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鐵對方沂仍然有感情,這是種傾慕、感激以及純粹的荷爾蒙影響下的情感。所謂的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年少時不要遇見太驚豔的人,以至於到後來其他人走不太進去。
當然宋佚也知道和方沂不可能,她現在也幾乎不會主動嘗試了,因爲已經被拒絕過了嘛。方沂以前還在學校的時候,宋佚在底下給他拍照片,拍了好一大串照片——最後讓方沂機緣巧合下,一張張看到了末尾。
他卻沒有什麼反應,好像從來沒有看過一樣。
顯然就是無聲的拒絕了。
但還是那話:想想總是可以的,人剋制不了自己的聯想。
她目前還沒有接到新戲的劇本,只能從演員陣容中推測自己大概率不會是特有分量的角色,然而,“王護士”這個角色畢竟是唯一的女性,是萬丈青中的一抹紅,哪怕什麼也不要做,也很容易出彩。
宋佚試圖把自己的雜念拋開,好好爲自己的新戲準備,在網上下了幾部戰爭片觀摩,足不出戶。後面幾天,她的朋友見到她一副用功的樣子,問清楚怎麼一回事後,又來揶揄她:
“戰爭片的唯一女角啊,這不就是戲保人嗎?雖然應該考慮到了你是央戲同學的緣故吧,但央戲同學可不少啊,哪個都比咱有名氣……方沂還真是照顧你。”
宋佚搖頭:“他公私分明,應該沒什麼照顧的想法,就是忽然想到了,然後就點到了我。”
朋友卻說:“這不重要,我想的是,要是方沂對我不懷好意,圖謀不軌……我肯定是趕緊從了,宋佚,你看看方大導對你有這樣的心思嗎?”
“不可能的。”
“憑什麼呢?他事業成功是一方面,但你不要在道德上指望他太多啊,誰知道他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了。說不定,一幫全是男人戲的劇組裡,他見不到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然後讓你去做小的,跟你有露水情緣是吧……我看你也喜歡他,你也不虧啊。”
“方沂有女朋友的。”
“你當我不知道嗎?劉一菲和他談着的,還有哪個有心人不知道呢?只是沒開記者會公開罷了。”
宋佚思考了幾秒鐘,道:“要是方沂腳踏兩條船,我就不喜歡他了。競爭不過劉一菲是我的問題,不影響我對他有欣賞……但是腳踏兩條船是他的問題,我也不該從心底喜歡這樣的人。”
她說:“方沂、方大神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好,好得堂堂正正,方方面面都讓我景仰……要是打破了這個濾鏡,當然他還是很優秀的,仍然是萬里挑一、十萬裡挑一的人,”宋佚組織了一下語言,沉聲道,“卻不再是超凡脫俗的那個人了,只是厲害的凡人。”
朋友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弄明白宋佚的意思:“嘖嘖!你還真是彆扭啊,鐵子!”
宋佚回了句:“要是不彆扭,就不真摯了。”
朋友聳了聳肩:“這……隨你吧。”
結束對話,宋佚把方沂發給自己的短信拿來翻來覆去的看,陷入到想象中。她既期待見識到大導演方沂的專業素養,也期待自己這部“戲保人”的電影。很快又慌亂的反覆排練串詞,生怕自己表現的不好。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週五,央戲的校友配音表演如期舉行。
方沂、李雪建、陳建彬、段億宏……一衆大咖到場參加,也預告了新片完全是男人戲,徹底一錘定音。
說實話,這些人物拉出來就知道製片方野心不小。
當天的配音表演現場擠進了共計三十八家媒體,以至於學生都沒有拿到太多位置。當前央戲的校友表演播出權在湘省衛視手裡,因此央六頻道、嗖狐視頻網都只能用採訪的方式打擦邊球,通過二次創作,間接把現場視頻發出來。
在此之前的兩小時是方沂和呂克貝鬆的前瞻座談會。稿子內容提前寫好了,主持人會根據流程讓兩位大導分享各自的見解。
正在訪問央戲的呂克貝松原本想直接去配音表演,給方沂新片站臺。校方考慮到戰爭片較爲敏感,可能會引發一些尷尬,所以沒有同意。
不是央戲尷尬,而是呂克貝鬆可能尷尬。
歷史上法國人也參加了聯合國軍,人數較少,排在荷蘭、菲律賓之後,基本上被志願軍狂刷戰績。法國人當時隨大流象徵性出了一個營來打醬油,打光了就補充,沒想到被反覆殲滅三次:
“51年2月11日,橫城反擊戰役——我第十二軍殲滅美第二師兩個營和法國營大部。”
“51年2月13日,我軍消滅美二師二十三團和法國營一部。”
“51年10月8日,我軍臨時組成的反坦克大隊使美二師附法國營遭受重大損失,被擊毀坦克28輛,擊傷8輛……”
萬一有好事者上去提這方面的問題,呂克貝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宋佚攥着臺本,照例問倆導演:“有沒有覺得不適合的話題或者是流程?”
方沂和呂克貝鬆對視一眼,各自搖頭,那就是沒有了。
很快在學生的引導下,兩人轉移到前臺,坐在沙發上。背後豎一巨大的led屏幕:“中國電影的文化特色——呂克貝鬆、方沂。”
呂克貝鬆上去一頓勐誇:“中國電影在過去的十年得到了長足發展,有了革命性的質變。不論是電影市場還是電影質量都在向上前行……我非常羨慕中國電影,我簡直是嫉妒中國導演。”
方沂起身揮了揮手作迴應,因爲他被呂克貝鬆點到了。
接着,呂克貝鬆道:“二十年前,中國電影受到歐洲電影的影響很重,今天又受到了好來塢商業電影的影響。但最終中國電影會結合自己的文化,有中國文化自己的特色,體現出東方特有的文化魅力。”
——全是好話。
呂克貝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歐洲藝術電影導演,他挺能折騰,自己有電影公司,負責把旗下電影倒賣到大陸來。今年好來塢上wto狀告大陸後,電影市場不得不進一步敞開,這個市場美國人賺得,法國人也賺得。
空客的飛機,和波音的飛機,不都是飛機嗎?
而呂克貝鬆創作力減弱之後,他商人的屬性更多。從06年起,他先後誇讚過馮大炮、陸釧等人電影拍的好,是東方影人楷模。話裡話外簡直到了諂媚的地步。
在他話裡,好來塢是落日餘暉,一天不如一天,東風必定要壓倒西風。
但是記者問他看過這些中國導演什麼作品,讓他賞析一下,呂克貝鬆只能尷尬道:“我對中國電影瞭解的不多。”
這天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倆導演商業互誇之後,新朗圍脖的記者提問:
“呂克貝鬆導演,您能就方導的某一部導演作品進行賞析嗎?爲什麼會吸引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