他並沒有達到入夢師的境界,所以只能把對方的意志削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以暴力的方式使人入睡,才能勉強入夢。
構架夢境也需要技巧,需要有足夠的欺騙性,才能誘導夢境的主人把秘密說出來。
否則對方產生防備,神藏境界的靈魂,要魚死網破都未必不可以。
那麼,該怎麼樣構架夢境呢?
周衍想着,如果徐汝光看過那個摺子,那麼他一定是在拿到摺子的那一刻就看了。
而靈屍、也就是常嶽,是在神門的衙門把摺子給他的。
周衍去過衙門,當即把衙門的場景構架了出來。
於是靈魂開始沉淪,鑽入了夢境的甬道,穩穩站在了夢境中徐汝光的面前。
徐汝光臉色有些蒼白,看到周衍走來,把手中的摺子收在身後,冷冷道:“你不是走了嗎?不該你當值,你留下來幹嘛?”
周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常嶽的身份。
他笑了笑,道:“頭兒,那個摺子上寫的都是真的嗎?”
聽到此話,徐汝光兩個瞳孔頓時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