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沒?
這麼想,酒店中的客人卻都未有任何行動,最後還是一位白衣男子起身。
那白衣男子打着樂宇嘴巴,露出欣喜笑意:“沒死,還有救!”立即運氣替他療傷。
白衣男子項飛運氣過後,突然伸手吸來桌面酒瓶,然後往樂宇嘴巴灌去,隨即安心走回桌子,但看樂宇如何變化。
他輕輕啜着美酒,神色自若,彷佛船過水無痕,啥事也不曾發生模樣。
小二仍楞在那裡,看着屋頂破的那個大洞,心情實在是不好,要是老闆怪罪下來,怎麼辦?
“項……項少俠……”小二這纔想到也許他可以幫忙:“這……這是怎麼回事呢?”
“有人從天上掉下來罷了。”
“他……他不要命了!……”
“命卻長得很……”項飛一飲而盡樽前酒:“沒看過從絕望峰掉下來還能活命者,他是個奇蹟!”
淡笑中,已從懷中拿出一錠元寶扔給小二:“剩下的補你屋頂那個洞吧!”
小二接過元寶元寶,登時眉開眼笑,項公子就是項公子,有求必應,連聲謝謝:“太多了,公子可要再加點什麼酒?”
“不必了,多的賞給你。”
“多謝公子。”
項飛淡然輕笑,走近樂宇,伸手將他扶起,挾於腰際,輕輕點彈,穿窗而出,眨眼飛遠,輕輕緲緲,來去不見痕跡。
離無情谷不遠處的一座大宅。
屋內靜極,屋外俱寂。
間或冷風吹過,拂送幾許淡淡花草清香。
自項飛清理好樂宇一身血污及傷口之後,他更深深覺得,眼前這年輕人彷佛是不經意惹上塵埃的寶玉,而此刻,自己正勤快拂拭他……
他將樂宇輕放檀香木牀 上,自己則靜坐牀 椽,若有所思地端詳這張極爲俊逸獨特的面孔,似乎在搜尋什麼記憶。
直覺上,他覺得好熟、好親切,簡直就像多年老友……
他不禁想起一道預言。
他眉頭深銷,茫無頭緒的低喃着:“難道預言真的應驗了?”
想着,想着,自內心深處,升起更多予盾,波濤洶涌着。
一個月前,他曾千計萬苦尋訪了一位隱世高人,詢問世間大勢。
高人似是早卜過卦,聞言搖頭嘆息道:“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此乃天機,一個月後將有天降魔神,而中洲的安危只在其一念之間,任誰也改變不了此命運!”
“天降魔神?”
項飛問道:“是外地來的魔道高手?”
“從哪來都不對,他一定從天上來!”高人將卜體高舉而後脫手,讓其筆直掉落桌面上:“就是這樣,天上掉下來的纔算數!”
“怎麼可能?你是不想說,還是給我打啞謎?”
“不是說的很明瞭?……”
項尚飛思量至此,心中猛然抽緊,暗道:“難道高人所說那天降魔神,就是這小子嗎?”
他神色略不安:“一般人從絕望峰摔下來,必定粉身碎骨,他竟然只受皮肉傷,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此人傷口癒合之快,就像泥巴烘乾,不到半天即已封血結痂,好了泰半?‥‥‥除非他有通天本領,或着有人相助,再不然,便是服了靈丹妙藥也難逃……”
他甩開一切疑惑:“根本沒有‘難逃’可言,已經活過來!”
正在項尚飛搖頭不解之時,一道清柔細膩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他略爲紊亂思緒。
“飛哥!他醒了嗎?”
項飛只聞滿室淡淡茉莉清香毋須回頭,他已知是誰。
“珠兒,這麼晚了,還沒睡?”
說完,他才側過身子,端詳珠兒。
珠兒臉容稍窘,輕聲道:“我看你房間燈火未熄,所以纔過來看看!”
他仍一習一 實穿着乳白絲綢寬袍,腰繫紅綾軟帶,纖纖細腰更加明顯,一搓黑髮秀麗而軟柔輕貼於潔白如玉粉頸上,顯在彩黃燈光下特別動人。
項尚飛已被她那神韻吸引,直到兩人目光一交一 錯剎那,他才驀然驚醒。是失態了,但那雙黑白分明、純直無邪靈慧般珠子,彷佛氤氳着美夢,又何當不是讓人驚心動魄?
“唉!”珠兒臉紅似霞雲,輕聲道:“你在發什麼楞?人家的問話,你還沒做答呢?”
忍不住想插腰來個嬌嗔問罪。
“呃……”項飛頓時醒神,淡然一笑以掩窘態:“對不起,方纔我實在有些心不在焉!你……剛纔問我什麼?”
珠兒雙頰泛紅,紅脣微嘟,勉強傳出聲音:“我是問他醒了沒有?”
說完,如蘭花瓣兒似的手指,輕輕指向樂宇。
“他?”項尚飛搖着頭,表示沒醒過。
珠兒一時顯得落莫,不知該說什麼?
“翠兒、真兒都不在?”項尚飛感覺出她似乎並不快樂。
珠兒聞言,原先嫩紅臉蛋,顯出些許黯淡,輕輕一嘆:“姐姐又讓爹給叫去執行任務了。”
說完,臉上輕掠一抹不失稚氣之自嘲意,似在戲謔自已出身武林世家,卻對武功一竅不通,只能果在家裡受盡保護。
“珠兒……”項尚飛凝視她表情,已知她在想什麼,緩緩站起,說道:“不會武功,對你而言,不知幸或不幸,誰都不能預料,千萬別把得失看的太早,或許,正因你不會武功,遠離江湖,相對的,你便減少許多面臨江湖險惡殘酷的血腥場面,對於這世間,你仍舊會抱持真善美的態度,不是嗎?
珠兒默然點頭,沉思片刻,道:“話雖沒錯,但每次遇險,我便恨不得自己有一身高超絕技,幫爹、幫姐或幫自己解危啊!”
珠兒嘴脣噘起,彷似在跟自己賭氣。
項飛見及此,呵呵笑起,腦子頓時浮現三姐妹倩影……
冷家三胞胎姐妹中,項飛那顆心早就不知不覺地偏向珠兒,只因珠兒純真、善良,毫無心機,天真燦爛笑容中,永遠不失走子情懷。
反觀冷翠兒、冷真兒,和珠兒相較之下,雖同爲十六寸齡,她伂靈秀面容上,總抹着一股恨意、殺氣,和永不知足的爭權奪利。
淪爲江湖中人過久,早已失落了那份絕塵、脫俗之氣質,更毋須談論良善、天真、可愛了。
“老天真會安排,讓冷家姐妹中,兩人武藝高超,卻獨留珠兒遠離險惡江湖事,該是對珠兒情有獨鍾了……”
項尚飛感慨地這麼想。
驀地──
一聲輕咳聲傳來。
劃破了一室的靜寂。
珠兒急忙瞧向牀 頭,急道:“他醒了!醒了呢!”邊說邊叫,自動而忘情抓扯項飛衣袖,要他趕快過來瞧瞧。
項飛微微頷首,輕輕失起已昏睡很久的年輕人,拍着他肩背。
“你還好吧?”
樂宇悠悠張開眼睛,一臉茫然:“這是哪裡?……天堂?……”
“不,不是天堂!”珠兒這麼說:“你在我家。”
“我還活着?……”
“你活的比誰都好!”項飛淡笑地說。
“還活着?”
樂宇猛咬舌頭,會疼,急急又說:“糟了,砸破人家屋頂,我怎麼賠?”
瞧往屋頂,竟然沒破,他卻明明印象深刻地記得自己撞到了的。
“怎會?”他莫名不解。
項飛瞧他醒來,不擔心自己傷勢,竟然擔心沒錢賠人,着實想法搞怪,一時也覺得好笑而呵呵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