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很簡單!
聶陽本身是八品高手,許巡是七品高手,擊殺一個丹田碎裂,雙腿被廢的年輕人輕而易舉。
問題在於,這是一位王子!
聶陽和許巡商議了許久,終於想到了一個穩妥的辦法,那就是…下毒!
七王子剛剛從南蠻山脈逃回來,許多軍士都親眼目睹。而且這位王子狀態很不好,看起來病怏怏的。進入將軍府後,除了聶陽和四位牙將見了一面,就只有大夫和負責他日常起居的兩個侍女見過他。
七王子在南蠻山脈中了劇毒,在虎牙關內醫治數天後仍無力迴天,不幸毒發身亡——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解釋。
當然,事後景城肯定會派人來調查。到時候想必二王子早已安排好一切事項,那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太子戰死之後,二王子是呼聲最高的儲君人選,想來太醫不願也不敢得罪未來的國主。外加現在景國正和蔡國開戰,國內局勢混亂,一個半年前死去的平庸王子,就算再死一次又有誰會在意呢?
下毒的人選是現成的,就是將軍府的大夫,林睚大夫。這名大夫有妻有子,而且就住在將軍府內。
此事都不需要聶陽出馬,許巡威逼利誘了一番,林大夫就同意了。
林大夫其實心裡清楚,不管七王子死不死,他都可能被滅口。但不下毒的話,他全家立刻就會死,他別無選擇。
午後。
林大夫提着藥箱走進了李雲逸居住的院子,因爲太過緊張,他渾身微微發抖,走路都有些不穩。跟在他後面的許巡看到這一幕,靠近低聲說道:“別露出破綻,否則後果…你知道的。”
“呼~”
林大夫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
許巡揮退了守衛在門口的兩名軍士,親自在外面等候,同時也是爲了監視林大夫,避免出現意外。
屋內,李雲逸斜躺在牀上,低頭把玩着那個漂亮玉雕小茶壺。休養了幾天,他面色好看了許多,但還是有些蒼白,旁邊兩個侍女低頭站着。
“參見殿下!”
林大夫下跪磕頭,李雲逸頭也不擡道:“起來吧。”
林大夫站起來,按照慣例察看了一下李雲逸腰部的傷,傷口已經結痂,無大礙了。隨後林大夫又查看了一下李雲逸的腿部,拿着銀針開始疏通經絡穴位,因爲緊張,兩次都扎錯了。
李雲逸將玉壺放下,面無表情地望着林大夫問道:“林大夫,有問題?”
“沒,沒問題!”
林大夫嚇得跪了下去,連李雲逸腿上的銀針都忘記拔,不住磕頭道:“老朽是見殿下這腿……心生悲切,當然……等殿下回景城,太醫肯定能將殿下的腿給治好的。”
李雲逸看了林大夫幾眼,沒有提醒林大夫拔針,反而隨手用毛毯將腿給蓋住,他說道:“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服藥吧。”
“是,是!”
林大夫連忙轉身,從藥箱內取出一碗藥,遞給旁邊的侍女道:“殿下,再服三四天藥,您腰上的傷就差不多好了。”
李雲逸掃了一眼碗中的中藥,鼻子微微抖了抖,眼中突然出現一抹嘲弄之色。
林大夫視線被侍女擋住,並沒有看到李雲逸眼中的異色。他脖子微微伸長,內心緊張到了極致。這藥和平時的差不多,不過他添加了兩味藥,七星蛇毒和苦芩。服用這藥後,只需半日就會毒發身亡,中毒症狀和被毒蛇咬過無異。
七星蛇是一種很奇特的毒蛇,被七星蛇咬過之後,一般情況下毒素會潛伏在身體內,需要半月才發作。不過加了苦芩後,半日就會發作。林大夫這樣下毒,就是爲了僞造李雲逸在山中已被毒蛇咬中,回到虎牙關才毒發的假象。
“喝下去了!”
林大夫看到李雲逸端起了藥,一口喝下去之後,他懸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他不敢再多待,收拾好東西快步向外走去。
“等等!”
李雲逸突然喚道,嚇得林大夫一個哆嗦,他強作鎮定,轉身低頭道:“殿下,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李雲逸沒有看林大夫,拿起書說道:“最近本王睡眠不太好,你留些柏子仁、紫石英、合歡皮的藥粉吧。”
“咦?”
林大夫微微一愣,沒想到李雲逸還懂藥理,這三種草藥的確是安神之用。他翻看了一下藥箱,發現裡面有這些藥粉,連忙分別取出一小包放在桌上,隨後躬身快步離去。
“你們也都下去吧,我要小睡一會!”
李雲逸等林大夫出去後揮了揮手,屏退兩個侍女。李雲逸身子坐直,自行褪去上衣,順手拔出還在腿上插着的銀針,輕笑道:“七星蛇毒?這大夫水平不行啊,無色無味的厲害毒藥那麼多,都不知道選一種好點的嗎?而且這七星蛇毒和苦芩混合在一起,最少要半日才能發作吧?這下毒也不走點心?”
“咻!”
李雲逸舞動左手,手中銀針閃電般刺入了脖子內一個穴位,隨後又對着小腹紮了一針,他腹部劇烈收縮,他一隻手端起一個鉢盂,張嘴吐起來。
將剛纔喝下的藥吐出了大半後,李雲逸再次拿起手中的銀針在身上紮了起來。他看都沒看穴位,感覺隨意在亂扎一般。很快半個身子被紮了七八針,最後他用銀針在右手中指上一紮,大拇指一捏,一滴滴黑色的毒血流了出來,滴入了鉢盂之中。
他拿起餐布擦了擦手和銀針,穿上上衣,幽幽一嘆道:“聶陽的女兒好像嫁給了二哥當側妃吧?看來是二哥的信到了?這才幾天啊,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殺我?聶陽,我本不想動你,既然你想死,那本王只能成全你了。”
……
外面,林大夫已和許巡一道離開別院,抵達一個小院後,許巡急切問道:“怎麼樣了?”
“喝了!”林大夫非常肯定地說道:“我親眼看見七王子喝下去的,他子時之前必死無疑!”
“好!”
許巡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就在這待着,哪裡都不要去,子時後隨我一起去確認。只要七王子死了,我會立即安排你和你的家人出城,答應給你的一千兩銀子一兩都不會少。”
“謝將軍!”
林大夫急忙行禮,眼中卻沒有半點喜色,白銀賞賜什麼的他不在意,只求許巡守諾放他一家老小離開。
許巡快步離開,還安排了兩個親衛去李雲逸的別院外監控。
聶陽收到消息之後,微微頷首,隨後叮囑道:“善後事宜一定要安排好,該處理的儘快處理。”
許巡笑着拱手道:“放心吧,將軍,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嗎?”
……
子時一刻。
許巡帶着兩個親衛,還有林大夫來到別院外面。許巡讓兩個親衛守在院外,他帶着林大夫進入院內,他沉聲道:“逸王殿下歇息了嗎?許巡求見!”
“啊!”
裡面一個侍女的驚呼聲響起,接着另外一個侍女大喊起來:“殿下,殿下,您怎麼了?快來人啊。”
“好!”
許巡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大步朝裡面走去,林大夫咬了咬牙跟上。許巡直接推門而入,看到兩個侍女還在驚呼,他身形如電,兩記手刀直接將兩個侍女給敲暈了。
進了內屋,牀上的李雲逸嘴角都是黑血,面色蒼白,毫無氣息,看起來已經中毒身亡。
“林大夫,快過來看看!”
許巡大喝一聲,林大夫連忙弓着身子走了進來,將藥箱放在地上,伸出手去給李雲逸把脈。
就在此刻,李雲逸的手突然動了,只見他的手閃電般一揮,兩根銀針快速刺入林大夫左腹的兩處穴位。
林大夫感覺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居然不能動了,就連話都喊不出來。他站在牀前,恰好遮住了後面許巡的視線,許巡根本沒看到李雲逸的出手。
李雲逸面色漠然地看着林大夫,眼神毫無情緒波動,像是一座萬古不化的森寒冰山,把林大夫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林大夫,怎麼樣了?”
後面的許巡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煩了,詢問了一聲。他正要探頭來看,李雲逸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嚇了許巡一跳,本能的抽出腰間佩刀,體內真氣急速運轉。
“你,你…沒死?”
看到李雲逸望着自己,饒是經常刀頭舔血的許巡都有些害怕了。一個剛纔明明已經死透的人,現在突然坐起來,難道是詐屍了?
“呵呵!”
看到許巡震驚的樣子,李雲逸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嘲弄說道:“許巡,你敢謀刺本王?誰給你的膽子?是李雲宇嗎?”
李雲宇是二王子的名字,許巡聽到李雲逸的話反而不害怕了。只要不是鬼,那就沒什麼好怕的,李雲逸一個殘廢,他直接格殺又如何?
刀光乍起,許巡手中戰刀如一條白龍般快速朝李雲逸斬去,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先殺死李雲逸,再善後不遲。
“不對——”
許巡身子剛剛衝出,就感覺有些不對勁。體內真氣在此刻竟然亂了,狂暴地在經脈內四下衝撞,根本不受控制。如果他繼續運轉真氣攻擊的話,下一秒他將爆體而亡。
他連忙停止運轉真氣,立即全力壓制狂暴的真氣,身子卻被慣性帶着朝前方衝去,抵達牀邊才堪堪停下。
李雲逸似乎算準了許巡要衝過來般,手中的銀針輕飄飄地朝許巡左腹兩處穴位刺去。和林大夫一樣,許巡身子也不能動了。許巡待遇比林大夫好了許多,李雲逸還在許巡脖子和頭上分別紮了一針。
刺完最後一針,李雲逸長長吐出一口氣,嘆道:“這身子骨真弱啊,隨便活動了一下,就有點吃不消了,看來回頭得好好調理一番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