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媽媽嘴上應着“好”“等等”, 但當耿嬙跨着包出門時，耿媽媽扒在門框上朝外看，等瞧見鍾碭從車上下來時, 眼睛亮了亮, “嬙嬙的眼光隨我。”
“媽, 看什麼呢？”耿川一邊套着西服外套一邊匆匆往外走, 嘴裡還含着個包子, 見着耿媽媽的姿勢有些奇特。
耿媽媽被背後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自家兒子，一手按着心口, 一手的食指按在嘴脣邊，“噓, 你小點聲。”
耿川更奇怪了, “怎麼了, 自家門口偷偷摸摸的幹嘛！”
“小點聲小點聲，讓你小點聲嚷嚷什麼！”耿媽媽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 伸頭看了看外面的兩人，他們並未聽到這邊的動靜，鬆了口氣，“你小妹談對象呢，我來看看。”
耿川眉頭一豎, “還有人看得上嬙嬙？”
耿媽媽氣得跺腳, “怎麼說話呢！你小妹就這麼不招人喜歡？！”
耿川也伸頭出去看, 就見着一排車尾氣, 半個人影沒瞧見, 嘴裡嘀咕着：“哪個小兔崽子騙嬙嬙感情，別讓我抓着！”
門外車走了, 耿媽媽也沒什麼可看，氣呼呼地往屋裡走，“你抓誰，你小妹怎麼就不能談戀愛了，我瞧着那男孩子就挺好，一表人才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有那麼多好男人，我看小妹那看臉的習慣肯定就隨您。”
耿媽媽被自家兒子鄙視了，撐着腰就爭論，“怎麼了，隨我不好啊，別的不說，我挑男人眼光還不好？”
這話題涉及到耿爸爸，耿川爭辯不過，咬了口手裡的包子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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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嬙坐在鍾碭的車上，早上起得早有些犯困，初升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不燙人，她直打哈欠，“等會到了你叫我啊，我睡會兒。”
鍾碭看了眼倒車鏡，她剛說完這句話，眼睛就半閉上了，看樣子是困得不淺，“好。”
週末的城市道路暢通，平日裡這個點正是早高峰，這附近的整個天橋肯定都堵地水泄不通，今天就格外悠閒了，他的車很快就到了荀卓的小區門口，停好車以後發現身邊的人微張着嘴，睡得一臉憨憨相。
他看了看時間還早，也沒急着叫醒她，掏出手機沒什麼可玩的，指尖在主屏幕劃來劃去，腦袋裡浮現出一次次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笑得格外燦爛的臉，那雙眼睛真摯地讓人無法迴避，哪怕她說的話聽起來似真似假，他都會情不自禁去相信。
可是愛情這個東西不是說相信就可以的，他比她年長五六歲，見過的人，見過的事多了許多，她在這個城裡從小長到大，從未離開過家人的關愛，乾淨地像一張白紙。
所有的邂逅對她來說或許都是不期而遇的美好，她會停留，他也相信這一秒她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可不會在這裡永遠駐足。
因爲太年輕，因爲這個世界太繁華。
“嗯？到了？”耿嬙睜開惺忪的睡眼，在車內不大的空間伸了個懶腰，“你怎麼不叫我？”
“剛到，睡好了？”鍾碭把手機塞回口袋，偏頭問她。
耿嬙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兒，“還沒。”
“那再睡會兒？”鍾碭沒料到她還撒起了嬌，接着問道。
“那你呢？”
鍾碭解開安全帶，“我去接貓，你在這睡，等會就回來了。”
“不行。”耿嬙也直起了腰板，“這事怎麼能少了我，我還得去看看荀卓如何忍痛割愛呢！”
“嗯？”鍾碭剛打開車門，身邊這人就已經鑽出車門了，彷彿剛剛睡得不分晝夜的不是她一般。
看見小區門口的早餐店清清冷冷，鍾碭關上車門，“給荀卓帶份早餐上去吧，他這個點肯定沒吃飯。”
耿嬙走在前面擺擺手，“別了吧，荀卓不吃這家的。”
鍾碭看她在歡快蹦跳的背影，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荀卓今天和往日有些不同，至少在耿嬙敲開大門的時候，他抱着貓咪，穿戴整齊。
“嗨！”耿嬙透過門縫給他打了個招呼，才推開大門，“早上好啊！”
荀卓看到耿嬙身後的鐘碭，目光暗了暗，側開身子放兩人進來。
寒暄幾句，鍾碭就開始把自己帶來的貓包放在一邊，準備去接小貓咪。
可荀卓從頭至尾都抱着小貓，半點沒有放手的意思，但幾人交談中也沒有提出要留下小貓的話。
等鍾碭明示暗示好多回以後，荀卓才依依不捨地把小貓放在沙發上，半跪在沙發邊摸了摸它的腦袋，“寶貝，真的要跟他走？”
“喵~”小貓叫喚了一聲。
荀卓的表情瞬間失落，順着毛髮撫摸了幾下它的後背，回頭看向鍾碭，“藥我裝在門邊的包裡，記得帶走。”
說完他起身走開了。
耿嬙突然有些心疼他，在這個冰涼涼的屋子裡，或許只有小貓是他唯一的溫暖。
“你其實可以買一隻小貓養着的。”耿嬙出聲道。
荀卓的腳步停了下來，“我沒空。”
荀卓把自己關進房間裡，關門聲輕悄悄的，耿嬙看向鍾碭，聳了聳肩，“明明很喜歡貓。”
“他一天到頭在家待的時間不多。”鍾碭開解道，“行了，收拾好了，走吧。”
門邊的包裡塞得鼓鼓的，耿嬙拉開拉鍊看了眼，各種各樣的藥膏和藥瓶，包的底部還放了些貓的小玩具和衣服，看着都是新的，應該是在這養病的幾天荀卓買回來的，還沒給貓用過。
“你瞧瞧這人多口是心非。”耿嬙幫忙拎上包，跟着鍾碭的步伐朝外走，“禿禿是不是重了，我覺得這個貓包上的繩兒受力有點不對勁。”
鍾碭低頭看了看，笑道:“是胖了，在荀卓家好吃好喝伺候着，等會回去又該挑食了。”
“那估計不會。”耿嬙小聲咕咕，“我都當不了貓了，她還是挺不挑嘴的。”
做貓的那會兒，幾乎每天都能聽見鍾碭說貓白天吃得好好的，晚上挑三揀四。
“嗯？你說什麼？”鍾碭隱隱約約聽着幾個字，停在電梯口按了鍵，扭頭望她，“你當貓？”
“耳朵還挺好使。”耿嬙走到他身邊停下。
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們倆的身高差還是有一點的，比如現在，這麼近的距離，她的頭頂估計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耿嬙悄咪咪地墊了墊腳，又擡頭打量他一眼，差距還是不小。
“去荀卓家給你搬個小凳？”鍾碭笑問她，她小動作太多，想注意不到都難。
耿嬙泄氣地放下腳跟。
“你剛說什麼貓？”鍾碭想起剛剛的問題，“你家也養貓了？”
“啊？”耿嬙沒想着他還惦記這茬，“沒啊，我說我做夢變貓了。”
這麼說也沒毛病，鍾碭就算是個語文老師也不可能想到人能魂穿，所以她說得放心大膽。
“上次去學校後園找禿禿也是你夢到的？”他繼續問。
上次清早和她分別回到宿舍後，鍾碭總覺得有些奇怪，前一天晚上帶禿禿出門的時間已經是夜晚九十點了，耿嬙沒有理由那個時間點在學校的後園。
可那天早上在小路上確實有血的痕跡，灌木叢裡也發現了貓的毛，讓他好奇了好幾天。
“嗯……”耿嬙思索了片刻，點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吧！”
她迴應後沒聽着鍾碭再問話，電梯門開了，她又拎起包跟着進去。
“我來吧！”出了電梯，他看她提得挺費勁，伸手要幫。
耿嬙搖頭，“別，我來一趟總得乾點活吧！”
鍾碭拎着這隻貓其實也挺沉，聽她這麼說就沒強求了，就是覺得新鮮，“可我總覺得你不是來幫忙的，是來看戲的。”
以她剛剛的反應來看，應該早就知道荀卓對貓別樣的心思，所以巴巴趕着要來看自己怎麼把貓要回去。
“這不是也沒看着啥嘛！”耿嬙有點失望的，荀卓這人太難捉摸，明明不願意給貓，話裡話外卻是半點沒挽留的意思。
“他肯定會把貓給我的。”鍾碭淡淡道，“這隻貓是我撿回來的，荀卓跟我接觸其實應該就是爲了看貓，禿禿以前剛到我家的時候，見着誰都躲，誰招惹都咬，獨獨荀卓靠近它的時候，沒攻擊他。”
聽他這麼一說，耿嬙心裡有了個大膽的假設，“我猜……他們前世見過！”
有了自己魂穿貓的事兒發生，說孟婆湯摻水所以記得前世的事兒，耿嬙接受起來毫無心理障礙。
鍾碭聽她說完嘴角都顫抖了一下，“你挺會想。”
耿嬙哼哼兩聲。
“我覺得他們以前有點關係，可能是荀卓飼養過禿禿。”鍾碭解釋道，“他每次外出回來都要來我家看禿禿，從來沒提過要接回貓。”
“怪不得你要貓要得毫無壓力，你一早就知道荀卓捨不得貓吧！”耿嬙當貓這麼久竟然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可能，有點詫異。
“嗯。”
“那以後，荀卓要是找你要貓，你會給那？”耿嬙問他。
鍾碭低頭看了看趴在貓包裡蔫蔫的貓，“貓想跟他的話，我會給。”
一點都不刺激，耿嬙對這個回答挺失望，難道不是應該爲了一隻貓大打出手反目成仇嗎！