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靠着苟延殘喘活着,我爲何現在不回去,回到造化宮殿內尋求聖人庇護?!”
自語一句,陳長生已經是消失在了傳送陣內,去往大日城。
大日城內,這座中等城的氣氛,原本尋常來得凝重。
菏澤城主的一月之約,到如今只剩下不到十日了,而陳長生的身影還遲遲未出現,甚至半點關於他的風聲都沒有。
幾乎整個大日城的話題便是這件事,無他,實在是無法忽略。
大日城上空,一座光牢坐落,這是菏澤城主以靈力所化,法則之力流淌,非斬道僅僅只是接近便會被這其中的斬道之力抹殺。
可以看到,在光牢邊,菏澤城主閉目打坐。
他的雙鬢斑白,面容蒼老。
在之前那次破裂虛空追殺陳長生的過程中,虛無亂流已經傷及他的根本了,這也是他暴怒的原因。
而在光牢之中,則是有一個女子在其中。
一身白衣,氣息萎靡。
她的身體上,被釘入了一顆黑色長釘。
長釘上帶着道文,不斷有道韻從光牢涌來,進入木清然體內摧殘她的生機,掠奪壽元,只要一月時間一到,木清然便會死於非命。
壽元耗盡,任你天大神通也難救。
此刻,她絕世的容顏慘白,眼眶紅紅的,時刻張望外面。
哪怕一身生機已經萬不存一,甚至頭頂已經生有幾縷白絲,可還是在擔心。
“夫君,千萬不要來啊,這是必死之局!”
無數大日城修士擡頭見到這一幕後,嘆了口氣離開。
木清然有多慘,那自然已經不用多說了。
更加悲慘的事,因爲菏澤城主選擇將囚禁地點定在大日城上方的原因,木家家主木家成化無法容忍自己女兒被如此這麼,怒吼擊向菏澤城主。
結果如何,自然是螳臂當車。
菏澤城主年輕時也是名動中土的天驕,木成化怎可能是他的對手?
甚至若不是大日城主關鍵時刻保下了木成化一命,木家都要被一掌覆滅。
所有人幽幽嘆氣,穿梭在人流間。
他們每一個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菏澤城主此事可謂是說,將大日城修士的臉無形打了一次。
可既然城主默不作聲,那麼自己這些人上,便不也是螳臂當車?
不觸及斬道,終究是無法與那個層次平起平坐。
至於陳長生,無人抱希望。
當初木家費盡心思要留下他,他不願意,還劫走了木清然。
眼下木清然被人用來威脅他,他是萬萬不會來的。
木家內,平時熱鬧的木家,此刻已經是一片死靜,沒有人敢大聲喧譁,皆是目光憂愁。
府中上下幾百傭人,已經是盡數離去。
而其他大族弟子,亦是惴惴不安。
木家大廳內,此時已經是坐滿了人,只不過無人發聲。
坐在首位上的木楔掃了一眼下方,開口道:“二弟傷重,由我暫時代替他商議菏澤城主一事。”
他的聲音落下,下方木家有人終於忍不住了。
“二伯,這件事究竟怎麼處理?我木家無力抗衡啊!”一個年輕一輩跳了出來,實在忍不住道。
他這話說出,木楔想反駁,可話又卡在了嘴邊,不知如何反駁。
是啊,木家怎麼反抗菏澤城主?
憑藉自己幾個化靈嗎?那麼只怕是上去連面都沒見着便被一掌拍死了。
那靠供奉嗎?
明知死路一條,那個供奉會上?
一時間,木楔坐了下來,好像一下子蒼老了下來。
自己年輕時放蕩不羈,嫌府內事管着煩心,便將位置傳給了自己二弟。
直到自己二弟如今重傷,昏迷不醒親自接替位置,才知道這個家主的難當。
心中幽幽嘆氣,而在下方,那些個小輩已經開始一個個發言了。
其他老輩,包括自己在內,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如這樣吧,二伯,我們放棄清然如何?直接對外宣稱她和我木家再無關聯,否則十天後,我木家定然會被暴怒的菏澤城主連累!”
半響後,不知道誰開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剎那間,木家大廳陷入一片安靜。
無數人目光閃爍了起來,有些猶豫不定。
有一個老嫗,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看向木楔。
“木楔,我認爲小輩此言,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此事不處理妥當,菏澤城主只怕是真的要拿我木家瀉火!”
望着那義正言辭的老嫗,木楔徹底陷入迷茫了。
老嫗他自然認識,是自己等人的小妹,從小便一直關懷她。
木楔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小妹自小調皮,每次調皮的後果,自己三弟成化,都笑着向父母說是自己做的。
而如今,三弟最疼愛的小妹,竟然開口說出的這種話。
竟然要木家在這種關頭,和清然一刀兩斷?!
這怎麼做得到?
成化知道了會怎麼想,清然知道又會怎麼想?
天下知道又如何看我木家?
可,不做出這個決定的話,木家的一場禍事,千年傳承便必斷無疑了。
整個木家的重壓落在了木楔肩上,不知不覺地,木楔的嘴角有一縷鮮血滑落。
他實在做不出這個決定。
在下方,無數小輩已經開始紛紛開口了。
“對啊,就是啊,清然如果還算我木家人的話,那麼我木家十日後,定然灰飛煙滅!”
“都怪那個混蛋,如果不是他,怎麼會有這麼多事!”
“哈哈哈,我真想不到,我們千年木家,竟然要這樣黯然消亡!”
小輩一人一句開口,連那老嫗都再度道:
“二哥,你難道要指望那個小子回來?”
木楔默默地看着這一切,聽着老嫗質疑的話語,內心悔恨到了極致。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封住陳長生靈海,會當如何?
他會半夜悄悄摸摸地潛出去嗎?
說到底,木家終究還是和不該有交集的人,產生了交集。
幽幽一嘆,他正要開口間,忽然的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誰要放棄清然?”
陳長生風塵僕僕的身影出現在了木家大廳前,一瞬間,大廳內落針可聞。
幾個小輩的手還舉着,甚至表情都沒變,就這樣驚愕地看着忽然出現的陳長生。
他,竟然真的來了?
所有人心底劃過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感覺如在夢中。
他一個小小築基,竟然還真的敢來?!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木楔原本暗淡的眼睛亮了起來,緊緊看着陳長生,比起其他人更加難以置信。
陳長生面對這些目光,面無表情地踏入了木家大廳內。
“我來救清然前,先來看看木成化的情況。”
陳長生此話一出,木楔總算明白了過來,雖然不知道陳長生爲何會來,可還是帶着陳長生離去。
直到陳長生離去許久,大廳還是安靜。
但很快便有人搖頭一嘆。
“他確實是有最強築基的稱號,這一點無法否認。可就算又如何?他還能贏過菏澤城主不成?”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點頭,甚至更加失望了起來。
“陳長生送死之後,菏澤城主恐怕也不會放過我們木家,或者說我們要提前準備離開?”
大廳內議論紛紛,而小道之間,木成化目光疑惑的看着陳長生。
他有些沒明白,陳長生爲何這個時間段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陳長生自然清楚他心中的疑惑,但並沒解釋。
只是沉默。
木楔帶着陳長生,很快的在一間房間前停下,隨後輕輕釦響了門。
很快有一個滿面淚痕的婦人走出了,見到陳長生的那一刻,手中碗掉了下來,碎裂一地。
“你還我女兒命啊!”她激動地拽着陳長生的衣領,不斷說着什麼。
陳長生面無表情,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這位母親打罵。
木楔在一旁看了半響後,終於算是開口了:“先鬆開吧,他是來救三弟的。”
“什麼,他能救成化?!”婦人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將陳長生帶入了房間裡。
“快救救我夫君!”
婦人急切道,陳長生看了一眼木成化,在他的身體中,有一團極盡神聖的氣息出現。
這是一點聖人道源,雖然僅僅只有一點,可在它出現的那一剎那,四周的天地靈氣都不再流動了。
有道則顯現在這光點之上,伴隨陳長生的輕輕推出,融合進了木成化的靈海中。
幾乎只是一剎那,木成化的臉色紅潤了起來。
原本衰敗的氣息隱隱在好轉,體內千瘡百孔的靈海更是在被修復,復原。
“這是什麼?!”木楔震驚道,要知道自己三弟受的可是道傷,那麼這麼容易好轉?
還好轉得這麼快!
對於這個問題,陳長生只回答了四個字。
“聖人道源。”
聖人道源!
木楔當場如遭雷擊。
作爲化靈脩士,或許他認不出聖人道源,可卻是聽過的。
這種曠古罕見的東西,他竟然拿出了一點,還送給了自己三弟?!
怔怔的看着已經站起身來的陳長生。
“你要去哪?”
“去救清然。”
這話落下,木楔更是隻感覺自己的心神都被震撼到了極致。
他本來以爲陳長生這是來救治木成化,緩解愧疚的,畢竟已經拿出聖人道源這般珍貴的東西,幾乎是可以預料到,木成化若是能甦醒過來,定然是對他修行大有裨益!
而眼下,陳長生竟然又說自己還要去救木清然,這讓木楔都難以置信。
他只是築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