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慶年!
聽到這個名字,鄒輝不可能保持淡定。
人的名,樹的影。
如今李雲逸風頭正盛,可以說是整個東神州的焦點之一,但是若往前推個十年,甚至數十年,東神州的焦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周慶年!
如果有人巡查歷史定會發現,除了大周主動發動的那些戰爭,各大王朝的異動,都是周慶年閉關的時候。
不敢招惹。
甚至連影響都不敢。
因爲每個王朝都知道,誰纔是真正的東神州第一人。
哪怕現在,李雲逸利用南蠻巫神的影響力給周慶年好好上了一課,於鄒輝心中,仍然沒有減弱對前者的絲毫忌憚。
實力,永遠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話語權。
尤其是現在第二血月頒佈至強令,東神州內不得聖境三重天之上的強者出手,周慶年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無疑更重了幾分。
“王爺的意思是……他會因此對我南楚發難?”
鄒輝嚥了一口唾沫,嘴巴乾澀。
哪怕李雲逸在此之前就已經向周慶年暗中點撥過天魔軍的強大和兇殘,在日後大周備受打擊的情況下,鄒輝仍然不敢確定,周慶年會不會因此翻臉。
這時。
李雲逸輕輕一笑,王威瀰漫。
“發難?”
“他不敢。”
“最多也就是發發脾氣罷了。”
“不過,這也倒是個不錯的契機。”
契機?
什麼契機?
鄒輝一怔,明顯已經有些跟不上李雲逸的思維了。但顯然,李雲逸也沒指望他能聽出自己的話外之音,直接道。
“以我的名義修書一封,交給周慶年,告訴他,這一個月,將是他制裁大齊的最後機會。”
“當然,我南楚也不會坐視不理。”
“告訴熊俊,讓他帶領除新兵營之外的所有虎牙軍趕往大周,負責配合大周圍剿天魔軍。其中必有風險,一定要讓熊俊謹慎行事,不得莽撞。”
“十三城天魔軍已是甕中之鱉,只要他腦子不抽,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一週之內,我必須看到至少百名天魔軍的俘虜。”
俘虜?
虎牙軍支援?
鄒輝聞言大吃一驚,但根本不敢提出質疑,連忙記了下來。
顯然,李雲逸的安排還沒結束。
“同樣,把這些告知周慶年,無需隱晦,直接告訴他熊俊對我南楚的意義,讓他不要起壞心思。”
“同時,楚玉閣負責把今天得到關於天魔軍的情報擴散王朝,傳播市井。一個月的鋪墊,也是時候該讓他們知道真相了。”
“傳告天下,這不僅是大周之劫,更是全天下的大劫,把血月魔教給我徹底推到天下人的對立面。做完這些之後,告訴龍隕,可以大量招兵了。”
“兵出有因,才能煉出真正的精兵!”
招兵買馬!
鄒輝聞言眼瞳一亮。
李雲逸說的這些都是大白話,他當然能聽得懂,忍不住暢想連連,心裡更加欽佩,訝然望向王座。
這些……
都是李雲逸剛剛想到的?
這是什麼腦袋?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就這麼大麼?
“目光放遠……”
鄒輝想起李雲逸剛纔的點撥,有些神遊天外。但顯然,李雲逸給他帶來的震撼遠遠不止於此。
“修書一封,遞給譚揚長老,讓他交給巫族。”
“既然巫族與我南楚皆爲盟約,如今我南楚遭遇危機,他們也是時候風險誠意了。”
“告訴他們,我南楚急需大量藥材,無論種類,什麼都要,直接送來楚京。”
李雲逸要拉巫族下水?
鄒輝聞言眼瞳一凝,心頭震盪,只剩下點頭的份,一雙眼睛越來越亮。
軍馬。
軍備!
這麼一說,一場大戰所需的東西基本上齊全了?!
“屬下這就去辦!”
鄒輝興奮,以爲李雲逸已經說完了,當即就要去依令而行。可就在這時……
“等等。”
李雲逸輕快的聲音於高臺傳來,鄒輝一愣。
等等?
莫非還有?
但是,李雲逸剛纔一番話,如今南楚可以利用的資源幾乎都說遍了,還有什麼遺漏?
正當鄒輝詫異之時,只聽李雲逸如自語道。
“大軍出征,重在軍資。”
“軍馬糧草雖然足夠,但只怕軍備還有不足。”
“這樣,你再修書一封,遞給西晉,讓他們把我南楚所需礦石送來,送入景國,本王自會處理。”
西晉?
礦石?
鄒輝聞言驚呆了,瞠目結舌,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的確。
西晉盛產各種礦石,整個東神州的礦脈幾乎都集中在西晉,和各大王朝都有生意往來。
但。
讓西晉給我們南楚提供軍備?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數個月前西晉還是南楚敵對的一方,彼此更有大戰爆發,現在西境安穩,那是因爲自家聖境頻出的緣故,西晉忌憚莫測,不敢再招惹,但肯定也已經對自家南楚百般抵擋。在彼此國力已經強烈失衡的情況下,西晉怎可能還會選擇支持自家南楚?
不可能!
這就是鄒輝的斷定,眼底精芒一閃,當即就要硬着頭皮提出異議。可就在這時,李雲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
“不用擔心,照做就是。”
“西晉各大公國雖蠢,但西晉皇室定會答應。”
“你只要記得,這封信中,一定要表明是他西晉免費供應支持,並且也不是爲我南楚,而是爲天下萬民。”
“否則,我南楚和大周有理由懷疑,他留下那些礦石軍備,是爲支持大齊準備的。”
爲大齊準備?
鄒輝聞言,整個人登時愣住了。
這就更不可能了!
西晉和東齊之間隔着自家南楚,怎麼可能提供支持?
“這是……”
良久,鄒輝突然身體一震,從錯愕中醒來。
不!
這不是求援……
是赤裸裸的要挾!
李雲逸要挾天下而令西晉!
鄒輝心頭震動,被李雲逸的這心思驚得手腳發麻。
要挾。
這分明只有反派才做的事情,在李雲逸說來,卻是那麼的稀疏平常……
“魔王!”
鄒輝突然想到李雲逸在景國成名之初的名號,眼瞳驀地一縮,精芒亮起,卻並非忌憚,而是亢奮!
這等手段說透了雖然讓人有些不齒,但毫無疑問……
“爽!”
鄒輝一捏拳頭,垂下頭去。
“是!”
“屬下一定會把這件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李雲逸居高臨下看到鄒輝的臉色變化,知道後者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輕輕一笑。
“只是你辦的漂亮還不夠,西晉與我南楚畢竟有些芥蒂……”
“這樣,你再去做一件事……”
……
一刻鐘後。
鄒輝已經從宣政殿出來了。但是和來時的臉色漲紅心急如焚相比,整個人卻發生了巨大變化。
雙目無神。
面色依然潮紅。
但神色恍惚,似乎沉浸在某個震動中無法自拔。
直到。
“鄒首座。”
“發生了什麼,竟如此急急忙忙去見王爺?”
“可是……天魔軍?”
鄒輝愕然擡頭,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雙眸之間似乎這纔多了一絲精神。
“國師大人。”
鄒輝拱手行禮,點頭回應了風無塵的猜測。
“確實是天魔軍。”
風無塵眼瞳驀地一凝,臉色變得鄭重起來。
“王爺怎麼說?”
“王爺……”
鄒輝欲言又止,一副不知從何開口的樣子,突然面色有些茫然,仰頭望天,看晴空萬里無雲,風無塵一陣焦急。
李雲逸是什麼都沒說麼?
不。
恰恰相反,李雲逸說了很多,鄒輝也全部記住了,可是,當風無塵詢問他時,他卻忍不住想到剛纔聽候李雲逸指點的那一幕。
輕鬆。
寫意。
就彷彿整個東神州的局勢已經盡在他的胸膛之中,所言所說,只是順應大勢,理所應當。
這是何等的從容?
“王爺,似乎更強了?”
風無塵等了半天,卻沒想到竟然會從鄒輝口中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面色一愣,不知何故,眼睜睜看着鄒輝面色複雜地朝楚玉閣走去。
少頃,當風無塵重新轉醒,眼前眼裡還有鄒輝的影子?
風無塵神念探入,能輕而易舉探查到鄒輝此時已埋頭書桌前奮筆疾書,手邊數張信封剛剛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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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武王親啓。”
“晉王親啓。”
……
甚至,還有巫王!
風無塵眼瞳一凝,心頭震動的同時,突然打消了追問上去,或者去宣政殿親自問個究竟的念頭。
沒必要。
雖然不知道李雲逸到底給鄒輝說了什麼,但從這些信件上他也能看出,李雲逸的確做了很多準備。
大勢已成。
而李雲逸和血月魔教的爭鋒纔是大勢,他們什麼都不需要管,只要跟隨大勢而動即可。
想明白這一點,風無塵眼底精芒一閃,身形飄然而起,重新落在高臺上時,臉上哪裡還有先前的半點着急和擔心?
這也是一種信任。
對李雲逸的信任。
只是,在他心裡,還是有一點困惑的。
“更強?”
李雲逸這些時日的確在閉關,武道略有精進也在情理之中。但,鄒輝不過初入聖境,什麼時候他都能察覺李雲逸的武道進展了?
風無塵不知道的是,鄒輝所說的更強可不是武道層面。
當然,這不怪他。
別說是他,就連李雲逸自己也沒想到,聽聞天魔軍出世的消息,他能如此靈光乍現的浮起這麼多念頭。
“皇道分身,竟對天下大勢的洞悉如此敏銳……”
宣政殿,高臺上之前遮住王座的雲霧散開,一襲明黃蟒袍的李雲逸出現,從模樣上看去,他似乎並無不同,但眉宇之間,卻隱隱有龍氣縈繞,不怒自威。
這是他的本體,內蘊皇道分身!
“莫虛不是說這分靈訣凝化的分身雖然好用,但對大道的感知會變弱麼?”
“難道,信仰之力是特例?”
“還是……我纔是特例?”
李雲逸沒有如莫虛所說的那種感覺,無論是信仰皇道分身還是其他分身皆是如此。
如果其他時候,李雲逸定會召來莫虛,問個究竟,只是現在……
時間緊迫!
下一刻。
呼。
雲霧再次瀰漫,充斥整個宣政殿,李雲逸再次沉入修煉之中。
而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楚玉閣。
數只特地培養的飛鷹已經振翅高飛,朝各個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